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嗯…”

    郊外，燈光幽暗，冷清的路旁停著一輛黑色轎車，車身晃動著，里面傳出令人耳紅的呻吟聲。

    “莫寒，啊、啊…”

    許久，車身安靜下來。

    莫寒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坐回駕駛座，臉上帶著些微紅暈，增添了幾分艷色。車里全是信息素交融的味道，她打開車窗，點了支煙，懶散地靠著。

    后座傳來窸窸窣窣地穿衣聲。

    而后身影湊過來，就著她手上的煙吸了一口，卻因為不習慣而被嗆住，一陣咳嗽。

    莫寒把煙丟進水瓶內熄滅，輕輕拍了拍他的背：“不會還來湊什么熱鬧?！?/br>
    莫寒替他拭去額頭的汗液，動作輕柔，眼神專注，顯得特別溫柔，四周很安靜，靜到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曲易抿了抿唇，有些晃神。如傳聞所言，莫寒對自己的情人十分寵愛，出手大方，要什么給什么，捧著怕摔了，含著怕化了，“我是她的摯愛”——這是每一個跟過她的人都會產生的錯覺

    是的，錯覺。曲易清醒過來，壓下了內心那股復雜的情緒。

    莫寒察覺了他的走神，卻沒細問，而是說著其它：“這幾天我有事不在，你乖乖的，回來給你帶禮物?！?/br>
    曲易乖巧地點了點頭，安靜地像只小奶貓。

    于是莫寒不再多言，將他送回了住處。

    第二天下午莫寒就回到了本家。

    莫家原本是個排不上名號的小家族，戰亂時期開始涉及軍火，多方周旋，后又成為軍隊的暗部勢力，若仔細分析各大戰役，背后幾乎都能發現莫家人的影子，等到戰爭結束的時候，莫家儼然已經擠進四大家，成為不可小覷的第五大勢力?，F任當家是個鐵血將軍，手段強硬，把莫家推向了歷史頂峰。莫家三子，除了三弟是個omega外，長女長男皆為alpha，而與其他四家不同，莫家人不在意性別，能力者居上，對于莫家的下任接班人，外界有諸多猜測。

    “姐，你回來啦！”　未見其人，但聞其聲，莫北亭“噔噔噔”地從樓上跑下來，撲向她一把抱住。

    “我想死你啦！”

    “怎么還是咋咋呼呼的?！彪m這么說，語氣卻帶著喜悅。

    “這不是好久不見了嘛，也不知道你在忙什么，找你也找不到?！?/br>
    莫寒摸了摸他的頭，走向了不遠處正對著棋盤皺眉思索的男人。她也不多言，駐足看了片刻，攆起一顆棋子，置于棋盤中，原本陷入僵局的局面立刻被改變了風向，黑子逆風翻盤。

    莫將軍一愣，“好呀，好呀，不愧是你，這一步走得妙??！”他禁不住笑起來，“下次再和老季對局，看我殺他個片甲不留！”

    莫寒笑笑，“下一次季伯伯就該換策略了，指不定又得輸?！?/br>
    “胡說，他的棋藝也就那樣?！薄∧獙④娺@么說著，明明自己十戰九輸，也不知道是在嘲諷誰。莫寒笑了笑，把禮物遞過去：“生日快樂，譚老的畫，在拍賣會上看到，給您拍下來了?！?/br>
    “有心了?！?/br>
    “巧了，南之哥也送了譚老的畫?！蹦蓖ぴ谝慌哉f道。

    莫寒愣了愣，笑了聲：“那不正好，譚老的作品就不多，全到您手里了?！?/br>
    莫將軍喜不甚收，“可不是，搞收藏的就這么點癖好，什么都想集齊?！?/br>
    “你回來了?！币魂嚨统恋哪新晜鱽?，莫南之走過來，遞給了莫寒一杯水，他看了看她，說道：“瘦了?！?/br>
    莫寒聳了聳肩，接過抿了一口：“養家糊口不容易?！?/br>
    “你這孩子，就該收收心了，玩心太重?！蹦蛉藦臉巧舷聛?，整個人靜心打扮過，卻不會顯得過于隆重，更顯優雅氣質。

    “您還是說說我大哥吧，一把年紀還孤家寡人，要不得啊～”莫寒作勢嘆了口氣。

    “你們兩個就是兩個極端，我都懶得說了?！?/br>
    “所以還是我最不讓人cao心，他們太不懂事了?！蹦蓖づ苓^去，挽住莫夫人的手臂撒嬌道。

    “是是是，你最乖～”

    “好了，既然人到齊了就準備開飯吧?！?/br>
    今天是莫將軍的生日，莫將軍在外鐵面無情，對家人卻是溫和而有耐心，難得團聚，一家人在飯桌上其樂融融，年紀最小的莫北亭也多喝了幾杯。

    飯后莫寒正站在院子消食，身上多了件薄外套。

    “擔心著涼?！蹦现f道。

    “你也太小看我身體了?！蹦@么說，卻還是老老實實地穿上了。莫南之笑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誒誒，我這么大人了，別老碰我頭?！?/br>
    “怎么，長大了我就不是你哥了？”莫南之挑眉，望著她。

    “行行行，你揉你揉?！蹦杨^湊過去，直逼得莫南之倒退。莫南之輕輕推開她，一臉無奈。

    “沒個樣子?！?/br>
    待莫寒站好，他才緩緩開口：“聽說你最近跟那個小明星打得火熱?！?/br>
    “人叫曲易好吧?！蹦m正道。

    莫南之抿了抿唇：“他這人不行，你還是注意一下?！?/br>
    莫寒聽聞，轉頭看著他，笑道：“奇了，你怎么突然關心這種事了?！?/br>
    “還不是聽說你前不久重金拍下稀世珍寶，只為博得美人一笑，人人都說莫大小姐這次是真上心了?！蹦蓖ぷ哌^來搭腔道，挽著莫寒，臉上故作不滿：“你對你弟弟都沒這么好！”

    莫寒一聲輕笑，不以為然：“什么稀世珍寶，順手罷了?！?/br>
    莫南之輕輕皺眉，不甚贊同，卻也沒說話。倒是莫北亭繼續說道：“季無聲正在追求他，很高調哦，曲易也沒明著拒絕，jiejie你怕是要被戴綠帽子呀～”

    “季無聲？”莫寒頓了頓，“季家少爺？”

    莫將軍雖然和季將軍關系好，但是她本人和季家人沒什么更多的往來，接觸最多的就是季伯伯，聽過季無聲這個名字，卻不識其人。

    “是喲～”他觀察著莫寒的表情，發現對方一如平常，于是開口：“季無聲今年從軍校畢業，對曲易一見鐘情，大家都知道，怎么就你不知道?！?/br>
    莫寒愣了愣，笑著把他推開，“去去去，小屁孩兒?！?/br>
    “南之哥你看吧，我就說她不會當回事?！?/br>
    莫南之皺著眉看她，正想說什么，被莫寒的動作打斷。她伸手撫平他的眉間，說道：“好了好了，大哥就別為我cao心了，表情這么嚴肅難怪沒桃花?！?/br>
    莫南之不說話，倒向是被莫寒安撫了似的，留了句你看著辦吧就轉身進了屋內。

    “南之哥就是悶sao?！蹦蓖ぴ谝慌杂挠牡卣f著，被莫寒笑著拍了一下，他撅起嘴，又靠過去，“姐，曲易就是被你養著的小野貓罷了，我了解你?！?/br>
    莫寒也沒多解釋，只是習慣性地摸了摸他的頭。

    今晚確實有點冷。

    莫寒一呆就呆了四天，告別了家人，她打開自動駕駛，懶散地靠著椅背，心里一陣思索，通訊器被她拿在手中拋起又落下，拋起又落下，隨后她重新設定了目的地，轉而望向繁榮的街景。

    M國的歷史可謂波折，內戰不斷，外敵侵擾，犧牲無數，卻也頑強，最終世界格局被重新洗牌，當時的國王吸取教訓，大力發展軍隊，并對幾大家族進行強力打壓，除了莫家。而經過戰后數百年的修復和發展，再也不見當初那副破敗的樣子。如今五大家族里，莫家勢頭最盛，卻也最為低調，除了國家大事，幾乎不對外露面，媒體也少有報道。

    莫寒本人也是低調，在聯合軍校期間除了圈內人沒人知道她背后站的是莫家，但行事卻高調，第一名拿到手軟，緋聞不斷，引得他人羨慕又嫉妒。

    莫寒來到曲易的家，她少有地猶疑了下，想著要不要先聯系一下。還未等到她做出決定，曲易家的門就打開了，卻不是她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個很高大的男人，外衣紐扣扣到了最上方，顯露在外的肌膚呈現蜜色，臉部棱角分明，鼻梁高挺，一頭銀發被打理得規規矩矩，和季伯伯很像，所以她一瞬間就確定這人是季無聲。

    莫寒靜靜地坐在車內，隨后看見了曲易走出來，兩人在門外交談，他的臉上一片緋紅，雙目發亮地注視著對面的男人。季無聲此時背對著她，她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想來也應該是帶著笑意的。

    隨后兩人擁抱，莫寒這時才慢悠悠地走出來，神色莫測。

    “莫寒……”曲易發現了她，立馬推開了季無聲，顯得有些慌張。季無聲轉身看過來，認出了莫寒，沒等莫寒開口，就對她釋放了攻擊性極強的信息素，被她毫不費勁地擋了回去，季無聲猝不及防退了一小步，輕微皺起了眉，暗自心驚。

    身旁的曲易被這股信息素波及到，心臟緊縮，雙腿打顫，冒出了冷汗。

    季無聲察覺到，伸手扶住了他，一邊安撫他，一邊看著莫寒說道：“你倒是毫不留情?！?/br>
    倒打一耙，莫寒內心吐槽。

    曲易漸漸恢復，不敢走近她，只是巴巴地望著，眼眶帶著熱淚。他似乎想解釋什么，莫寒看著他嘴唇微動，卻還是沒能說出口。

    她能感知到，他的身上全是季無聲的味道，令人作嘔的火焰燃盡后的腐朽味。

    “我喜歡曲易，我想和你公平競爭?！奔緹o聲說道，表情認真。

    莫寒靜了一瞬，而后笑了笑，沒其他表示，只是輕輕說了句：“好?！薄≌f完連視線也沒分給曲易，直接離去。

    季無聲皺著眉，對莫寒的回應很不滿，又很心疼曲易，他能感覺到他情緒低落，連帶著他的信息素也帶了些苦澀，于是他更加氣憤，篤定了莫寒對曲易只是玩玩。

    曲易確實難過，卻也做好了心理準備，他看著一旁的季無聲，此人是季家少爺，季家的唯一繼承人，他的愛意亦如他的信息素，如火焰般熱烈，和莫寒完全不同，她溫柔，卻也冰冷，永遠游刃有余，他是被她養著的寵物，享盡她的寵愛，卻也擔心會有被丟棄的一天。

    思及此，曲易伸手握住季無聲，露出脆弱地笑容，低聲說道：“無聲你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了?！?/br>
    季無聲猶豫了一下，應了聲好，看著他進屋后才離開。

    莫寒沒什么太大的情緒起伏，她喜歡曲易，所以給他一切他想要的，亦如她喜歡過的每一個。要說她花心吧，但她在一起時一心一意，自動屏蔽外界一切誘惑，說她專情吧，她卻從不標記任何人，分也分得干脆體面，不挽留也不回頭。

    她倒是理解曲易，毫無心理負擔地戴上了這頂綠帽。

    此時她收到了莫南之的消息：

    “下周季伯伯設宴，慶祝季無聲畢業，你去不去？”

    莫寒略微沉思后，展開一抹笑容。

    倒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