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不能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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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不能歸 南芳則的突然離去,對于一些人確實帶來了很深的哀傷,然而對于另一些人來講,很快想到的是新任若頭的遞補,川口組內部高級干部之中進行了選舉,經過一番縱橫捭闔的拉票,最終選舉結果:山本廣獲得四票,山本健一獲得兩票。 如果按這種民主票選的成績,應該是山本廣成為新一代若頭,然而川口忍行使了自己的權力,直接指名山本健一接任下一任若頭,因為山本健一是個鞠躬盡瘁型的人物,也比較顧全大局,由他來擔當若頭,自己比較安心。 川口組這邊發生重大人事變動,而杜鵑餐館之中,尹再烈帶來了一個消息:“一班連接祖國與日本的客輪,馬上就要開來了,是從元山到新瀉,知道您家里也有回歸祖國的親人,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優先安排船票?!?/br> 金鐘勛聽到這個消息,當然是要去探望弟弟,美恩和美珠也都想去,就連孝真也說要請假過去看舅舅,然而尹再烈表示:“十分抱歉,因為倉位有限,尤其這是首航,所以每一家只能去一個人,其她的人可以下一次再去,反正定期往返的?!币还仓挥腥傥迨说呐撐荒?,多年的隔絕,當年八九萬歸國僑胞的親人也都是很焦急的了。 第一個應該去的自然是金鐘勛,然而去辦理護照的時候卻遭到拒絕,因為他有案底,經過這么多年,仍然沒有銷案,要說日本警察辦事的認真態度,檔案的完整周密,那可真的是沒的說,都帶著特高課的遺風,要不是戰敗的時候銷毀了許多檔案,估計昭和前面幾十年的文件還保存得整整齊齊。 川口忍曉得了,本來要去交涉,金鐘勛勸阻道:“罷了,美恩過去也是一樣?!逼鋵嵶钪匾幕蛟S是帶過去的錢,即使是鐵幕之后,也終究阻擋不住有風聲傳出來,許多歸國朝僑的日本親人都曉得,如果沒有定期匯款,她們在北韓的親人就要餓肚子。 因此便決定由美恩過去探望弟弟,船票自然是價格不菲,不過比起要帶過去的錢,也就不算什么,這一次美恩帶過去足足有一千美金。 出發之前,大家聚在一起參詳,川口忍乃是個中老手,便給出謀劃策:“揣在懷里,到那里見機行事,倘若監視太嚴密,就在擁抱痛哭的時候悄悄塞進志勛的懷里?!?/br> 為了動作熟練,在家中還進行練習。 到了啟程的日子,美恩拖著旅行箱,乘車去了新瀉,在新干線車站,全家人一起送別她,簇簇的人影之中,金鐘勛恍然又看到當年送別弟弟志勛時候的情形。 美恩離去之后,金鐘勛回到店中繼續忙碌,第二天,樸相圭來到店中,談到美恩過去北韓的事情,嘆了一口氣,道:“分別了這么多年,終于能見到一面,北韓與日本不能自由往來,可惜南韓與日本之間雖然不是銅墻鐵壁,再烈卻也不能回去?!?/br> 尹再烈是全羅南道人,這塊行政區劃如今屬于南韓,然而他的意識形態卻傾向北方,而且是朝總聯三百四十八名執行委員之一,在日本警方和韓國國情院也都是有備案的,因此不能回家,除非朝鮮半島能夠實現和解,為了兩邊重新成為一家,尹再烈二十年來一直在做著自己的努力。 要說樸相圭與尹再烈雖然政治傾向不同,見了面經常吵架,但關系卻很奇怪地非常不錯,尹再烈給警方糾纏,樸相圭替他過來求助,在樸相圭看來,“畢竟都是韓國人”,尹再烈馬上便要糾正:“是共和國”,因此能夠幫助總是要有所幫助。 有的時候,金鐘勛也覺得頗為有趣,北朝鮮和南韓分別成立之后,基于民族血統,朝鮮方面宣布所有在日本的朝鮮人都是共和國國籍,而南韓這宣布,這批人都是韓國人,所以倒是不必擔心變成沒有祖國的漂流者,不過自己一家人都已經是日本國籍。 于是金鐘勛便說道:“是啊,都是朝鮮人,何必弄到如此?我們與日本人還能夠相處,朝鮮人之間反而如此僵持不下?!?/br> 樸相圭看了看他,嗯,是的,這么多年來,金君與川口君真的是相處相當不錯。 樸相圭轉了話題:“東京的巢鴨監獄,說已經拆除了啊?!?/br> 金鐘勛:樸君的故居不在了??! “拆了也好,那種地方畢竟不同于神社,沒有必要一直留著?!?/br> 樸相圭笑道:“是啊,神社的木料,拆舊換新,千百年都在那里。據說那塊地方要改成商業設施呢,江戶町人在那樣一塊地皮上做生意,感覺也比較特別吧?” 金鐘勛笑道:“倒是想過去看看?!?/br> 又過了幾天,美恩回到神戶,將膠卷送到照相館沖洗,好在居然是允許拍照,雖然只能在指定的地方照相,然而她畢竟照下了志勛一家人。 這一天晚上,全家齊聚,川口忍也坐在席間,鐵板上滋滋地烤著牛rou,美恩傷感地說道:“志勛,我們前程最為遠大的弟弟,如今簡直好像一個鄉下人了,穿的是仿佛工人一樣的制服,倘若不是說起話來仍然那么文質彬彬,我真的不敢相信這就是我們的弟弟,他是在神戶大學讀過書的啊,如今卻只能過這樣的日子,倘若當初沒有讓他回歸朝鮮,該有多好,我當時真的恨不得把弟弟裝進旅行箱里,藏在船上帶回日本?!?/br> 金鐘勛默默無語,自己作為長兄,當年在這件事情的判斷上是有責任的。 美珠問道:“錢交給志勛了?” 美恩點了點頭:“周圍果然有許多勞動黨官員,所以我就按照川口君之前的指點,當和志勛擁抱在一起的時候,悄悄把錢塞進了他的懷里,好在志勛的家人也都站在旁邊,周圍又是一片哭聲,應該不會給政府的人發現,不過志勛悄悄和我說,我帶過去的那些羊毛衫,羊絨襪,肯定要給監視者敲詐的?!?/br> 川口忍一時沒能忍住,拍著大腿脫口說道:“金日成干得比我們大?!?/br> 看看人家這是從哪里請來的文宣?簡直是教科書一般的營銷,杰出的公關外交,一張張宣傳畫印刷得多么漂亮,學校里,孩子們臉色紅潤仿佛蘋果,嶄新的拖拉機在原野上耕種,女工在大型織布機前cao作,鋼鐵廠鐵水噴濺…… 人難以先知先覺,時至今日,再看這些圖畫,相信的人會少得多了,然而在當時,又怎能判斷真實與否?更何況北韓還真的能拿出事實進行說明的。 而且川口忍覺得,在這數萬人的歸國朝僑之中,金志勛受到的辜負也是排在前列的,他都沒有等到看到這些宣傳畫,就憑著對祖國的一腔赤誠,回到了朝鮮,釣魚都不用下餌料的。 金鐘勛問道:“弟媳婦和孩子們也都很好吧?” 美恩眼前馬上出現那個憂郁沉默的女子:“弟媳看來身體不是很好,瘦弱得很,四個孩子都很不錯,尤其是長子俊相,十分出眾?!?/br> 朝鮮家族最重長子,志勛在這樣抑郁失落的環境之中,自然更是將大部分希望都寄托在長子身上,從平時的信中便可看出這一點,這一次真正見面,俊相也確實修養非常好。 而自己的那位弟妹,雖然如今已經青春不再,然而從她的面部輪廓可以看出,年輕的時候是一個美人,只是如今因為消瘦,面容便顯得比實際年齡蒼老,畢竟生育了四個孩子呢,想一想也能夠感受到那種嚴重的消耗;除了身體損害,她的精神也受到沉重的壓抑,因為瘦弱而顯得格外大的眼睛之中,仿佛總有許多話藏在里面,而她是永遠不會說出來的。 美珠嘆息道:“可惜了孩子們,都關在那樣一個地方,不能夠出來?!奔词沟苊门c弟弟再怎樣教子有方,大環境如此,終究是出路有限。 美恩痛惜地說:“如果俊相生在日本,以他的資質,一定會有所成就的?!闭f著隱含不滿地看了在模一眼。 在模夾著rou片的筷子登時舉在那里不能動,眼望著母親,這幾句教訓可真的是意想不到的啊,突如其來,一個從未謀面的堂弟,居然也能讓母親發揮對自己的不滿,雖然自己讀書確實不是很行,但是家中有店啊,將來肯定是給自己繼承,所以又有什么可以擔憂?因此雖然沒有見過俊相,卻已經不想見他了。 川口忍笑著用公筷為大家夾rou:“快吃rou吧,再不吃就烤得過了,不再這樣嫩?!奔词故嵌ΧΥ竺纳駪襞ou,也不能這樣不管不顧地一直烤下去。 將烤盤里的rou分光,川口忍又拿過一盤rou,一片片攤在鐵板上,看著牛rou在熱力之下漸漸地變了顏色,川口忍不由得望了金鐘勛一眼,鐘勛,多吃rou啊。 過了幾天,洗好的照片取了回來,大家又聚在一起看照片,美恩指點著合照上的人:“這是志勛,這是弟媳婦秀琳,這是俊相,這是長女允賢,次女慧彬,幼子勇俊……允賢的日語說得非常好,就是二十年前的日語啊,仿佛回到了那個年代……” 孝真笑著說道:“允賢長得很像舅母,慧彬長得有點像舅舅,俊相是多么英俊??!” 在模不很感興趣地說:“模模糊糊成一團呢,也不是很看得出來?!?/br> 美恩略有些遺憾地說:“可惜當時請人照相,對方的手有一點抖,所以就是這個樣子,下一次我要自己來照相?!?/br> 在模噗嗤一笑:“可是母親,你從來沒有碰過照相機啊?!?/br> “……以后有空我就練習一下,這個臭小子,居然取笑mama?!?/br> 川口忍笑道:“我聽說現在有出現那種自動曝光的相機,這樣就很方便了,不必自己調焦,可以買那樣一架照相機來用?!?/br> 美恩連連點頭:“是啊是啊,川口君說得太對了,科技的進步不就是這個樣子,方便我們這些不懂的人來用嗎?” 此時的東京,兒玉譽士夫坐在鋪席之上,默默地喝著酒,就在前幾天,稻川圣城又遣人去神戶致意,自從出獄之后,稻川君倒是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那殘存的鶴政會也表現得十分克制收斂,稻川圣城居然忍下了這一口氣,與川口忍如同患難相知一般往來,各種節日,組織與家族之中的大事,都互相贈送禮盒和問候書信,前一陣川口組若頭南芳則意外溺水死亡,稻川圣城便差了幾個人過去慰問,稻川君這是要做什么?難道真的甘心如此蟄伏,忘記了從前的風光? 最重要的是,稻川圣城如此抽縮,自己可該怎么辦?難道眼看著老對頭田中清玄耀武揚威?這是自己絕對不能忍受的,自己的事業至此并不能算是了結。 兒玉譽士夫捏著酒盞,咬著牙暗暗籌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