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昇換了衛生巾，沒跟他多說話，在校門口就分道揚鑣了。

    平日里溫和可親的學長，今天卻連句謝謝也沒說，林楊心里難免有點失落，但想想也不排除是學長正在害羞啊。

    他心里酸酸甜甜，突然冒出一個問題：

    葉昇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是學長還是學姐??？！

    這個問題在腦海里盤旋了一路。

    路上他沒敢用手機查，回到家扔了包，坐在電腦前，搜索：男生，來月經。

    所有答案都告訴他：男生是不可能來月經的。

    他顫抖著手，搜索了yindao的圖片，覺得不放心，又大著膽子，找黃片確認……

    女演員毫無遮擋地對鏡頭露出下體，好像……那個洞……是差不多的……

    “林楊，吃飯了！”老媽一聲怒吼，推開了房間門。

    “?。。?！”林楊趕緊關掉屏幕。

    “一回家就窩屋里干什么呢！也不知道來幫著端碗！跟你爸一個懶樣！”

    “來來來了……”

    林楊吃飯時還愁眉緊鎖，難道他一直認為的學長……其實是學姐？他作為gay，喜歡上了一個女生？

    但是他又確實看到了上面那個男生的東西啊，跟他的是一樣的！

    直腦筋的小朋友蒙圈了。

    第二天下午，籃球隊有兩場內部比賽。雖然結果并不代表什么，但據說王教練會根據表現，結合最近的訓練情況，挑選出參加全市高中聯賽的主力隊員。

    林楊和葉昇、邱智分到了一場，但不是一隊。

    葉昇和邱智一個打控衛，一個打前鋒，出了名的配合默契，隊里無人能敵。昨天才見證了他倆親熱的林楊，今天心情更加復雜，卻也只能默默吐槽，總有一天要把你這墻給挖塌了。

    他被安排貼近葉昇，截斷出球路線。雖然年齡小兩歲，但身高和經驗都不差，也給葉昇制造了些麻煩，兩人甚至發生了一次不大不小的碰撞。

    印象里他和葉昇撞過一次，葉昇本來體格也好，場上誰也不服誰，撞上就是硬碰硬，但這次卻好像不太對勁，林楊的肩膀頂上去時，對方完全沒有頂回來力道，輕飄飄地就被他撞開了，摔倒在地。

    輕松得甚至有點像假摔。

    林楊趕緊拉他起來，“不好意思昇哥……”

    葉昇拽著他的手臂，費了很大勁才站起來，林楊見他臉色有些發白，比平時多出了很多汗，麥色的額頭滲著水珠濕漉漉的。

    這一摔把葉昇憋著的一口氣給摔沒了，一直到中場休息，他的臉色都不好看，走路的姿勢也有些不自然，僵硬得像腿間夾了個雞蛋。

    但即便如此，他也勉強笑著，對發揮不理想的同隊學弟說下半場加油。

    林楊湊上去，“哥，我是不是把你撞壞了？”

    葉昇擰著瓶蓋，看也沒看他一眼，淡淡地道：“沒事?！?/br>
    林楊突然想到，“你不是痛經吧？”

    “……”葉昇瞪他，低沉地開口，“閉嘴?！?/br>
    但林楊是真的擔心。他知道好多女孩子來月經都是不上體育課的，有的跑步都不行，更別說強度這么大的籃球比賽……

    “要不請假休息？我去幫你跟王哥說，就說你身體不舒服……”

    葉昇攔住他，“我要參加市里的比賽，別搗亂?！?/br>
    林楊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半場就出事了。

    葉昇帶球到籃下的時候輕輕給人用手肘頂了一下腰。卻跌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

    眾人趕緊圍過去，只見他緊閉著眼睛，咬著發白的嘴唇，抱著肚子顫抖，褲襠滲了一團血，寬大褲腿下，蜜色的腿間也慢慢滑出一絲血跡……

    “出、出血了……”

    眾人只知道女生屁股會流血，卻都沒親眼見過男生屁股出這么多血，包括邱智，一群一米八一米九的漢子都沒反應過來。

    王教練蹲下去問他哪里疼，葉昇卻還說沒關系，緊咬著牙關想重新站起。

    在場的只有林楊知道怎么回事，當即背朝他蹲下去，“幫把手，我背他去醫務室！”

    王教練托起葉昇一邊身體，邱智愣在原地，神色猶豫，林楊看別人嚇到就算了，他這時候居然還發懵，急吼吼朝他道：“快點幫忙??！”

    幸好邱智人還沒傻，被他一吼，趕緊幫著把葉昇托到他背上。

    虛弱的喘息不斷噴向脖頸，林楊把葉昇背進醫務室，來不及跟校醫打招呼，把人放上床，經血立刻染紅了潔白的床單。

    戴眼鏡的長發校醫何欣趕到床前，“怎么回事？”

    林楊說：“他突然暈倒了?！?/br>
    邱智和幾個隊友也跟進來堵著，葉昇睜開眼睛，虛弱地道：“邱智，你們出去……”

    邱智此刻腦子里已經完全混亂了，一個勁問為什么。為什么會流血，為什么要讓他出去，為什么不給他看……

    撞倒葉昇的那個隊員也十分擔心，“怎么一撞就出血了呢，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葉昇聲音沙啞，“煩死了，叫你們出去……！”

    邱智說：“不行，我要知道你到底怎么回事！”

    見幾個人都不愿意走，校醫何欣臉色一變，拉上簾子，高聲斥道：“小屁孩都給我出去，你們在這兒也只能幫倒忙！”

    作為運動社團，他們沒少跟這位冷面校醫打交道，也沒少因為過度練習受傷被痛罵，邱智等人只好悻悻退出，林楊卻留在原地。

    透過鏡片，何欣一記眼刀飛過來，“你愣著干嘛？等我表揚你??？”

    林楊說：“我留下來幫忙。你要一個人脫他褲子??？”

    葉昇對何欣點頭，何欣咂嘴，說：“……行吧，別給我搗亂?！?/br>
    她讓林楊把葉昇褲子扒了，自己打開醫藥箱，“怎么回事，痔瘡破了？這么多血，很嚴重啊。要不給你聯系個肛腸科？”

    葉昇有氣無力地說：“不是痔瘡……”

    “那是……？”

    葉昇緊張地撲閃眼睛，“來、來月經了……”

    “哦……”何欣頓了一下，反應過來，也松了口氣，“我去拿衛生巾?！?/br>
    何欣轉身去開抽屜，林楊把葉昇的內褲也剝了。他身下血跡模糊，yinjing也沾了紅，內褲里墊的衛生巾已經超負荷運轉了，被經血染成整片可怖的黑紅，腿間的血就是從兩邊漏出去的。

    林楊扯紙給他擦下體，葉昇要自己擦，但肚子痛得渾身發軟，沒拗過他，于是羞得嗚嗚嗯嗯，腿在空中亂蹬，卻根本沒什么力道，反而讓漂亮的腳踝落到林楊手里去了。

    林楊其實自己也緊張得冒汗，根本不記得擦的那里長什么樣子，只記得隔著一層薄薄的紙巾，觸感很軟，很濕，很熱，還有一股特殊的腥銹味……

    何欣給葉昇換了新的衛生巾，喂了止痛藥，嚴厲地問他怎么不早點告訴自己，葉昇撇過臉去，不情不愿地說：“反正平時也沒什么影響，沒想到這次這么多，這么痛……”

    林楊跟病人家屬似的陪在床邊，給他拉上被子，問出了疑惑已久的問題，“昇哥，你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葉昇緊閉著嘴，何欣解釋道：“雙性人，我在臨床的時候也見過，簡而言之，就是你現在看到的樣子?！?/br>
    林楊似懂非懂地點頭，“那就不是女生咯？”

    “嗯，基本上你可以認為是男生多了一套器官。至于是什么器官，回去復習生理衛生手冊?！?/br>
    “……太好了……”

    葉昇皺眉，“什么太好了？”

    林楊握住拳，“沒有喜歡錯人！……不不不，昇哥，就算你是女生，我也會繼續喜歡你的！”

    突如其來的告白，葉昇不由一愣，“??？你說什么？”

    何欣推了推眼鏡，嘴角偷偷翹起。

    這時候，邱智拿來了葉昇的包和干凈的校服褲子，見葉昇蓋了被子擋住身體，也沒多問，半天憋了一句：“……好好休息……我meimei她……我今天要早點……”

    葉昇說：“嗯，你先回去吧，我爸會來接我?！?/br>
    邱智看了林楊一眼，點點頭走了。

    但林楊從頭到尾沒見葉昇給他爸打電話。

    止痛藥慢慢地起了作用，葉昇肚子沒那么疼了，一陣困意襲來，打了會兒盹，嘴微張著，睡得像個寶寶。林楊依舊靜靜在床邊坐著，看夕陽把他的睡臉照得十分安寧，英挺的眉骨和鼻梁被微光勾勒出柔和的線條。

    不久，王教練也來了，跟何欣在簾子外面說話。林楊說我會把他送回家的。老王眼里發光，拍拍他的肩膀，夸他非常有團隊精神。

    葉昇睡醒后，已經到了放學時間，林楊像狗皮膏藥一樣貼著他出校門，說：“我送你回家?！?/br>
    葉昇禮貌又疏遠地說：“不用?！?/br>
    他往車站的方向走，林楊也跟上去，“你家住哪兒？”

    “我說了不用?！?/br>
    “你在害羞嗎？因為跟我分享了秘密嗎？”

    “……沒有?！?/br>
    “我要跟你坐同一輛車，看著你到家為止?！?/br>
    葉昇回頭沒好氣地，“你是狗??？”

    “我不放心你啊，萬一又暈過去怎么辦?！?/br>
    葉昇吼道：“我剛才沒暈過去！清醒得很！”

    “……”林楊無辜地勾著背帶，憋不住了，當街狗叫，“我又是給你送衛生巾，又是給你擦血唔唔唔……”

    他扒開葉昇堵上來的手，繼續氣憤道：“你不說謝謝就算了，還兇我！還說我是狗！大豬蹄子負心漢！別想甩掉我！嗚啊啊啊我要哭了，我現在就哭給你看！”

    葉昇被他說得一怔，“你、你你……你都看了兩回了，還想跟著我，神經病??？還不覺得惡心??？”

    林楊停住嚎叫，“什么惡心？”

    葉昇眼神躲躲閃閃，“下面……流血……”

    林楊皺著眉搖頭，“當然不會啊。女生都會流血呢，我也沒覺得她們惡心啊。就每個月那么幾天嘛，既然有那個器官，還健健康康的，不流血才不正常吧?！?/br>
    “……”葉昇漲紅了臉，轉頭往前走。

    這是默許的意思嗎？林楊屁顛屁顛跟上去，見葉昇微撅著嘴小聲道：“謝、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