73 不是哥哥是愛人
“哈?” 唐恩冷不丁聽到男人的問話,手里的藥箱差點嚇得再度滑落。 而且這句莫名其妙的詢問也讓人本能地察覺出一種危險,總覺得怎么回答都容易惹禍上身。 閔淵問完許久聽不到回復,抬頭瞥了過去便發現唐恩正以一種驚恐萬分的眼神盯著自己,就像是見了鬼一樣…… “是聽不懂嗎?” “我問你,如果一對夫……情人,在一起十年都沒有懷孕,會有什么原因?” 字斟句酌地重復了一遍問題,本想說夫妻的,莫名又有些忍不住渾身的燥熱,臨時改成了情人,又覺得很是落空。 男人向后靠在了真皮軟椅上摸了摸鼻尖,眼底卻浮現出幾分說不出的情緒。 像是繾綣的溫情,又像是得不到饜足的貪婪。 什么時候得確定一下關系了。 而且也得給哥哥安排一個身邊合適的位置。 心頭浮現出了這樣的想法,接下來便少不了周密的布局。 只是這一切都抵不住目前那個迫切的想法。 盡管用孩子作為威脅的籌碼顯得有些卑鄙,不過…… 以哥哥的性格,如果真的和自己生下一個孩子,肯定不會再舍得突然離開了才對。 本來以為把謝維斯特、塞西爾那些家伙解決掉,就再也沒有什么阻礙能夠格擋在自己和哥哥彼此之間。 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逃亡,卻讓沉浸在幻想之中的男人在歇斯底里的后悔與焦灼中瞬間清醒了過來。 就好像如果自己沒有離開去把人強行帶回來,這場不告而別的背后就會是永遠的訣別一樣。 那以往陪在自己身邊的那些時間,甚至是親手將自己從地牢里帶出來的舉動,在哥哥心底又到底算是什么? 一想到血族身后那些撲朔迷離甚至是全然無法理解的秘密,閔淵的心頭便不自覺地翻涌起難言的躁郁之情。 那段不眠不休也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人的日子,整個世界都浮現出一種淡漠的血色,閉上眼睛也只會聽到胸口愈發guntang的跳動聲。 鎖鏈如果還不能徹底鎖住,那就用血脈的聯系將人牢牢圈在身邊。 就在閔淵神色沉沉地思索之際,一旁的唐恩卻在搜腸刮肚地組織起言語應答。 “大人,這個得具體分析的……比如您至少得告訴我,這對情人之間的具體身體情況,我才可能分析判斷?!?/br> 生怕這個答案會讓男人不滿意,可是憑空就讓人猜測病因這也太夸張了。畢竟沒有哪個醫生可以做到這一點,哪怕有性命之虞也做不到! “具體情況?” 被打斷的思緒的閔淵微微挑眉,沒有生氣的跡象反而是若有所思地回應了起來。 “其中一個身體很弱,經常會咳嗽,而且非常嗜睡……但是睡著的時候又會很乖?!?/br> “還有,手腕和腳踝那些地方總是涼冰冰的,握在手心里都焐熱不了,只是畏寒的同時卻又有點怕熱?!?/br> 在一旁的唐恩起初還在認真地記錄思考,只是越往后面聽這手里的筆都有點拿不穩了,甚至有種立刻捂住耳朵從這里逃走的沖動。 這種事情,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這么一個小醫生能聽到的秘辛??! 連猜都不用猜,光是眼前浮現出幾天前男人在床邊一直用手緊緊握住那血族手心的樣子,就能讓人對這個答案不寒而栗。 至于體弱嗜睡,昏迷了三天三夜這也幾乎不用多解釋。 只不過唐恩這幅臉色蒼白滿頭大汗的神情,落在閔淵眼底卻產生了另外一種誤會。 “怎么了,是有什么問題嗎?還是我得繼續說的詳細些?!?/br> “不不不,已經夠了,很足夠了,再詳細的話就太詳細了?!?/br> 唐恩攥著紙筆連忙制止了男人試圖繼續回憶的舉動, “那你聽了是有什么發現嗎?” 閔淵不自覺地身體也坐直了幾分,像是等待著什么診斷一樣。 對此唐恩只能擦了擦額角細細密密的汗珠,顧左右而言他地努力找些話來應付一下過于令人細思極恐的問話。 “這,畏寒又怕熱什么的,聽上去有些,嗯……有些嬌氣……” “對,的確很嬌氣,但是一點不會讓人煩,有時候反而會乖得讓人忍不住擔心,總害怕是不是自己哪里沒有照看得到?!?/br> 向來寡言寡語的男人提到這個話題,卻意外地耐心十足,甚至連神色都多了種難以言喻的笑意。 只不過這種反常對于唐恩而言,根本不是什么好事,反而讓人越發心驚膽戰。 自己本來就是被突然抓過來的可憐蟲,現在還被迫知道了這么多可怕的秘密,鬼知道自己這輩子還能不能被放出去了,總覺得事后被滅口更有可能。 但或許也可能只是自己多心了? 畢竟這么私密的事情,怎么想怎么古怪?;煅脱逯g天然有著不可逾越的血緣天塹。 而且沒記錯的話,地牢里還關著那血族的父親和之前的手下呢,這都算得上種族仇恨了吧…… “那另外一位,又是什么情況呢?” 唐恩盡可能自然地詢問起了下一項,就仿佛自己內心的那些猜測全然不存在一般。 然而這個問題一出來,對面的男人卻令人狐疑地停頓了數秒。 “另一位應該沒什么問題?!?/br> “體質狀況什么的,大概和我這樣的差不多,你照著參考就行?!?/br> 這緊接著的一句補充,讓唐恩原本做好的心理建設全然垮掉了。 這是完全沒打算隱瞞,暗示自己解決問題后就要被送去滅口嗎…… 萬一真是首領那方面不行,想想都覺得知道這種事情的自己,不可能活著離開了。 而同樣帶著點不自然的閔淵伸手從桌子上抽出一本文件翻閱了起來,只不過草草翻開了幾頁,就又像是審視般地看向了一旁的唐恩。 只是這次還沒等閔淵開口詢問,唐恩便自暴自棄地回答了起來。 “不不,您這樣的體質完全沒問題,甚至遠比一般人強壯得多……我只是在想,您那位、那位朋友的愛人,這樣的身體狀況倒很像是先天性體弱?!?/br> 聽到唐恩的稱呼,閔淵低聲咳嗽了幾聲,又像是忍不住笑意地伸手握拳遮掩住了嘴角。 “是嗎,他愛人的確有些這樣?!?/br> “而且如果沒猜錯的話,幼年時期應該還存在早夭的風險,但是借助某種手段勉強延續了生命。在這種情況下,身體其實是不具備足夠的精力去孕育一個新的小生命的?!?/br> 唐恩回憶著那幾日自己給床上昏睡著的血族做的一些常規檢查,當時很多困擾的地方此時才莫名地迎刃而解,但唐恩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硬著頭皮來分析,還得當做不知道內幕,這就實在有點考驗自己了。 醫生的分析很快勾起了閔淵的思緒,連前一刻曖昧不清的神情都凝重了幾分。 早夭的問題,謝維斯特那個老家伙應該知道不少內情,只不過一旦讓他知道了自己的打算,恐怕態度不會那么讓人滿意。 而且哥哥的確在當時與自己初次見面時身體就差得很,塞西爾更是很少允許出門參與一些存在風險的活動。 手中薄薄的書頁不覺折斷了幾寸,對此閔淵卻稱得上渾然不覺,一時間書房里的氣氛都凝滯了起來。 唐恩本就是個沒有多少魔力的醫生,被這若有似無的威壓籠罩著更是產生了一種呼吸不過來的錯覺,原本猶豫著的回答都欲哭無淚地不敢拖沓。 只是回想起上次自己給出建議的后果,鬼知道這次又會引發什么事情…… “大人,但這是可以治療的!” “治療?” 看到唐恩面色通紅的神情,閔淵這才察覺出自己想的出神一不小心流露出了威壓。 好像是因為最近力量恢復的太快,胸口重新凝聚出來的血核愈發不穩定了起來,不過這種事情似乎從先前帶人把哥追回來的那段時間就產生了。 “您朋友的愛人體質屬于天性極寒,放在其他地方可以說是根本無解,甚至勉強活下去都會是個奢望?!?/br> “但是您正好是個意外,世界上的混血還能夠凝聚出血核的本身就是個奇跡,而且您的血液中還具備極強的自愈性?!?/br> “所以只需要定期喂食心頭血一滴,再加上馬上血核也能順利移植,身體恢復后就應該與常人無異了……” 唐恩緊張之下竹筒倒豆子般地一口氣全部說了出來,只是說完最后一段,才面色慘白地發現自己好像說漏嘴了。 而一直認真聽著的閔淵在聽到“血核”的時候,便同樣意識到眼前的醫生已經猜到自己說的是誰了。 一時間書房里的兩人靜靜對視起來,只不過一個是似笑非笑,另一個卻是欲哭無淚了。 就在氣氛僵直之際,書房門卻被人一把重重地砸開了。 “閔淵!你居然還知道出來?之前找了你整整三天,我還以為你打算徹底跑了!” 頭發高高豎起穿著一身輕便鎧甲的穆琳氣惱又嘲諷地闖入了書房。 一雙淡綠色的眸子依舊熠熠生輝,只不過臉色卻比從前要憔悴了不少,一看便知道這幾日恐怕忙得很是辛苦。 聽人匯報閔淵終于舍得出現去書房處理起了積壓數日的文件,穆琳便忍不住放下了手上的所有事務直接過來問罪。 “你是說這些嗎?可是我已經都處理結束了?!?/br> 閔淵將桌子上的文件推到了穆琳眼前,渾然不在意地將手里的羽毛筆重新投入了墨水中。 穆琳蹙眉走上前翻閱了起來,原本抱著找茬的心思卻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除了字跡過于漫不經心了些,內容倒全都一針見血,甚至不少還和自己最近負責的事務直接對接了起來。 一時間無話可說的穆琳只能是環視起了四周,目光便落到了一旁面色不太好的唐恩身上。 “唐恩醫生?您怎么會在這兒,我還以為您在軍營里給……” “我把他喊過來的,怎么了?” 閔淵在穆琳身后淡淡地看了一眼唐恩,警告的意味濃郁得讓唐恩面色更加糟糕了。 “你身體又出問題了?” 穆琳很快誤會了其中的關系,神色擔憂地反問了起來。 “沒有,最近一切正常?!?/br> 閔淵垂眸整理起了桌面,打算回去找人了。 剛剛留在鎖鏈上的感應鎖傳出了被拉扯的波動,哥哥應該是已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