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氣異常預警

    九月中旬，天氣終于漸漸地涼下來了，成都在夏季也著實悶熱，尤其是七八兩個月，如今終于涼爽下來了。

    到了九月二十六號周日，這天傍晚下了班，樊白令便與兩個要好的同事一起去吃麻辣燙，自從債務問題有了解決的方式，樊白令也逐漸開朗起來，雖然來這里還不到三個月，但也已經有了幾個不錯的朋友，平日里在一起吃吃玩玩很是愜意，縱然談不到肝膽相照，只是塑料花的友誼吧，然而也很開心快樂。

    像這樣比較大型的工廠，一般都是設在偏城郊的地方，不像市中心那樣繁華，因此周圍物價也比較低，樊白令雖然如今只是拿著四千元的工資，卻覺得不比廣州六千元時生活質量差到哪里去，當然她現在還在還債，個人可支配的只有兩千元，可即使是兩千塊錢，樊白令覺得自己居然生活得也還不錯，每個月房租五百，飯費八百，日用品二百，水電上網費二百，電話自己基本不打了，大家都是微信聯系，這樣每月居然還有三百的結余，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啊，從前雖然自己賺得多，然而卻都不是自己的，現在雖然只是三百，卻可以放心的留起來自己用。

    這三百塊錢怎么辦呢？樊白令不想自找麻煩另外開一張銀行卡，也不想再存在meimei的卡里，反正錢也不多，她干脆把一些現金放在皮夾子里隨時零用，另一些錢則買了購物卡食品券之類，現在許多東西都能夠充卡，比如月餅券，汽油券，理發儲值卡，這些都是難以被債務執行的，有時候樊白令想著，只差一個租房充值卡，人就可以在生活上基本告別銀行業務，當然卡券生活也有風險，因此最重要的就是小額分散投資，尋找可靠的商家，避免機構倒閉。

    成都真是一個美食的天堂，樊白令尤其喜歡這里的麻辣燙，這才是正宗的麻辣燙啊，工廠附近有些小店，門面很簡單，招牌顯然飽經風雨，頗有些陳舊的了，里面裝修也樸素得很，木頭的桌椅板凳看著都憨憨的，然而那食物的味道實在是好，每一次吃飽后，都是滿桌的竹簽。

    三個人一邊吃一邊閑聊，黃蕙蘭笑道：“最近工廠生意好得很啊，居然連續兩個周要大家加班，這個月的工資應該也是不錯的了?！?/br>
    樊白令呲牙一笑，自己給銀行又能夠多還一點了，拖了她們這么久，其實也很過意不去的。

    洪秋美吃了一串魚丸，一邊咀嚼一邊說道：“我一個老鄉是在空調廠，有返廠的降價空調，她買了一臺；我另一個同學是在蛋糕房，當天賣不完的蛋糕就給她們便宜處理，人家都能沾一點光的，可是你們看看我們能沾到什么？玻璃鋼！誰要拿幾片玻璃鋼回去嗎？”

    樊白令和黃蕙蘭都哈哈笑了起來，她們的工廠專門生產玻璃鋼篷房，還可以個性定制，樊白令也看到過工廠網站里面的樣品房圖片，除了那種中規中矩的四方形，還有球形篷房，一塊白的一塊藍的玻璃鋼弧形片，看著好像一個足球。有的時候樊白令展開聯想，也希望能有這樣一間篷房，透明球形體的房屋很有童話色彩，晚上躺在床上就可以看到星星，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是睡在草地上一樣，真正要休息的時候再按動電鈕，把頂部的幕布罩起來，好神奇的科技啊。

    黃蕙蘭這時看著樊白令，笑著說：“白令你總算吃蔬菜了啊，平時很少看到你吃這種綠葉菜的，在食堂打飯，餐盤里不是土豆就是豆腐，偶爾有一點荷蘭豆?！?/br>
    洪秋美又拿了一串金針菇，道：“所以我就說，她不如干脆吃土豆燒豆腐比較好，兩種東西都湊齊了?！?/br>
    樊白令舉著那串油麥菜噗嗤一笑，說：“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是覺得蔬菜有一種腥氣，所以不喜歡吃，除非是麻辣燙，或者生著吃也行，但是炒蔬菜迷之不愛?！?/br>
    洪秋美一臉驚奇：“蔬菜都有腥氣？白令啊，你莫非前世是修道的，所以不動葷腥？可是人家胎里素總歸是吃菜的啊，你連菜都不吃，難道喝露水嗎？我猜你肯定不吃魚腥草?！?/br>
    樊白令連連搖頭：“我是堅決不吃魚腥草的，太可怕了，那就是噩夢?！钡悄赣H和青梅都很喜歡吃，想到那兩個人，樊白令的心情又有一點郁悶，就好像看到煙灰缸里凌亂的煙灰煙頭。

    黃蕙蘭挑起眉毛笑著問：“對了白令，一直對你的名字挺好奇的，為什么叫這兩個字？”

    樊白令的情緒這才從魚腥草的恐怖里面拐了出來：“這個啊，是因為我是在冬天出生，當時外面正在下雪，是白色的時令，所以就叫做白令?！?/br>
    黃蕙蘭咯咯笑道：“我還以為是白令海峽的白令?！?/br>
    樊白令哈哈笑了起來：“中學地理課記得真牢??！”

    十月，樊白令正式轉正，從這個月開始，她的工資就漲到四千五，公司也幫她辦社保，對于社保，雖然母親和繼父扼腕痛惜，自己卻并不是很在意，究竟三十年后能不能領養老金，樊白令不很信任，所以也就不熱衷，她之前倒是有自己買商業醫療險的，一年一千二，覺得也還可以了，這件事仔細一想，社保其實是一個信任系統，比如自己，對此就存有很大懷疑，不過繳就繳吧，反正錢也不多，每個月三百塊，萬一社保體系不崩呢？將來五十幾歲的時候就可以安安穩穩在家里領養老金，樊白令估計自己是一定會趕上延遲退休政策的了。

    事實上既然開啟了讀書系統，樊白令覺得自己的養老還是主要靠這個比較好吧，有空就要抓緊讀書賺金幣。

    工廠的業績明顯井噴式上漲，十月和十一月兩個月，樊白令都沒有休息過一天，所有休息日全都用來加班，為了鼓勵大家加班，每個星期天都提供免費的餐食，還有一點小點心，比如麻薯、紅豆酥之類，所以樊白令覺得也還劃算，雖然加班費都還了銀行，但起碼每個周日都省下了一餐的餐費，十塊錢也能買一點小東西呢，比如洗臉的海綿。

    十一月十五號這天，黃蕙蘭拿著到手的工資單不住地笑：“雖然這么久沒休過周日，不過這錢可不錯呢，畢竟周日加班算雙倍?！?/br>
    樊白令一笑：“那么你要不要春節都留在這里加班？那樣算三倍?！?/br>
    洪秋美湊過來說：“還真別說，看這個架勢，沒準兒真的行?！?/br>
    黃蕙蘭想了想，道：“還是不了吧，一年沒回去，家里人很是想念，少賺一點就少賺一點，如果春節真的不停工，你們兩個是不是要加班？”

    洪秋美笑嘻嘻地說：“我也要回家，不過看白令這個勁頭，大概會留下?！?/br>
    樊白令歪了一下頭：“那就加班唄，據說往年初一上班的人有紅包的?！卑l現金，不走銀行系統，起碼這個紅包是自己可以得的。

    從十一月底，就有人在買火車票了，工間休息吃飯的時候，聊天內容也變成：

    “要給家里買些什么東西？”

    “總要給老人孩子買幾件衣服吧，其她也不必帶太多，火車上太擠了，硬座車廂里面連水都流不過去?！?/br>
    “在車里只好吃面包吧，方便面只怕很難打來熱水?！?/br>
    “哈哈哈你可以吃干脆面，就那么把調料放進去嚼著吃就行了?！?/br>
    “銀行卡可千萬要藏好，火車上小偷多，都是專門等著偷我們這些做工回鄉的人呢?！?/br>
    “不用說火車，就算是在地上，這段時間都得小心著，快過年了，小偷猖狂得很呢，偷還罷了，有人還會搶，前兩天XX就是當胸給人割了兩刀，好在這種時候人都穿得厚，只是劃破了衣服，否則很危險了?！?/br>
    樊白令在一旁聽得也有些驚心動魄，這可是相當危險啊，所以自己也網購了一個指虎一個手環刀，好在半夜下班大家都是呼啦啦一起回去的，其實自己可以考慮再買一個電擊棒的，這樣獨自上班或者是在出租屋里也多了一層安全保證。

    這一片地方其實治安還算可以，出租屋那么小的面積也要五百塊錢，除了里面比較干凈，裝修雖然簡單，但是也過得去，居然有一點樸素之美，另外門窗嚴密也是價格因素，一樓大門厚重，各個房間的門和窗戶也都很嚴實，窗戶上有防盜網，還是比較安全的，然而無論如何也要以防萬一。

    樊白令知道另一棟出租屋里面，之前就發生過強jian未遂的案件，那個女生跑出來又哭又喊，敲隔壁的門，然而那種情況下有誰敢給她開門呢？安全對于女人來講，實在是一個太過嚴峻的課題。尤其是自己身材瘦小，只有一米五五的身高，肌rou也不是很健壯，雖然日常也有鍛煉，但rou搏不是樊白令的目標，有工具還是優先選擇工具，純rou搏是最后絕境之下的終極奮起，所以這一天回到家里，樊白令就在網上下單，買了一個三百多塊的電擊器，鈦合金材質，六千萬伏高壓，外形好像手電，平時也確實可以用來照明，這不是普通的電商平臺，是專門賣防身器材的，貨到付款，樊白令數了一下錢包里的錢，夠用了。

    就在樊白令坐等電擊棒的時候，十二月三號這一天，各媒體忽然高頻播放一條消息：“中旬天氣可能有變，有關部門提醒民眾做好防寒保暖工作，家中儲備食物和水，近期不要遠途出行，該消息請互相轉告?！?/br>
    不聽廣播不看電視不讀報甚至不上網也沒關系，只要有手機，就可以直接在短信息里看到政府發出來的這條重要提示。

    這條公告一放出來，馬上就引起效果，最起碼當天早晨下了班之后，樊白令顧不得一宿夜班的困倦，與幾個同事便匆匆趕往附近的超市，八點鐘超市剛剛開門，幾個人推著購物車騰騰往里走，首先瞄準的就是食品貨架。樊白令掃了幾大包泡面，轉過身來便拿火腿腸，經典的泡面搭檔啊，煮泡面如果加進一條火腿腸，登時便有一種豪華感，再加一只雞蛋兩條青菜，精致情調就出來了，方便面也是有風格的。

    這家開在工廠附近的規模還算大的超市，并不是沃爾瑪華潤萬家之類有名號的超級市場，“美樂康”超市沒有那樣的口碑，大家流傳這里面有時能發現假貨，不過這時候也顧不得了，附近比較大的超市就是這一家，貨品堪稱齊全，比起便利店的氣派是大多了，樊白令一口氣裝滿一購物車的東西，出門結賬兩百多塊，她拿出本店購物卡刷了一下，還不夠，便又付了一點現金。

    這時店長出來了，笑著說：“這么大清早就來買東西??？要囤什么趕快動手啊，我估計馬上就要漲價，倒不是我們想要賺這樣的錢，只是供應商肯定要抬價的，我們為了能繼續營業，必然也要漲價?！?/br>
    一個剛剛沖進來的男生停住腳步，說道：“又要漲價??？這一陣物價可是漲得不少了，一袋面包三個月前還是七塊錢，現在就要八塊了呢?！?/br>
    “唉，沒辦法啊，進貨價漲，我們就不得不漲價。確實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各個廠家都在提高出廠價?！?/br>
    提著幾大包東西回到家里，樊白令便給母親發了一條消息：“剛剛新聞說是月中可能要變天，多囤積一點食物飲水之類，厚被子厚衣服也添幾件，另外再買一些暖暖貼熱水袋之類吧?！?/br>
    等樊白令吃過了早飯，再看手機上，母親發了回復過來：“知道了，正在去超市的路上，不過也準備不了太多，你爸身體不好，不能過去搬東西，只靠著我和你meimei，能搬動多少？”

    樊白令：能搬多少是多少吧，meimei雖然只有十四歲，但是運動女孩身體好，兩個購物袋足夠她拿的。

    從三號這一天開始，樊白令明顯感到自己周圍緊張起來，有的人開始大量囤積物品，各個超市商場連便利店都擠滿了人，偶爾刷一下網頁，只見商場貨架上空空蕩蕩，超市里的人流簡直像一群鯽魚，也有人急匆匆趕著要回家，自己同班組里就有兩個人要請假，線長再三挽留，說此時回去未必能買得到票，如今各條線路都擠爆了，要回去很是不容易，而且不過是突然降溫而已，家里面可以應付得了，年前訂單非常多，希望大家再堅持一下，云云。

    因此樊白令這些天來，心情也頗為晃蕩。

    一直到十五號這一天，天氣似乎并沒有什么變化，然而就在這一天半夜，網上忽然傳出一個爆炸性的消息，一天之后，十七號那天，有一顆質量龐大的彗星將撞擊火星，雖然并非直接撞擊地球，然而火星與地球那一天的距離只有七千萬公里，這一次彗星與火星的撞擊，將給地球帶來怎樣的影響，現在還難以預料。

    官方隨后也發出消息，證實這件事，根據科學家的計算，彗星的軌道確實正對火星，預計將在本月十七日上午十點左右與火星發生撞擊，十七號當天希望各學校和企事業單位放假一天，但是民眾不必擔心，事情正在國家和聯合國組織緊密監測之中。

    這一天傍晚，樊白令從工廠里走出來，只見街上一片混亂，一些人亂叫亂跑著，地面上滿是垃圾，她從一家西點屋前經過，見蛋糕房的店門已經緊緊鎖上，真可惜，自己有一張蛋糕券，本來想今天買一塊栗子茸的蛋糕來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