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看著面前的Omega，就像是突然之間不知道該干什么了一般。

    他松開了手。

    顧軟從床邊爬起，揉了揉被捏紅的手腕，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不是很懂科學那方面的事情?！?/br>
    Omega小聲說到，低著頭，露出了白皙泛紅的脖頸。

    “也不是太懂你說的那些事情，我太笨了，也搞不明白?！?/br>
    他抬起眼，已經不像之前那樣歇斯底里了，表情很平靜，甚至還揚了揚嘴角，如果不是眼睛里的淚水出賣了他的話，Omega看上去和平常沒什么兩樣。

    “所以說，你其實不是他，對嗎？”

    他小聲說到，音調發著抖。

    “他已經死掉了?！?/br>
    “我早就知道了，我早該知道的?！?/br>
    他說著，瘦弱的身體微微顫抖著，捂著嘴，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那雙黑色的眼睛沉默著看著面前的Omega。

    緊接著，門關上了。

    Omega抬起頭，屋子里空蕩蕩的，alpha離開了。

    顧軟看著空蕩蕩的屋子，擦干了眼角的淚水，從床上下來。

    腿還有些發軟，Omega扶著墻，給自己穿好了衣服。

    給自己整理好衣服之后，走了出去。

    alpha臉色鐵青的走在街道上。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只是不想再待在那間屋子里。

    他沒辦，又或者說他不知道應該怎樣面對眼前的Omega。

    或許當時見到那個小孩的時候自己就應該一走了之的。

    他就知道，或許他就應該聽曹老頭的話，到時間再去看看的。

    該死的，他當時為什么就沒能忍??？

    “肖禁，肖禁——”

    “干嘛？”

    Alpha坐在桌邊，眼睛都沒從面前的目標的作息表抬起來。

    “聽說曹毅曹老頭準備給你發個老婆，你知道嗎？”

    “?！咳咳咳?！?/br>
    “你說什么？”

    “就是啊——”

    林信義在晃了晃手中的A4紙，“聽說上面準備表彰你，說你什么，工作出色，人品俱佳？呵，真敢寫，所以準備給你發個老婆?！?/br>
    “嗯，還是個Omega?！?/br>
    “Omega不是挺少的嗎？”

    他不解的看著一旁的好友，“這能輪的上我？”

    “不，不是?！?/br>
    林信義掃視著面前的文件，“這邊好像和我們之前學的不一樣?！?/br>
    他晃動著手中的紙張，“Omega的人數可比我們多得多?！?/br>
    “你也知道，畢竟我們當你上的那些狗屁學，都是假的嘛?！?/br>
    “編造一個性別比例沒什么大不了的?！?/br>
    林信義無所謂的說到，伸手拍了拍肖禁的肩膀。

    “讓老哥給你瞅瞅分給你的那位Omega的具體情況?！?/br>
    他說著，敲打著鍵盤查詢了起來。

    “你小子，這樣做真的不犯法嗎？”

    肖禁沒想搭理他，一旁的林信義表情卻漸漸難看了起來。

    他用手肘撞了撞一旁的肖禁。

    “喂喂喂，這家伙情好像不太好?！?/br>
    林信義慌張的說到，“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這些指標應該不會這么高的吧？”

    肖禁轉過頭，看著面前Omega的身體各項指標數據。

    “你他媽真的是個變態，Omega保護協會的網你也敢黑——”

    話還沒說完，他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這個值不應該這么高吧？”

    他有些遲疑的看了看一旁的林信義，對方一臉懵的看著他。

    “你看我干嘛，生理課我也沒好好聽過?！?/br>
    “不過看上去好像真的挺糟糕的。怎么辦，你要不要去看看？”

    “為什么我要去看？”

    “因為——”

    林信義指了指面前疊好的文件，“是準備發給你的老婆啊?！?/br>
    Alpha有些愧疚的看著面前的Omega。

    對方躺在被子里，身上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跡，脖頸上的傷口已經不在流血了，但還是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他坐在一旁等了Omega好一會兒，但對方似乎還是沒有醒過來的意思。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再不走的話就趕不上簽到了。

    肖禁皺著眉，站起身，準備走了。

    以后還會過來的。

    他想著，看著Omega脖頸處的咬痕，標記都標記了，自己肯定會負責的。

    他站起身，關上了臥室的門，走進玄關準備離開了。

    這時候一個小小的身影吸引了alpha的注意。

    那是一個約莫四歲的小孩子，抱著一個棕色的小熊，站在一旁，用他那雙棕色的眼睛怯生生的看著他。

    肖禁看著面前的小孩皺了皺眉。

    他聞出來了。

    面前的小家伙是屋子里Omega的孩子，并且——

    好巧不巧的，只是從味道來看的話，眼前這個三四歲的小家伙似乎還是自己的小孩。

    他今年都才二十一歲哪來的三四歲的兒子。

    真相顯而易見。

    但看著面前怯生生的小家伙alpha卻又沒辦法生氣。

    最終，肖禁看著面前的小家伙朝對方笑了笑，走出了屋子。

    他就應該好好聽話的。

    Alpha走著，心里亂糟糟的。

    世界真巧，昨天晚上失控標記的Omega似乎是“自己”的“遺孀”。

    雖然沒有聽說過，但那個小孩怎么看怎么聞都是自己的孩子。

    糟透了。

    他或許就應該就此離開，當作什么都沒發生一樣。

    但標記了那個Omega讓他沒辦法將這一切都當作無事發生。

    該怎么辦？

    年輕的alpha思索著，怎么樣都想不出合適的解決辦法。

    自己應該怎么做，而那位Omega會怎么想。

    自己應該怎么解釋，怎么說明。

    他討厭這樣。

    他明明不想在糾結那些事情了，為什么所有人都要一遍又一遍的提醒告訴他。

    你他媽就是個復制品，你他媽其實早就死了。

    去他的，如果自己早死了，那現在在這里聽你們瞎逼逼的人是誰？

    現實沒給他太多時間糾結，接下來的清場活動還需要他們參與。

    得虧這個地方alpha實在是太少，要不然當局也不會發放這么多真金白銀來搞什么喚回計劃。

    雖然罵歸罵，但肖禁對于自己的職責還算是兢兢業業。

    等到事情結束，他站在Omega家樓下猶豫了挺長一段時間。

    但最終，當那位Omega撲進自己懷里的時候，什么糾結猶豫都見鬼去了。

    就這樣吧，都標記了還能怎樣？

    并且——

    他看著懷里濕乎乎香噴噴的Omega，在某種層面上自己還挺喜歡對方的。

    接受好了。

    本來就是自己的Omega，就接受好了。

    他本來以為當局都調停好了，而結果他們調停了個鬼。

    “該死的?！?/br>
    Alpha罵道，為什么大家都想讓他按頭承認自己就是之前那個alpha，為什么大家都想讓他想起那些明明他沒有經歷過的事情。

    是還是不是，就那么重要嗎？

    過去就那么重要嗎？

    換句話來說，什么才叫做你是不是他？

    定義一個人的標準是什么，憑借指紋，DNA，身體的皮膚，還是靈魂？

    見鬼的，有靈魂這種東西嗎？

    他其實知道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明明裝裝傻演演戲就過去了的事情，但他不愿意那樣做。

    他不想騙人，沒記憶就是沒記憶，不想知道就是不想知道。

    其實撒個慌就能解決的事情，但他就是不想這樣做。

    怎么說，就好像如果自己因此妥協，那群家伙就贏了一樣。

    而他不想讓他們贏。

    或許他將就應該在臉上劃拉幾刀，改個名字什么的。

    他漫無目的的在街上晃蕩著，想著要不要直接回軍隊算了。

    在街上干溜達也沒地方好去。

    就在alpha準備調轉方向的時候，一個小小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之間見過的小家伙抱著一個臟兮兮的皮球，被一群小混蛋堵在了墻角。

    棕色的眼睛滿是淚水，嘴唇咬得緊緊的，但就是不哭。

    幾乎沒怎么思考，alpha走了過去。

    “干嘛？”

    他站在一旁盯著那一群小混球問道。

    視線在面前的小混蛋和小家伙身上掃過。

    或許是因為他本來就不太高興，本來就不算和藹可親的臉顯得更兇了，小混球們有些害怕的看著他。

    “他……他搶我們的球?！?/br>
    一個小混蛋惡人先告狀的說。

    “對，另外一個也附和?！?/br>
    “還把我推到了?！?/br>
    說著指了指臟兮兮但毫無傷口的小腿。

    肖禁抬起頭發現面前的小家伙一副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己，臉頰上臟兮兮的，小腿還摔破皮了。

    “看上去不像?！?/br>
    他皺著眉，看著面前的小混球們。

    “這個小Omega能欺負你們嗎？我不信?！?/br>
    “他可壞了?！?/br>
    小Beta看著肖禁以為他是自己這邊的說到。

    “他連爸爸都沒有，是個野孩子?！?/br>
    “對對對，不學好，還不聽話?！?/br>
    肖禁看著面前半大的連臺詞都可能是在電視里學來的小家伙們覺得有些好笑，但面前的小Omega似乎并不這樣想。

    他委委屈屈的看著自己，本來倔強的收著眼淚，但一聽面前的beta說他沒有爸爸并且肖禁還多大反應后就哭了出來。

    “你看，他哭了?！?/br>
    “真是個膽小鬼?！?/br>
    “就是，就是——”

    肖禁抬眼看著面前的小家伙，突然有些良心不安了起來。

    “巧了?！?/br>
    他挑著眉看著面前的小混球們，伸手稍稍用力捏了捏面前小混球的臉。

    “你說他沒爸爸，那我是他誰呢？”

    “下次記得別老看那些有的沒的的電視劇，小兔崽子?！?/br>
    肖禁看著那群灰頭土臉離開的小混球說到。

    是有些討厭，但比他之前可差遠了。

    總以為看了幾步電視劇就能演壞人了的小混蛋。

    看他們走遠后，肖禁扭過頭正想著怎么處理面前的小家伙。

    送回家嗎，還是帶去警察局，等Omega自己去領去。

    結果那個小家伙似乎鼓起了莫大的勇氣，上前挪了兩步抱住了肖禁的褲腿。

    “抱抱?！?/br>
    他小聲說到，緊接著抬起頭，用那雙水靈靈的棕色眼睛看著面前的alpha。

    “小小歐要爸爸抱?！?/br>
    alpha看著面前稍微對他好點就蹬鼻子上臉的小家伙，最終還是蹲下身，將軟乎乎但卻臟兮兮的小家伙抱在了懷里。

    直到親眼看見才能相信。

    顧軟站在門邊，屋子里冷嗖嗖的暗極了，淚水遮擋了omega的視線，但他還是看清楚了。

    他還在那里。

    顧軟慢吞吞的挪動著腳步，搖搖晃晃但卻步履堅定的走到了alpha的身邊。

    alpha還和之前的一樣，不同的是灑在周圍的白色鮮花變暗了，身旁的數字屏幕上顯示著這件屋子所維持的恒定溫度。

    omega咬著牙，淚水都在眼眶里打轉了，但就是固執的沒有滴落。

    “你……真的死掉了對嗎？”

    他看著面前像是睡著了的alpha哽咽的問道，即使知道對方再也不能回答自己了，他還是問了出來。

    意料之中的漫長的沉默。

    顧軟走上前，屋子里太冷了，冷的他直哆嗦。

    在這種地方待了這么久，手指肯定都凍僵了。

    他輕輕的拉過了alpha纏著繃帶的手，過了很長時間了，連指尖的繃帶都老化了。

    “你，你叫我向前看，但我怎么樣都做不到?！?/br>
    omega拉著alpha僵硬發冷的指尖，哽咽著。

    “我不乖，也沒聽你的話?！?/br>
    “對不起，我做錯了，我不乖，你醒來，罰我好嗎？”

    “你想做什么我都隨你，我會聽話，會乖乖的，求你別不要我，求你看看我行嗎？”

    沉默，長久的讓人無法忍受的沉默。

    顧軟發著抖，淚水不爭氣的從眼眶滑落。

    他將alpha的指尖輕輕的貼在自己的腹側。

    “我又有寶寶了，你知道嗎？”

    “哈，你肯定很高興吧。你從來都不在乎我，總想著讓我去找別人?！?/br>
    他說著，咬著嘴唇。

    “你就這么不在乎我嗎？就這么不想我心里有你，就這么不想我……”

    “喜歡你嗎？”

    那聲音到了最后幾乎微不可聞，omega發著抖，輕輕的拉著alpha冰冷的指尖。

    “他是你嗎？”

    顧軟低頭看著面前的alpha伸手摸了摸對方冰冷僵硬的臉。

    “如果是的話，那你為什么又還在這里？”

    “很賤吧，我這種人?！?/br>
    “明明做夢都期待著你能夠回來，但等到真的回來了，我卻又知道你其實已經死掉了?！?/br>
    “我不喜歡這樣，我應該聽話，把他就當作是你?！?/br>
    “但我又騙不了我自己，很賤吧，我?！?/br>
    “你自己總是說對我不好，總是不理我和我生氣，嫌我煩，說我粘人，但我很開心，只要你讓我陪著你，就很開心了?！?/br>
    “而現在另一個你回來了，對我很好，什么事都順著我。我卻覺得要是你的話，不會對我這樣而在意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你要是知道了，也一定會罵我賤吧……”

    omega說著，有些苦澀的笑笑，搖了搖頭。

    “不，你這個家伙連聽都嫌煩，才不會理我呢?！?/br>
    “肖禁?！?/br>
    他看著面前的alpha叫出了alpha的名字，期待著alpha能像之前做過的那樣，睜開眼看著自己。

    但沒有。

    alpha仍舊閉著眼睛，臉上露出了一塊塊斑駁的痕跡，那是之前擦在臉頰上的白粉，被omega剛剛擦去了。

    顧軟看著面前的肖禁，看著他，笑了笑。

    那個笑容蒼白而又讓人心碎，淚水一顆顆從臉頰滾落，滴落在了alpha的臉上，留下了一道道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