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沒有睡好嗎？”莫里森抬手指了指他眼下的青紫。

    很明顯的黑眼圈。

    不應該出現在尤金這種自律到幾乎嚴苛的家伙身上。

    尤金用手捂著發漲的腦袋，張嘴打了個呵欠。

    因為昨晚的夢魘，讓尤金強撐著瞪著眼不敢睡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昏睡過去，總之醒來后發現沒有再做夢，尤金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的心情是慶幸還是失落。

    尤金的悵然若失維持到了莫里森前來找他。

    “有什么事情？”尤金沙啞著嗓子。

    “你是不是生病了？”莫里森皺起眉，伸手要摸一摸他的額頭是否發燙。

    “啪！”

    尤金受到驚嚇一般拍開了他的手。

    “呃……”莫里森看著自己被拍開的手，表情有點受傷。

    尤金似乎都能明白莫里森眼睛里的意思‘你變了尤金，我們以前很親密的，你怎么會變得這么防備我了……吧啦吧啦’。

    尤金頭疼，狂按太陽xue，“抱歉，我不是針對你，我只是、不太喜歡被人觸碰?！?/br>
    莫里森從尤金的眼神里看出幾分真誠。

    “嘖?！蹦锷瓱o奈地砸吧砸吧嘴，“行吧?！?/br>
    “尤金你的潔癖越來越嚴重了，自從諾爾塞卡森林的任務之后，你就……”莫里森有些愧疚，“那原本該是我的任務?！?/br>
    “過去的事情就不要說了?！庇冉鸹叵肫鹬Z爾塞卡森林的經歷，面色難看，“莫里森，說正事?！?/br>
    尤金是被莫里森救下才加入了珠崖海傭兵團，那時候的傭兵團還不足十人。

    尤金一直對莫里森都是崇敬尊重的，替代他完成諾爾塞卡森林的任務也是尤金自己主動要求的。

    “我并不是為了獲得你的愧疚才主動去諾爾塞卡森林?！?/br>
    莫里森看了他一陣，確定尤金說的是實話才微微松了口氣。

    “改天我一定找辦法治好你的潔癖?！蹦锷Z氣堅定，“等我將這件事弄清楚了之后，一定?！?/br>
    “什么事？”尤金實在是不想聽莫里森在這里發誓了，他轉移了話題，將諾爾塞卡森林的遭遇從腦海中甩出去。

    “這個?！蹦锷瓘膽牙锩鲆粋€小瓶子。

    透明玻璃小瓶里只有一滴猩紅的血液。

    “昨天我去塔雅學院找過你，不過你沒在，你什么時候回來的？都沒來找我喝酒?！?/br>
    “說重點?！庇冉鹪俅稳嗄X袋。

    他的腦海里像是一團亂麻線，各種畫面糾纏不清，讓他愈發煩躁。

    “哦哦，重點?！蹦锷蝗蛔鲑\似的看向四周，仔細巡查了一圈才去關上門窗。

    尤金面無表情地看著莫里森的動作，直到莫里森放心地回到了桌子邊坐下。

    莫里森小聲地問，“你還記得十年前嗎？我們傭兵團在珠崖海迷路并且遭遇海妖襲擊的那次?！?/br>
    “嗯?！庇冉瘘c頭，簡短地回應。

    尤金不太明白莫里森突然提起這件事做什么。

    不過尤金下意識地就想到了那位神秘的鮫人、想到了昨夜浴室里看見的畫面，想到了、在夢里折磨他的少年。

    尤金晃了晃腦袋，將那些恐怖的畫面甩出腦海。

    “我記得你從那次回來之后，就沉迷研究神秘異種了?！蹦锷瓫]太注意尤金的小動作，以為他只是因為睡眠不好而單純的頭疼，“所以……你可不可以幫我檢測一下，這滴鮮血，是不是屬于鮫人的?！?/br>
    尤金眉頭一擰，就要拒絕莫里森這腦洞大開的請求。

    “先別忙著拒絕！”莫里森按住桌面，將小玻璃瓶子送到了尤金的面前，“我知道你在魔法這方面很有天賦，而你為了研究鮫人也創造出許多魔法?！?/br>
    “小魔法?！庇冉鸺m正他的措辭。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莫里森壓低了聲音，“我知道你擁有一塊鮫人的鱗片?！?/br>
    “你！”尤金藏不住自己驚訝的眼神，“你從哪里知道的！”

    這件事情就算是同他一起研究過的格斯也不知道，莫里森又是從哪兒知道的？

    尤金狐疑地看他。

    莫里森擺了擺手，露出得意的笑容，“你就別管我是哪兒知道的了?！?/br>
    “有了鮫人的鱗片，這個驗證就極其簡單了?！?/br>
    “你只需要用魔法驗證一下這兩樣東西，是否出自同源?！?/br>
    “很簡單的，對吧？”

    莫里森覺得自己簡直是個天才。

    也就是自己的心思沒在魔法上，不然就算是作為魔法師也會晉升很快。

    尤金抿著嘴唇有些猶豫，堅決開口，“你得先告訴我這是誰的血液，不然我不會這么做?！?/br>
    莫里森撓了撓腦袋，“是誰的有這么重要嗎？”

    “很重要?！庇冉饑烂C道，“這會影響到我施展魔法的成功率?！?/br>
    其實并不會。

    尤金瞥開了視線不敢和莫里森對視。

    他有些心虛。

    而之所以要求一定要知道是誰……尤金有自己的私心了。

    “……”莫里森用力抓了抓下巴上青黑的胡茬，樣子糾結，他的雙眼不自覺審視著尤金。

    “原本我是誰也不想告訴的?！蹦锷Z調輕緩，足以顯示他的躊躇。

    “不過既然是你的話，尤金，我很信任你?！?/br>
    “這滴血液的主人，是我帶回來的那個少年，名叫星海，嗯……我聽他身邊的那個男人是這么喊他的?！?/br>
    星?！?/br>
    尤金在心里默念著少年的名字。

    他不敢抬頭看向莫里森，莫里森的信任讓他心里有些難受。他、正做著辜負莫里森信任的事情。

    “嗯，放在這里吧，有結果了我會告訴你的?！庇冉鹗障铝四莻€小玻璃瓶。

    “我不能在這里看著嗎？”莫里森催促，“只是一個小魔法，尤金你現在也可以驗證吧?！?/br>
    尤金疲憊地看他一眼，“我現在的狀態不太適合施法?！?/br>
    莫里森因為急切而忽視了這一點，反應過來他更愧疚了，“那明、不，后天，后天應該可以得到驗證結果吧？尤金，我等不了太久?！?/br>
    不知為何，莫里森的聲音在顫抖。

    “我已經等了十年了?！?/br>
    “可是人類的壽命……不能讓我再多等幾個十年?！?/br>
    就算是成為了七階武者，也還是脫離不了凡人的軀殼，依舊會被壽命所限制。

    現在的莫里森已經三十六歲了，再等十年或許可行，但是再多……

    莫里森迫切地希望那一晚上不是自己的幻覺。

    而是他等待的終于再次回來。

    “……”尤金不敢看他，“后天，會給你結果的?！?/br>
    “太好了！”莫里森放松下來，伸出大手想要揉了揉尤金的頭發，就像是以前一樣的。

    但是他停住了。

    伸出的手最后落在了自己的衣領，莫里森假意整理了一下。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br>
    看著莫里森腳步輕松地出門，尤金卻垂頭盯著那個小玻璃瓶。

    透明的瓶子里那滴鮮紅的血液，像是刀子一般的刺痛他。

    他緊盯著，眼睛里瞪出了血絲。

    尤金不知道什么時候趴在桌子上睡去，夢里的場景糾纏著他。

    他回到了十年前那個迷失在珠崖海的商船上，他們幸運地得到了鮫人的引路。

    再有一天的航程，他們會找到陸地。

    尤金像是只有靈魂地飄蕩在商船里，甚至看見了年輕時候的自己，冰冷的、桀驁的，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模樣，甚至面對團長歐文的時候也敢和他打起來。

    尤金看見年輕時候的自己因為聽見莫里森的慘叫而要往外面沖，卻被歐文給攔下。

    可是現在的他只是靈魂，他‘站’在那里猶豫些許，終于還是遵循內心的渴望沖上了甲板。

    “……！”尤金慶幸自己現在只是靈魂，別人是看不見他的。

    也不能發現他現在這震驚而失態的五官。

    尤金看見自己最崇敬的大哥，騎在了鮫人的身上，最為私密的地方被鮫人的性器貫穿。

    而莫里森……渾身顫抖的莫里森卻漸漸地迎合起來鮫人的抽插。

    尤金麻木地看著。

    看著鮫人與莫里森的歡愛。

    鮫人那俊美如神只的五官，因為沾染情欲而格外勾人。

    蒼藍色的雙眼深邃懾人，逐漸的、逐漸與浴室里的少年重疊。

    尤金的靈魂像是分裂成兩半，一半在商船的甲板，一半躲在公共浴室的門口。

    鮫人的身體柔韌且有著強大的爆發力，分明是和浴室里那少年病弱白皙的身體完全不相似。

    但是……都用著性器將身下的陽剛壯男弄得喘息連連。

    尤金覺得男人的喘息格外刺耳。

    他抬手捂住了耳朵，想要制止，想要醒來。

    “不想聽嗎？”一只冰冷的手搭上了尤金的肩膀。

    尤金一哆嗦，下意識要攻擊身后的家伙。

    ‘砰’。

    沉悶的rou體碰撞聲，冰冷手掌握住了尤金襲擊過去的拳頭。

    “你現在的樣子，像一只受驚的小貓?！?/br>
    尤金終于發現在自己身后的是鮫人。

    而面前的場景，不知道何時是在浴池里。

    浴池里卻是咸腥味的海水。

    鮫人的手臂摟住了他的腰，極其親密地貼近他，“要我來安慰你嗎？”

    “小貓咪?！?/br>
    濕熱的呼吸在耳旁吹過。

    尤金感覺到一股電流從身體里竄過。

    他掙扎起來。

    卻根本沒法從鮫人的懷里掙脫。

    那白嫩光滑的手臂，藏著無窮力量。

    “放開！”尤金冷聲著，心里慌亂起來。

    分明是在自己的夢里，可是、為什么我無法脫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