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顧嵐慢慢地把兩條沒了力氣的長腿合攏，小聲道：“大寶貝兒，你玩兒也玩兒了，別鬧了，好不好，我真的很怕你的身體出問題。等你好了，你想怎么玩兒，mama都聽你的，mama發誓，好不好？”

    見王超眼中yuhuo不熄，顧嵐又擔心又著急，只好先把衣服理好，翻身下床，他的兩條腿還很軟，踩在地上差點兒摔倒，連忙扶著床，深呼吸幾回，再去給王超收拾薄被，擦拭自己流到床單上的水兒，對王超硬邦邦頂著病號褲的幾把視而不見。

    王超把手抬起來，淡淡道：“給我擦擦手?！?/br>
    那是那先前玩兒顧嵐下邊的手，上頭水光盈盈的，還沾著顧嵐陰xue涌出來的水兒，離這么近，顧嵐都能聞到上頭的味道。

    這多少讓他有點兒不好意思，耳朵發燙，連忙去扯濕巾，使勁兒擦王超的手指。

    他擦拭王超手上自己流出來的水兒，王超就眼都不眨地盯著他看，灼熱的目光都要把他盯出個洞來了。

    顧嵐心煩意亂的，都在想自己是不是不該留在這兒了，他留下，那王超還不得天天都這樣，萬一出了事可怎么辦。

    “想什么呢？”王超問。

    顧嵐這才察覺，王超的手指都讓他給弄紅了。

    他連忙扔掉濕巾，清清嗓子，說：“沒想什么。就是有點擔心貝貝，我這么多天沒陪著她，不知道她有沒有害怕?！?/br>
    顧嵐只是想找個借口掩飾自己的走神，一說出口才反應過來，王超最不喜歡的就是他成天把貝貝掛在嘴上了，哪回二人爭執不是因為這事。他明明也在心里再三提醒過自己，王超身體還沒好，千萬不要當著他的面貝貝貝貝的，連之前和管家交代和女兒有關的事兒都是背著王超，沒讓他聽見，現在一走神，居然又把這話說出口了。

    顧嵐有點兒懊惱，想說點別的什么轉移王超注意力，可越急腦子越亂，一時想不到其他話題。

    出乎顧嵐意料的是，王超并沒有借題發揮，反而表現得很平靜，甚至很寬容：“實在擔心，你回去看看她吧，讓警衛準備車?！?/br>
    顧嵐一愣，不可置信地看向王超。

    王超表情不變，還是那么從容鎮定，沒有一點兒剛剛玩弄過顧嵐身體的yin靡之氣，也沒有一貫聽顧嵐cao心他女兒事情時的不耐煩，態度顯得格外寬容。

    他越這樣，顧嵐越覺得不對勁兒，這不是王超，王超才沒這么大方，尤其這個時候，王超剛剛玩兒過他的身體，應該是對他占有欲最強的時候，不愿意他離開身邊，恨不得把他整個人揉在懷里揣在兜里，怎么今天變了一張臉？

    顧嵐試探地問：“大寶貝兒，你不用mama陪嗎？”

    王超無所謂道：“有護工在，不用擔心?！?/br>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顧嵐強作鎮定地整理亂亂的病床還有王超皺皺巴巴衣角亂翻的病號服，看上去不以為意，心里其實急得不得了。

    王超是生氣了么，就像以前去非洲他拒絕陪著去那次一樣？不，不太一樣，那回王超態度冷冰冰的，說話也冷嘲熱諷，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在發火，可今天，他沒一點兒發火的跡象，還反過來讓他“不用擔心”，這可一點都不符合王超的脾氣秉性啊。

    把一切都收拾得井然有序后，顧嵐實在也沒什么好做的了。

    王超抬眼看他，催促道：“去吧，外頭的警衛都是我外公的親信，警衛隊長會把一切都安排好的?！?/br>
    顧嵐心里的別扭越來越重。

    他扯著嘴角擠出一個笑，說：“貝貝在老宅，有那么多人陪著她呢，我沒什么好不放心的。大寶貝兒，我還是在這兒照顧你吧?！?/br>
    王超似乎也沒想到他會這么說，不置可否道：“你不必勉強?！?/br>
    顧嵐想說我一點兒都不勉強，為了我你都這樣了，我當然要寸步不離地守在你旁邊，直到你恢復。

    可王超的態度讓他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連裝作開玩笑、裝作撒嬌都不行，他的嗓子就像是堵住了。

    顧嵐不想在王超面前失態，掩飾地拿了盒草莓去洗。

    進了洗漱室，顧嵐放下草莓，雙手撐著洗漱臺，看著鏡子里自己倉皇的臉，想不通王超究竟是怎么了，明明幾分鐘前一切都還好好兒的，王超還那么著迷地吃他的rufang，怎么短短幾分鐘，就一點不留戀地要他走？

    王超是不是早有此意？

    鏡子里，他的嘴唇都是腫的，那是王超咬的，王超把他的rufang弄得青紫不堪，又咬得他的嘴唇一碰就疼。王超明明還很喜歡他的身體。

    是覺得他留在這兒礙眼了嗎？還是一看見他就會想起因他而起的麻煩，覺得不耐煩？不，不會的，王超不是那樣的人，否則就不會管他那么多“閑事”。

    要不，就還是不喜歡他把太多注意力放到貝貝身上？顧嵐想，只是王超說的次數太多，多到懶得再提，打算隨他去，眼不見為凈了。

    ……一定是這樣。

    除了這個理由，顧嵐再也想不出第二個解釋。

    他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洗了把臉，他的臉上濕漉漉的，睫毛微微顫抖，嘴唇沾了水，顯得更紅、更潤、更無辨陰陽。

    顧嵐審視地看著自己的臉，覺得有點可笑。他的臉可笑，他做的事可笑，他這個人，更可笑。

    不想再看見自己的臉，顧嵐低下頭，去洗草莓。

    嘩嘩水聲響了好一會兒，顧嵐才出來。

    他吃了一顆草莓，說：“真甜，大寶貝兒，你嘗嘗?！?/br>
    他把洗得干干凈凈的草莓往王超嘴邊送，王超吃了幾顆就不吃了，示意他把床上書桌擺好，把筆記本電腦打開，顧嵐一一照做。

    王超皺著眉頭看了幾封郵件，說：“顧輝是不是瘋了?！?/br>
    顧嵐不明白他在說什么，湊過去看電腦屏幕。

    王超使用的應該是保密性很高的平臺，界面他從來沒見過，郵件內容也滿是代號，顧嵐猜測那應該是指代人物，或者不同權力派系，除此之外，郵件下方還有好幾個附件，標號A－1、C－6、H－3等等。

    “他那個人，很偏執，也很自負，我覺得他比我還該去看心理醫生?！鳖檷棺厝?，往自己嘴里塞了兩顆甜甜的草莓，沒問郵件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敢問。

    王超開始回郵件。

    他的手臂在車禍中也受了傷，打字時牽動肌rou，會導致傷口疼痛，不過程度很輕，在忍受范圍之內。

    顧嵐精神不振，也沒心情去和王超插科打諢，拿了本書裝模作樣地讀，卻半天都沒翻一頁。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王超悄無聲息地變了，變得讓他心中充滿不安。王超是那種讓人看不透的人，從來不過于明顯地表現出喜愛或憎惡的情緒，總是在別人還沒察覺時就已作出斬釘截鐵、無可挽回的決定。

    他悄悄去瞟王超。

    王超仿若未覺，電腦不時發出提示音，而后他會沉吟思索，點擊鼠標，敲擊鍵盤，下達指令，就像個運籌于千里之外的大將軍，哪怕困坐病床也能遠距離指揮戰爭，影響局面走勢，決定博弈成敗。

    時間過去得很快，快到令人心生懼意。

    顧嵐只知道，病房外的警衛越來越多，盤查越來越嚴，連過來送飯的傭人都會被搜個底朝天，更別說其他人了。

    王超還秘密換了兩次病房，為他診療的醫護人員多日不曾離開這層樓，顧嵐也不被允許走到窗邊，病房的窗簾一直沒再拉開過。

    緊張的氣氛從顧輝深夜打給他的那通電話開始就未曾停止。

    顧輝是一個很危險的對手，更危險的是，他偏執且瘋狂，尤其是對顧嵐，正常人不會為了一個性奴和王超以及他背后的家族硬碰硬，可就算知道了王超并未放棄顧嵐，顧輝也還是毫不猶豫地以一場差點殺死王超的車禍向他、向他的家族宣戰。

    這個偏執的瘋子，寧愿和王超同歸于盡，也不愿失去顧嵐。

    顧輝雖然是一省封疆大吏，可在王家面前也不夠看，就算他能攪起一點波浪，也掀不翻王家這艘大船，王超想，顧輝不會看不清局勢，他是瘋狂到飛蛾撲火，還是另有憑仗？

    顧輝貪污受賄、濫用職權的證據，他已交給舅舅，由舅舅遞往中央，到這一步，很快就會有專案組離京去D省查證，那些板上釘釘的證據足以讓顧輝鋃鐺入獄，在監禁中度過下半生。

    事情發展至此，幾乎沒有任何可以再cao作的空間，這個時候，顧輝不僅沒慌，還在打愛民如子、過勞入院的牌，他的底氣在哪？

    王超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又一個個否定推翻，越是如此，他越覺得顧輝會玩兒一把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大牌，這可不是什么好事兒。

    王超不喜歡這種不確定的感覺，事情發展脫離掌控時，往往會變得對他很不利，更別說對手還是一個在官場打滾多年、每次都能站對隊、升職比誰都快的偏執狂，誰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兒來。

    棋差一招，滿盤皆輸，王超決不允許自己輸掉這一局。

    顧輝，你到底還有什么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