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正則深深的看了沈情一眼：“我是愛你，不比你少?！?/br>
    沈情甜蜜蜜的靠在他的肩膀上：“我知道?！?/br>
    時間轉瞬即逝，尤其是快樂的日子，漸漸年末，也下起了大雪。深夜不安全，凌正則總是去接沈情回家。

    回到小家，洗臉泡了個香香的澡，沈情坐在臥室的迷你梳妝臺前涂抹護膚品。

    “唔……累死我了，快過年了，則則，咱倆是不是得置辦些年貨？”沈情疲憊也遮掩不了的興奮。

    從前他一直都沒過過年，這一次卻不同，他有家了。

    凌正則看著書，聞言摘下眼鏡：“我每年都會去，你跟我一起回去過年吧?！?/br>
    沈情震驚的：“??？”

    “啊什么啊，不是早晚的事兒嗎？”凌正則自然的道。

    沈情踹了他一腳，激動的道：“大哥，讓你爹媽看到我的這副樣子，你是怎么想的？你是想他們倆都被我氣死嗎？你可不能這樣害我??！”

    凌正則嘴角抽筋，氣了半天才吭聲：“……你是驚天妖孽??？見不得人？何況咱們倆在一起，父母見面這是最基本的事情，你也不想我每個月都被我爹媽催婚，都被強制性的介紹對象吧？他們在老家又給我相中一個局長家的女兒?！?/br>
    一聽沈情更暴跳了，‘哐當’一聲差點把梳妝臺的小鏡子摔碎了：“啥？！憑啥搶我男人？有本事她自己去找呀！他媽的！”

    “噗……”凌正則忍俊不禁“你也不用壓力這么沉重，我不在父母面前出柜，就只說，你是我的高中同學，多年的好哥們兒，家里沒人了，剛剛從國外回來沒多少日子，我就邀請你回我家過年，你別怕，我爸媽雖然都嚴厲，但是都是熱情好客懂禮貌的人，他們有最基本的素養，你就放心吧，即便看出來，我也無所謂?！?/br>
    沈情咬唇：“你讓我想想，我……我現在還沒準備好?！?/br>
    他身邊的圈子就是gay圈，唯獨的一個非gay圈朋友還是個腐女，在長輩面前，尤其是深愛的人的長輩，他真的是小自卑。

    “行，反正，你不回去我就自己回去?！?/br>
    “哦，你就把我自己一個人留在家里……”小小聲的抗議，但也頭次弱弱的。

    凌正則噗嗤一笑：“所以啊，跟我回去過個熱鬧年，我也想讓別人認識認識你，也算給我爸媽打個我出柜的預防針，其實他們未必沒有發現端倪，只是不說不信而已，但他們絕不會把責任往別人身上的推，他們只會要求我，這點你又不是不知道?！?/br>
    沈情抿嘴笑：“我當然知道，高中的時候，你可沒少和我抱怨家里七大姑八大姨的事情太多，你顧不過來，就挨罵挨說?！?/br>
    “對，所以你也得和我一起做好心理準備?！?/br>
    “長期抗戰？”沈情忍笑“好的，sir，時刻準備承受一切，不過，你得護著我，我害怕，太過分了，我很有可能逃掉的?！?/br>
    凌正則好笑：“嗯，只要你別暴躁，一切我都會抗下，不會讓我爸媽欺負你的?！?/br>
    “不是的，伯父伯母生氣是應該的，我就是怕你承受不住，攆我?！?/br>
    沈情噘嘴腦袋趴在了凌正則后背上，人也壓了上去，喃喃的說：“說起回家，正則，你陪我去上墳好嗎？我爸爸的遺體被遣送回國，安置在XX流浪陵園了?！?/br>
    凌正則一瞬的沉默，摸摸沈情摟著自己脖子的細滑手臂：“好?！?/br>
    ＃

    XXX流浪陵園，骨灰立碑處。

    小小的一處墳冢地，埋葬著沈家老頭的骨灰壇，凄清寒冷的冬季，沈情穿著一身白色女款羽絨服，戴著長直假發，耳環，粉貝雷帽兒和千層紗裙高跟鞋，臉上還化著濃妝。

    凌正則一身黑西裝，有點黑線的被沈情哼著小曲挽著胳膊一路走來。

    “我說……沈情，你是來上墳的嗎？穿的花枝招展就算了，最讓我無語的是，你化著濃妝，是想把你老爸從墳墓里氣活吧？”

    “哈哈哈哈……算是吧？不過我也的確想看他暴跳如雷的樣子，哼哼，想想就解氣?！鄙蚯榇笮?，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喃喃的道：“如果不是他，我現在很可能都不一樣了，我的職業，我的學業，我的前程，全被他給毀了，他啊……是一個人渣中的人渣?！?/br>
    聲音縹緲而認真回憶著。

    “我媽本來也不是三陪女，是農村好人家的姑娘，被他騙到Y城來，他們本來做了早點鋪，他也什么都不干，都讓我mama干活，我媽生病還要干重活，他還家暴我媽，我那時候才三歲，護著我媽，我也被這個人渣打呵呵……”沈情清晰的一字一句。

    凌正則什么也沒說，只是把自己的圍巾接下來披在沈情的肩頭。

    沈情眼眶潮紅：“我媽一個農村女人，沒有文化，只有幾分姿色，找工作被人揩油，我生了病，嚴重的貧血低血糖，她為了給我買藥，給我治療，就去當了陪酒女，繼而出臺，也有錢給我爸這個人渣花了，家里的境況才好些……但她……畢竟是個女人，我媽是個很浪漫的女人，她需要愛情，于是一次又一次的被嫖客騙，那些人說娶她，其實就是想白玩兒她，她還以為遇到了什么有錢的真愛，最后一次，總算是遇到一個華僑商人，快七十歲的老頭，她就毅然決然的把我拋棄，跟那老頭去了國外，把我丟給了我爸這個人渣?！?/br>
    凌正則蹲身，抱住沈情。

    沈情轉頭沖凌正則一笑：“我可真慘啊，被這個死人渣害的，當年努力和你并肩，考上大學，全被他的高利貸毀了，我不得不逃離，我在國外吃得苦，比他這個人渣五十多年的日子加在一起還要多，遇到變態，睡馬路，被美國暴徒襲擊……呵呵，我但凡軟弱一點，早就死了，我每次都會想起你正則，你是支撐我活下去的動力，但我每次又會想起這塊墳墓里的人渣，他害我，而你幫我?！?/br>
    說出這番話時，沈情很平靜，氣質像海一般沉溺在凌正則的眼睛里，笑瞇瞇的靠在凌正則的肩頭：“我就咬牙切齒的想，我一定要過的好，絕不能像這個死人渣一樣，雖然我的身體里流著和他一半一樣的人渣血統，但我也不要過他那樣的日子，我不要成為人渣，我要成為一個被你瞧得起的人?！?/br>
    “正則，你知道嗎？”

    “嗯？”

    沈情有些悸動，握住了凌正則的兩雙手：“其實你在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就已經救贖了我，別人都傳我是學校流氓頭子，只有你的眼神不是，你把我當做普通人，你愿意和我交朋友，你看得起我，你把我當個人！這個死人渣爹說我就是和他一樣，我偏偏不信，我和你是一樣的對不對，正則？”

    他像是迫切的需要證明什么似的，緊緊攥著凌正則的手，眼眶紅的發紫，嘴唇也發抖。

    凌正則一把攬入懷里，摸著他的頭：“是的，你和我是一樣的，我們非常相配，你非常出色，我為你感到自豪和驕傲，情情，如果難受就哭出來吧?！?/br>
    沈情蹭了蹭凌正則的胸口，噗嗤一笑：“哈哈哈，我甚至都想跳舞唱歌，我哭什么哭呀？”

    說完，把手里上墳的捧花兒放在墓碑前，站起來。

    沈情拉著凌正則的手，笑容在冬季里燦爛的像盛放的玫瑰，烈艷明媚：“走，附近有個公園區，我們去溜達溜達?！?/br>
    凌正則快被沈情弄懵了，他們到底是來干嘛的？但他看得出沈情情緒不好，載著人去了公園。

    二人在露天的咖啡廳喝點熱乎的咖啡吃早飯。

    “餓死了，一大早上墳?！?/br>
    沈情吃了幾個三明治，捧著一杯熱乎乎的奶蓋拿鐵，目光柔和帶笑的看著在樂童區玩鬧的孩子們。

    “當年，和我一起玩兒的幾個狐朋狗友，好幾個入獄，好幾個偷渡到國外打工，現在聽說還死了兩個，也是因為高利貸追債，還有別的什么不光彩的原因，偷盜，搶劫的什么都有?！?/br>
    凌正則安靜的聽著，沈情覺得他是個非常好的傾聽者。

    沈情把玩著凌正則修長的手指，摩挲著上面的婚戒，咧嘴笑：“我啊，我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打工做些零工的玩伴們，現在過的日子也算可以，但是一個個的也很艱辛受欺負，我身邊除了你，沒有幾個稱心如意的，則則，你給了我太多，原本我是真的不想回來，就靠著高中的三年和你的美好時間，過完這一輩子，就這樣自己靠著和你的回憶，過下去?！?/br>
    凌正則勾唇：“你想獨身貴族？你可真夠狠的，我是不可能讓你稱心如意的，說實話，我已經打算今年去找你，但是你自己回來了?！?/br>
    沈情笑的甜甜的，把可愛美艷的圓臉兒貼在凌正則的大手上蹭：“我啊，從你這里得到了太多了，我還是貪心，想要得到更多，所以就回來了，我也稱心如意了，則則?！?/br>
    “我從來都沒忘記過你?！绷枵齽t笑了幾聲，起身，俯身親了沈情腦門兒幾口。

    沈情摸摸腦門兒，噘嘴又笑了：“要是沒有你，我想我的下場一定會和死人渣沒區別了，可能也被埋在這里吧？謝謝你，則?！?/br>
    凌正則嚴肅的搖頭：“不會，我絕不會讓你淪落到這里，我也絕不會讓你離開我，讓你死?！?/br>
    沈情滿心的甜蜜歡喜，重重點頭，溫柔的聲音：“我相信，我的男人有那個實力?！?/br>
    上過墳后，沈情和凌正則去郊區的大市場批發一些年貨。

    一頓買買買，凌正則抱著好幾只箱子，手腕還掛著幾個滿滿的大袋子。

    凌正則驚詫的看著沈情連龍蝦都要買一箱子，連忙阻攔：“你要干嘛??？”

    “禮多人不怪，第一次見你爸媽，還過年，當然要多買了，反正你別管，必須得我付錢?。?！快老板，那些也給我們一箱子?！?/br>
    “是組合的禮包，海參，鮑魚等?！?/br>
    “對，一箱子?！?/br>
    凌正則額角都是汗，好笑的看著沈情激動又土豪暴發戶的樣子：“別把你那點獎金花的一干二凈?！?/br>
    沈情瞥了他一眼，勾唇驕傲笑：“哼哼，人家開的也不必你少太多呢～”

    “嗯嗯，行了吧？我快拿不住了?！?/br>
    “這才哪兒到哪兒？再去看看燕窩魚翅啥的?！?/br>
    “靠，買那些東西干嘛？”

    ……

    ＃

    老家機場，距離春節三十還有兩天。

    凌正則帶著沈情和一堆空運回來的年貨打了一輛出粗車。

    沈情一路都很緊張，一聲不吭，緊緊盯著手機屏幕翻閱著什么，此刻他一身的中性時尚男性休閑衫牛仔褲和羽絨服外套，臉蛋很素凈，一點妝也沒畫，看起來就像剛剛進入大學的學生一樣，沒人會覺得他和那些人有什么不同，非常正常，中規中矩。

    “頭次見婆婆應該怎么說話？”

    “婆家禮儀大全？”

    “如何在丈夫和公婆夾縫中平和生存？”

    ————湊過頭看了一眼大美人搜索的內容，凌正則爆笑不已：“哈哈哈哈哈……”

    “靠??！凌正則你tm別笑，你把我搞得更緊張了，我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沈情惱羞成怒，捶了凌正則一拳。

    “還有三個小時才能到家，我爸媽開車來接我們，你緊張的時間早了點?！绷枵齽t笑。

    沈情捂著心臟，臉煞白：“呼……我都要死了，你還開玩笑，真是的?！?/br>
    凌正則湊過去捏捏他的脈搏，也是驚訝：“你這跳的也太快了，要不要吃點速效救心丸？”

    “你別說話，讓我冷靜冷靜?！?/br>
    沈情感覺自己像是偷情要被發現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