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突襲的人進來之時,群掃,沖鋒槍攻擊性強,后勁足,掃射的范圍廣,殺傷性強。 門被踢開的剎那,顧三也一腳踹翻了床板。 木板在上,言笑在下。 人還蒙著眼,半裸的被壓在了床板下。 好在安全。 他試圖掙扎開手銬,但是徒勞無功,只能喘著粗氣,任人宰割的狀態。 耳邊槍聲起伏,他即使看不到,依然能夠察覺出來雙方交戰的激烈程度。 火星四濺,偶爾零星跳彈落下,讓言笑不禁縮著腦袋往木板里面鉆。 他想起自己來臥底前的豪言壯志:“砍了頭,碗大的疤。怕什么?!?/br> 結果上手就這么刺激。 對方群掃,顧三卻是點射。 動作快如閃電、利落、躲子彈的速度猶如鬼魅,令人防不勝防。 她殺人的時候依然懶洋洋地笑,快速結果了幾個端重機槍的武裝分子后,她就收手了。 剩下殘余的統統交給了盡一處理。 顧三腳一踩地,嗖的就滑進了木板之下。 “怕嗎?”木板里面空間小,顧三貼在言笑胸前,咬耳朵發問。 言笑下意識縮脖子,他生來怕癢,耳垂敏感。 他自然不害怕,身為警隊精英,這點膽識還是有的。 可不怕也得裝害怕,一個跳舞的小可愛,哪里見過如此大風大浪。 “怕。三爺,能不能幫我打開手銬?”他假裝哆嗦著舉起手銬,真是結實他怎么使勁都不行。 “手銬?” 顧三伸出手,搭上鏈條的瞬間,應聲斷裂。 兩手一松,言笑第一時間扯下了蒙眼黑布。 房間燈光昏暗,木板之下,湊在面前的臉模糊不清,可臉上的笑卻很明顯,彎出的弧度似柳月。 槍林彈雨中還能笑瞇瞇,言笑直覺這個女人很可怕。 神之審判,詩之遠方。 隨手揚起塵土,像是顛倒的騙術,看似溫情脈脈,實則兇殘成性。 兩人說話間,盡一已經清掃了一遍,對幾個殘活的補槍,做到萬無一失。 “出來吧,我的小點心?!鳖櫲龁问窒崎_床板,表情柔和的就像尋常姑娘般,一不留神就容易著道。 言笑也裝的明眉善目的模樣,他站起身,手卻緊緊抓著顧三手臂不放,話都說的哆嗦:“怎么會有這么多人來殺你?” 目光卻是一派純凈,里面溢滿的水,是清澈能倒映出顧三全影的瞳孔。 盡一站在他的身后,視線冷冷滑過,快得幾乎無法捕捉。 旬朝帶了手下匆匆而來,人一腳踏入,見滿地橫尸,墻上血霧,心頭就是一驚。 一方面顧三身份貴重,賀少爺引薦的人,不容有閃失。 另一方面,一群武裝悍匪,持重型武器的好幾個。顧三和盡一兩人,輕輕快速的解決了來人,可見實力不可小覷。 “旬老板,看來你送的小點心,我是沒時間消受了?!鳖櫲ιL,仿若滿地尸體不過擺設。 盡一悄無聲息的站回角落,他冷眼冷面,一切都于他無關。 “哪里哪里,回頭三爺旗開得勝,我派人專門打包送去?!?/br> 打包? 真是不把人當人看。 泄露了行蹤的顧三自然不會坐以待斃。 旬朝自知兵貴神速的道理,原本明日才能備齊的軍火,連夜就給顧三備齊。 言笑被留了下來,望著裝甲車卷塵而去。 旬朝冷笑的打量了一番言笑,勾了一根手指抬起了他的臉:“放心吧,三爺還惦記你這口呢?!?/br> 滾你媽蛋。 言笑心里暗罵。 抬首時候目光卻純凈,語氣萬分天真,眼神都跟著亮:“真的嗎?” “得了,去好好洗漱裝扮一下。我派人送你過去?!毖划攲Ψ绞莻€賣jiba的鴨子。剛才勾住下巴的手指萬般嫌棄的擦拭在言笑身上,抬腿走人。 言笑默然無聲,垂首蹙眉,把所有表情隱忍在心中。 顧三來的時候,她在魯斯的那處據點還沒被攻占,依然死守。 顧三強悍,她的手下也亡命。 大家刀下舔血,都知道不搏命只有死亡的道理。 武裝份子早早得了消息,知道顧三要來,已經擺出了對仗的陣勢。 可是顧三卻從不打常規戰役。 對方呈包圍姿態,她卻如尖刀狠扎其中。 顧三非常惜命,因為今時今日的一切都是血海中搏來,從尸堆中爬出,得之不易,所以輕易絕對不死。 槍林彈雨之中,她一騎絕塵。 盡一守在她身邊,重型機槍在手,殺的熱血上涌,眉角深處壓抑著暴戾的渴望 他覺得只有戰場之上,顧三會在他的身邊,熨燙了他堅冰般的心。 顧三早早研究過對方武裝份子的來歷,為首的叫做罕布,原本是當地土匪,后來投靠了前政府,收編為正規軍。豈料魯斯政局混亂,罕布得了兵和武器就叛亂出來。 有兵有武器偏偏沒有地盤,罕布膽大妄為,居然把腦筋動到了顧三這里。以為城中無主,能輕易到手。 打的血河翻涌的時候,顧三卻輕描淡寫,她端起槍,目標已經瞄準。 “三爺——對方有迫擊炮?!?/br> 盡管對方已經架起了炮彈,可盡一語氣卻依然平靜的陳述而已。 他平靜,顧三更是不屑一顧,她甚至打了個淺淺的哈欠,輕巧的扣動了板機。 這槍之后,顧三收了槍,朝后揮了揮手,輕聲細語道:“沖吧?!?/br> 她身姿單薄,在硝煙中更是搖曳柔弱的樣子。 可她身后那群悄無聲息、高大冷酷的精兵們,卻極其虔誠的跟隨著這朵血腥罌粟。 沖殺的時候,對方那里已經一片混亂,有人高聲呼喊首領被狙殺了,有的喊投降。 據點此刻開門,里外交加,收割了一批人頭。 打掃完戰場后,還剩下十來名罕步的得力干將。 他們被反綁跪地,知道自己死路一條。 城墻之上架起了高臺,顧三坐在高臺上喝酒。 酒瓶旁邊放了小桶冰塊,魯斯天氣炎熱,一場戰役下來,打的顧三口干舌燥。 此刻言笑被旬朝的人送了過來,跟著顧三來的手下人見過言笑,遂讓他進城帶他去見顧三。 走到城墻腳下時候,言笑就聽到盡一沒有起伏的聲調問道:“三爺,人怎么處理?” 抬頭遠望,就看到城墻外掉滿了人。 “割喉?!鳖櫲吐暭氄Z的下了命令,隨即一口酒飲盡,暢快極了。 顧三殺人不喜歡血腥,素來簡單干脆,不喜歡虐殺。 可是這次——她要殺雞儆猴。 盡一得了令,揮手示意手下動手。 十幾個人一排,直接被利刀劃開喉管,飆飛的血猶如噴霧,順染城墻一片。 言笑已經快走上城墻最后幾步,他木然呆立,再也走不動了。 人都是懦弱、無能、卑鄙而又脆弱。 對黑暗勢力不感覺厭憎,對光明、真理不感覺喜愛, 只是盡力驅逐。 那一刻言笑祈禱神明,能夠倒轉時光。 他想著能忘記那個女人! 他想從來如果他不曾遇見過,也許他對黑暗還能有光明的抵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