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穆燕姣夢境未醒

    外面的暴亂一直持續了三天，起初是有組織的黑幫火并引來警方干預，之后便是無組織的地痞流氓趁火打劫，四處出擊，整個城市動蕩不安，因此這三天樊白令就一直住在旅館里，一直到四月七號的時候，外面的sao動逐漸平息下來，她這才走了出來，來到外面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爆滿的垃圾箱。

    整整三天緊關門窗，輕易不敢出門倒垃圾，當然也沒有環衛工人進行垃圾運送，因此到秩序恢復正常的時候，走出來便只見到處都是一堆垃圾，除了日常垃圾，還有暴亂槍戰之中打破的許多東西，都堆在街頭，看上去簡直好像一個戰場，如果不是街頭還有人走動，樊白令簡直感覺這就是一個人類遺跡的廢墟。

    來到工廠，大家紛紛訴說這幾天的遭遇：

    “聽說死了幾百人呢，也難怪，都打槍了嘛?！?/br>
    “說這里面還有外國人參與，那些槍很多都是她們帶來的，都是俄式槍械呢?！?/br>
    “也有我們中國的槍支，不過少一點?！?/br>
    “這幾天門窗緊緊地關著，垃圾也丟不出去，房間里空氣很渾濁的，味道不好?！?/br>
    “幸好政府有給大家送應急的食物來，否則家里沒有吃的，可要挨餓了，還別說，那壓縮餅干挺好吃的?！?/br>
    “最慶幸的是家里沒有人生病，在這種時候倘若突然身體不舒服，那可真是很頭痛的了?！?/br>
    這時丁金火盯著樊白令的臉，一臉詫異地說：“白令的臉色出奇地好，你這幾天出門度假去了？住酒店去了？”

    樊白令噗嗤一笑：“這個主意真的不錯，下一次再有這種事，我們干脆組個團？美團網還開著呢啊?！?/br>
    其她同事哈哈大笑，紛紛說著如果在那種時候剛好是工廠組織旅游，大家都住在度假村，該有多好，就不用在這里熬這么苦。

    洪秋美笑道：“真的想去酒店住兩天啊，整天住出租屋，都住膩了，住酒店然后在飯店吃飯，多爽快啊，有空就出去逛逛，本來公司每年都有一次旅游的，但是從去年就停掉了，今年工會也沒有什么動靜，大概又是沒有了的?！?/br>
    黃蕙蘭微微撇著嘴，說道：“你還想去旅游呢？這三天的假期都要在后面補上呢，連續三周都沒有休假，還想著公司出錢組織旅游，現在哪里還有這樣的好事？”

    孟凱琳輕輕一笑，生產線上的工人們要求真的不高，她們對人生的樂趣并沒有太多設想，每天枯燥的工作和生活之中，只要能偶爾出去透透氣，住一下賓館，享受一次聚餐，也就很滿足了，至于太多的精神性的需求，對她們來講并不是非常重要。

    孟凱琳不由得又想起自己與雙親一起剛剛從北京來到這里的時候，撤離的人很多，成都各家賓館旅店一時間都住滿了人，對于人員住宿，政府是有安排的，當然是根據重要性來安排，那些富人、高科技人才都安排在星級賓館，而自己一家則住在連鎖酒店，全家三人住在一個雙人房里，自己只好打地鋪。

    但能住在這樣的地方，也已經是非常幸運，事實上有更多的人都是住在臨時搭建的板房里，當時的天氣還很寒冷，取暖是一個大問題，在這樣的背景之下，酒店給自己帶來的并不是愜意舒適，而是一種強烈的緊張感，與風雪中的跋涉緊緊聯系在一起，也與火山灰掩埋的危險密不可分，因此自己對于住酒店也沒有太大興趣了。

    或許有一天當自己從這種狀態中掙扎出來，如同穆燕姣的決心壯志一樣，終于爬上了高階層，住的是豪華酒店，到那個時候，酒店在自己心理上的暗影便會消失吧，自己便能夠用一種相對客觀的眼光來看待過去的經歷。

    樊白令也在想旅游的事情，憋了這么久，也真的很想出去走走，系統里有定制旅游，草原山地荒漠溶洞都有，甚至還有園林和古鎮旅游，不過她左思右想，覺得自己如今最重要的還是賺金幣。

    三天的避難費用，樊白令前一天晚上核算了一下，其她的也就罷了，單是住宿費就用去一百五十金幣，單看這筆錢其實也不貴，不過樊白令仔細一算，每天五十，一萬天就是五十萬，四百二十七天是一年，那么就等于自己可以在系統位面居住二十三年半，如今退休年齡已經全部定在六十歲，這筆錢正好夠自己退休之后住在異維位面安享晚年。

    然而一棟森林木屋也是五十萬，是可以永久居住的，樊白令昨晚把木屋的情況仔細了解了一下，發現那里最美好的就是有自己的發電機和水凈化系統，發電機是暗物質發電，對于一個人的有限生命來講，能量幾乎是無窮的，水凈化系統可用五十年，到期召喚物業來維修更換，而小木屋自己兌換后就可以進去居住，從此水電都不必再額外付費，冬季里每個月都可以節約三百枚金幣，單單能源費用的開支削減也是不小的一個數目了，如今的天氣，一年只有四個月是溫暖季，倒有八個月是寒冷季，電費實在是一個很大的項目。

    如果是單純的木屋，樊白令還要考慮一下“租房和買房哪個劃算”的問題，但是一看到這個自有發電設備，她很快便決定自己要購買這樣一套房子，系統置業之后，每天回到出租屋，就直接進入小木屋，從此取暖再也不必計算電費了。

    因此從現在開始，自己又有了一個新的目標——買房，一定要加緊讀書，節省金幣的使用，盡早攢下購置森林木屋的錢。

    于是樊白令就把凡爾納全集擺在了書架的前列，這一套幾十本看下來，也能夠賺兩三萬金幣，話說今天回到出租屋后，還要修補破了的玻璃窗，縫補窗簾。

    四月下旬的一天，下班之后樊白令并沒有立刻回出租屋，而是與穆燕姣一起去了宿舍，坐在書桌前打開穆燕姣的那臺筆記本，便開始重裝系統。

    穆燕姣和孟凱琳都在一旁看著，只見樊白令cao作十分熟練，似乎是很可以信賴的樣子，孟凱琳便笑著說：“白令原來是計算機人才，有沒有想過要調到信息部去？”

    樊白令笑著搖了搖頭，一邊cao作著，一邊說道：“人家那才是IT專業人才，我這點技術都是自己學的，和人家不能比，裝機或者簡單修一修硬件倒是還可以，高深的就不是我能達到的了?！?/br>
    “對了白令，你在學校里學的是什么專業？”

    “電子商務，很扯淡的專業，只不過有個畢業證而已?！爆F在銀行的信用卡業務已經說要關閉了，畢竟這樣蕭條的經濟，信用卡違約風險太大，樊白令覺得結束掉也好，逾期后按復利計算利息，利滾利很可怕，十萬塊存款一年利息那么少，信用卡逾期的利息卻那么高，難怪銀行大樓都裝修得那么精致。

    “能有文憑說明你也是很認真學的?！?/br>
    “網絡學校哪有那么認真？只不過每天簽到打卡，抽空看一下內容，考試對付個及格罷了，不像你們全日制學校那么嚴格，其實沒學到什么，這些軟硬件的內容，還是因為自己感興趣才了解了一些?！?/br>
    孟凱琳望著樊白令，即使是這樣，樊白令也是黃蕙蘭她們引以為傲的，黃蕙蘭曾經說：“我們這里除了凱琳，就是白令學歷最高，也是大學生呢?！?/br>
    當時樊白令很謙虛地說：“網校?？飘厴I的，含金量沒有正經從校園里走出來的那么高?！?/br>
    自己見她這樣客氣，便笑道：“其實有一些網校也是很好的，我知道有些很知名的老師，也是在網上講課的?！?/br>
    樊白令也笑了：“網絡學校如果內容好的話也還行，從前公司有的主管也是通過網絡直播聽課，微信聯系老師解答疑問，不過那價格就貴啊，學費有上十萬塊的，我哪里學得起?！?/br>
    經過這么久的時間，孟凱琳對樊白令的狀況也有所了解，知道她家里很令人煩惱，孟凱琳有時候也替她設想，她繼父腎病早逝，倒是不必考慮養老問題了，然而母親似乎是很有活力的樣子，如今雖然是沒買社保，但是六十歲可以領養老金的時候，大概率會選擇一次性補足保費，這筆錢很可能會向兩個女兒要的。

    一個小時后，系統重裝完成，樊白令拍了拍手，說：“燕姣你來試一下，看看還有什么問題，我再調試一下?！?/br>
    穆燕姣坐在電腦前，打開一些軟件，又瀏覽了一下剛剛導入的文檔，笑了一下說：“已經OK了，謝謝你啊白令?！?/br>
    樊白令拿起背包，說道：“不用客氣，那你們休息吧，我回去了?！?/br>
    “白令，我們去小餐廳吃個飯吧?！?/br>
    “這么客氣干嘛？以后再說吧?！?/br>
    “就今天吧，剛好凱琳也在，我們一起去?！?/br>
    孟凱琳連忙說道：“我還有事，不能和你們一起去了，真是不好意思，白令你和燕姣一起去吃個飯唄，平時那么忙，難得聚一聚?！?/br>
    于是樊白令就和穆燕姣一起去了工廠小食堂。

    穆燕姣拿過菜牌，讓樊白令點菜，樊白令便點了一個炒涼粉，穆燕姣抿嘴一笑：“你都不吃rou的？”

    樊白令笑著說：“我就喜歡吃這個，很清爽，而且這里面也有rou末啊，這個菜下飯最好了?！?/br>
    穆燕姣則點了一個外婆菜小炒rou，又要了一碗青菜雞蛋湯，這種時代兩菜一湯的宴席也是不錯了，尤其還有一大盤rou呢。

    過不多時，米飯和菜都送了上來，樊白令用勺子舀起rou末涼粉就澆在了米飯上，十分香甜地吃了起來，穆燕姣也嘗了一點涼粉，鮮辣清新，十分不錯，如果是在從前盛夏的時候，氣溫升到三十三四度，調制一碗豌豆涼粉，吃起來該是多么的爽快啊，如今這樣的天氣雖說已經不再寒冷，但是涼粉還是熱炒一下更好一點，否則涼涼地吃下去，胃里可能會不太舒服。

    兩個人一時間顧不得聊天，趕快吃飯要緊，那小炒rou也很不錯，一眼看去滿是薄薄的rou片，連皮帶rou很有嚼頭，與梅干菜、蘿卜干和青豆仁炒在一起，十分入味，樊白令真的很想再拿一只饅頭，破開來將這小炒rou夾在饅頭里面來吃。

    當飯菜吃到一半，兩人都不再那么餓了，說話便比較從容了，聊起公司內外的事情。

    “那一次暴亂在宿舍悶了三天，結果后面連續上了二十七天的班，真的坑死人了?！?/br>
    樊白令聳聳肩：“反正如果要求正常休假的話，工廠就會扣工資，這種時候還是忍了吧，現在工作難找?！?/br>
    “辦公室連續上班倒是也罷了，可是我們站生產線的，這樣子哪里受得了呢？”

    “沒辦法比啊，辦公室每天十一個小時，算上午飯時間的，我們是十五個小時，還是站著的，可是文職畢竟容納不了那么多人啊，正在說要削減文員呢?！?/br>
    “我是絕不想一輩子都這樣子的?！?/br>
    樊白令笑道：“誰會愿意呢？這樣的工作一直干到六十歲，想想都嚇人，所以就努力做，希望能夠做到線長咯，那就不用自己開機了?！?/br>
    穆燕姣微微一笑：“生產線這么多人，又有幾個能當線長？倒是不如想一想別的法子?！?/br>
    樊白令腦子里嗖地一下就冒出之前穆燕姣之前在廣州得罪人的事情，連忙說：“燕姣，你可穩一點，許多事情不好做的?！?/br>
    穆燕姣笑道：“你放心，我不會那么傻，這一次一定會走穩妥的路，找一個有錢的正派男人，和他結婚?！?/br>
    樊白令暗嘆一口氣：“可是有錢的男人為什么要和普通的女人結婚呢？這樣的女人能夠給他什么呢？”

    “我給他生孩子??！”

    望著穆燕姣一臉坦然的表情，樊白令驀然便想到里面銀嬰站在水邊，即將給黃安推回江中的時候，那委屈的話語：“我不是陪你睡了？——”

    看來上一次的教訓分明還是不夠的。

    樊白令搖了搖頭：“燕姣，那些有錢人過的是什么日子，我雖然沒接觸過，不過單靠生孩子只怕是不成，中國有好幾億女人，這幾億女人只要身體沒有問題，都能生孩子，所以生孩子不是什么特別珍稀的技能，單單為了這個，有錢人沒必要付出那么大的代價，他愿意結婚，一定是還有這個女人還有其她的價值，比如說能不能幫忙社交，各種場合能否適應之類?！?/br>
    那種矜持的表情又在穆燕姣臉上出現：“搞交際我當然沒問題，那些晚會宴會之類的場面，我覺得我也不會差?！?/br>
    樊白令點點頭：“這些你都能應付，可是還有一個，身家呢？你能帶過去多少資產？結婚這種事從古到今都是講門當戶對的，不僅僅是雙方階層相似，說話比較談得來，也是因為財力相當，這樣聯合起來就不太容易吃虧，差得懸殊了，就不均衡?！?/br>
    見穆燕姣默默無語，樊白令又說了幾句：“我有一個朋友，都是普通人家庭，她是沒有帶什么嫁妝過去的，結果到了夫家，總是受人數落，嫌她是個窮媳婦，她整天和我說在那邊腰桿半點也不硬，所以看到有那樣一個視頻，有個經理吃得特別差，因為妻子生的是兒子，另一個工人大吃大喝，因為是個女兒，她就很不以為然，說如果真的愛女兒，就應該為女兒未來的嫁妝上點心，否則女兒到了夫家也是直不起腰來?！?/br>
    不過話說回來，娘家又怎么愿意這樣賠錢呢？青梅家里就把她賣了十二萬，她還是獨生女，也是這個樣子，青梅從小就給調教得軟弱賢良，自幼做家務，也很愛孩子，然而沒有自己的主張，最后認命結婚。娘家說得好聽，讓她自立，成年人不要總指望娘家，然后便把女兒推進了凄風苦雨之中，到了夫家百般給人拿捏，她本身已經這樣賢惠了，對方還是不放心，一出又一出上演，青梅的自尊已經給人踩在了泥里。

    穆燕姣這個時候恍然想到一件事：“確實也是哦，我知道有個女孩子，找了一個很有錢的人，可是結婚后對方家里根本不給她什么財產，每個月只給兩千塊零用錢，家里什么事都不給她沾手的，她就很委屈?！逼鋵嵞卵噫且粋€非常聰敏的人，只是在某些事情上太過執迷，仿佛給人下了降頭，以至于看不清楚。

    樊白令搖搖頭：“兩千塊錢，她還不如出來上班，看這個樣子，將來夫妻共同財產也拿不到什么。啊呀，這個湯很不錯，很清淡的，這青菜真鮮。哦對了燕姣，聽說六月的時候，北京的那些政府就要正式搬到成都來了呀，成都今后可是會熱鬧起來了！”畢竟成都盆地四面群山擋住風雪，而且大漂移之后地殼運動奇異地不再活躍，地震危險不大，所以很適合當新首都。

    穆燕姣一笑：“到那個時候我們就是首都戶口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