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

    omega出了一身冷汗，全身都在微微顫抖著。

    他蹲著身子，指尖按壓著翻騰著的胃部，將還沒來得及消化掉的食物吐出。

    “咳咳咳?！?/br>
    酸水涌入喉管，omega咳嗽了起來，臉頰一陣陣發燙。

    “去除標記的話至少等再過三個月?！?/br>
    醫生推了推眼鏡看著顧軟。

    “發情期受孕率很高，但一時半會兒也測不出來，你準備——”

    omega抖了抖，捏緊了衣角。

    “可以開點藥嗎？我不想懷孕?！?/br>
    他小聲說到，臉色蒼白而可憐。

    醫生嘆了口氣。

    “標記后什么避孕措施都沒用了?！?/br>
    “并且——”

    “如果懷上了alpha的話，我個人不建議你流掉?！?/br>
    顧軟抬起頭不敢相信的看著面前的醫生。

    年過半百的醫生有些為難的摸了摸眼睛，“alpha的數目太少了，之前又接連死去了很多，當局擔心——”

    （當局指的是人口調控部門）

    他看著面前臉色慘白的omega，緊接著補充。

    “當然，這只是個建議，最終決定還是再與你自己的?！?/br>
    “嘔——”

    顧軟發著抖，指尖撫摸著已經發生變化的腹部。

    即使暫時還看不出來，但他知道里面有些東西變了。

    他又有孩子了，并且還很有可能有了一個alpha寶寶。

    omega和beta沒有反應和顯懷這么快的。

    小小的生命在他體內成長著，連三個月的等待時間都才過了三分之二。如果是小寶寶omega和beta，那么顧軟根本就還感覺不出來。

    去除標記的手術不能再孕期進行，而身上的標記又會迫使omega本能的想要保護愛護體內的孩子。

    這似乎走向了一個必合的循環，無論omega怎樣掙扎都無法跳出。

    顧軟喘著氣，等到自己感覺稍稍好些的時候漱了漱口。

    他看著鏡子里臉色不好的自己。

    今天得去檢查了。

    他想著，得把小小歐送到他爺爺奶奶家去，然后自己就得去檢查身體了。

    必要的話，還得接受一定程度上的治療。

    可能有好幾天都沒辦法照顧小家伙了，只是幾天的話托付給肖禁的父母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自己會怎么做呢？

    指尖貼在暫時依舊平淡但已經開始變得沉重的腹部。

    該怎么辦？

    omega咬著唇，理性告訴他他不想要這個孩子，不想要留下他。但體內分泌的信息素像入魔般一遍又一遍的念叨著，留下來。

    他知道這是標記的后果，但他還是無法將這種想法完全摒棄。

    說不定沒有呢。

    omega自欺欺人著，他擦了擦滿是水珠的臉頰。

    說不定沒有呢。

    電視機里播放著最近的新聞。

    小小歐抱著他的毛絨小熊安安分分的待在沙發上，看著電視機里的影像。

    軍區里似乎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顧軟坐在小家伙都身邊，好幾位德高望重的司令官要么離奇去世，要么就是被清查出了各種各樣的違法行為，關入了監獄。

    “蕭司令，請問你對最近軍區發生的事有什么想說的嗎？”

    “據說，肆虐了幾十年的引發恐慌的A病毒在您的統籌下即將得到徹底的消滅，這是一次了不起的勝利，您對此有怎么看？”

    “有小道消息稱您成為了實際的掌舵人，對此您有什么想說的嗎？”

    蕭城站在發言臺面前，面容冷酷。

    他和之前幾乎沒什么變化，但時間與殘酷的事實將他曾經的天真全部泯滅。

    顧軟看著電視機里的蕭城，不知道怎么，他還是忘不了，幾年前，這位年輕的長官崩潰痛哭的模樣。

    “就，沒有什么辦法了嗎？”

    alpha咬著牙，自責，絕望而又痛苦。

    “我們查到了，什么都弄得清清楚楚，但就是沒有辦法讓他們付出代價嗎？”

    “alpha的命就這么賤嗎？哥?！?/br>
    “你說話啊，你回答我??！”

    “是的?！?/br>
    電視屏幕里的alpha看著面前激動的人們淡淡的說到。

    “A病毒將被徹底消滅?！?/br>
    “再也不會有人因為它而發狂，死去了?！?/br>
    “今天下午，會發射導彈，清除所有殘存的病毒，每一個角落都會清除干凈?！?/br>
    “我不覺得這是一場勝利，為了得到它，我們付出來太慘痛的代價?！?/br>
    “我想感謝每一個為此拼搏奮斗的人，在這里懷念每一位在奪取勝利過程中離開我們的人?！?/br>
    “他們是真正的英雄?！?/br>
    “以上?！?/br>
    “蕭長官，您還有什么別的想說的嗎？”

    “聽說您父親并不贊同您目前的伴侶，關于此事您有什么想說的？”

    “據說他也是位alpha，但您之前并沒有表現出同性的傾向，是他改變了您嗎？蕭長官——”

    蕭城本來都準備走了，一群人在他身后不停的嘰嘰歪歪。

    “啊，有啊?！?/br>
    去他的發言稿。

    他抬眼看著面前舉著話筒的記者，“如果你們能在我給所有遇難者家屬發放撫慰金的時候閉嘴，以及少插幾句對領取人員的資格的嘴我會感激不盡?！?/br>
    “他們那些錢拿的理所應當，不然你告訴我那些遺孀怎么生存？”

    “誰領錢，怎么領，領多少，這都安排好了，不需要你們這群家伙來質疑。文件里寫的清清楚楚看不懂字嗎？”

    “還有擔心我貪污那筆支出的大可不必，老子根本就不缺那幾塊錢?！?/br>
    “還有，我爸和我的家庭談話跟你們有什么關系？”

    “你是我媽嗎？”

    “我媽早死了，慢走不送?！?/br>
    他說完，撂下話筒轉身就走。

    顧軟坐在電視機前看著蕭城氣鼓鼓的樣子有些無奈的笑了。

    什么嘛。

    那家伙完全就沒變啊。

    omega對于這樣的事實獲得了一絲絲安慰。

    他還記得蕭城找到他向他道歉的那天，alpha似乎并不擅長這種事情，卻畢恭畢敬的向每一位家屬鞠躬道歉，并且頂著壓力負責了所有的安頓工作。

    即使這不是他的責任。

    顧軟還曾擔心那個總是笑著的alpha不在了，但還好。

    如果蕭城也變了的話，總感覺肖禁已經走了很久很久了，久到物是人非的地步。

    還好，還好。

    顧軟牽著小小歐走在前往楊琳家的路上（以防你們忘記這是肖禁mama的名字）。

    小小歐拉著顧軟的指尖，戴著一頂紅的的毛氈帽，棕色的眼睛眨呀眨的。

    他想了一會兒，還是看向了身旁的顧軟。

    “mama，你身體不舒服嗎？”

    小家伙看著顧軟，“之前看到你吐了?！?/br>
    “需要去看醫生嗎？”

    顧軟看著身旁的小小歐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沒事的?！?/br>
    他捏了捏小家伙的指尖，“最近太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br>
    他們倆并肩走著，冷風吹動著樹木，發出沙沙的響動。

    街上人來人往，顧軟看著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身體很不舒服。

    那個糟糕的晚上帶來的后果還不止這些，標記后的Omega極度缺乏安全感，渴望待在alpha的身邊，安撫過的身體再也無法滿足于那些冷冰冰的玩具，連著好幾天晚上，顧軟都會夢到那個晚上的事情。

    無論他如何抗拒，身體卻樂在其中，并渴求著，懷念著。

    這樣的現狀讓顧軟一遍又一遍的唾棄自己。

    他拉著小小歐慢悠悠的走著，貼身的布料卻早已濕潤。如果不是這段時間身體不在舒服的話，鋪天蓋地的情潮或許早就控制不了了。

    他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并同時也痛恨著慌亂無能的自己。

    “你還想他嗎？”

    那雙漂亮的眼睛看著自己。

    “這段時間，你有好好的向前看了嗎？”

    喬木臉色有些蒼白，捏著報告的指尖微微顫抖。

    他看上不不怎么好，那段時間，所有人都不太好。

    顧軟看著喬木，點點頭隨后又搖了搖頭。

    “哦?！?/br>
    “知道了?！?/br>
    喬木點點頭，他將手中的紙張折好塞進口袋。

    他站起身，晃了晃，幾乎快要跌倒。

    但好在，最終他站穩了，并轉過頭看著面前的Omega。

    “你聽過童話故事嗎？就是那種小孩子看的繪本故事？”

    “當天空負傷流血的時候，alpha會回來?！?/br>
    他看著顧軟，似乎還想說些什么，但最終什么都沒說。

    他向前走了幾步，緊接著回過頭，看著面前的Omega。

    “其實有的時候，向前走也挺，挺好的?！?/br>
    那雙漂亮的眼睛罕見的帶了絲憂傷，顧軟看著他，發現了喬木脖頸上的傷痕，以及手腕上的針孔。

    “你還好嗎？”

    知道自己現在對于對方來說是個“陌生人”，但顧軟還是忍不住。

    “哦?！?/br>
    喬木低下頭，似乎發現了自己手腕上的傷痕，緊接著將衣服往上拉過蓋住。

    “很好?！?/br>
    他說著，隨后抬眼看著面前的顧軟，揚了揚嘴角。

    “很奇怪吧，一點都不像寫給孩子看的?！?/br>
    正走著，Omega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里看見的東西。

    喬，喬木？

    Omega愣住了，但緊接著否定了這個猜想。

    一位年輕的alpha站在前方不遠處，手中拿著一個筆記本，詢問著周圍的beta。

    他看上去幾乎和喬木長得一模一樣，手中的筆尖快速的劃過紙張。

    但他們并不是一個人，雖然長得很像，但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

    顧軟看著他的胸前別著的銘牌，上面簡潔的寫著兩個字。

    喬禮。

    “小心?！?/br>
    一不留神顧軟差點就要摔倒，但被那位名叫喬禮的alpha一把拽住了。

    “你沒事吧？”

    一瞬間表情似乎有些慌亂，年輕的alpha將顧軟扶穩問道。

    “沒，沒事?！?/br>
    顧軟看著對方的模樣愣住了，從那種方面上來看都很像，但卻又不像。

    給人的感覺一點都不一樣，以至于只要稍稍留意，就能知道他們并不是同一個人。

    聽見顧軟沒事的回答后，松開了手，點了點頭。

    小小歐睜著大眼睛疑惑的看著面前的大哥哥。

    喬禮低頭朝著小家伙笑了笑。

    他給人的感覺和喬木很不一樣，顧軟甚至發現周圍有Omega用羨慕的眼神看著自己。

    “謝，謝了?！?/br>
    顧軟低著頭，拉著小小歐離開了那邊。

    等走遠之后，他回過頭看著喬禮的方向，alpha還在那邊，拿著資料詢問著周圍的居民，似乎在調查些什么。

    顧軟看著面前精心準備的飯菜卻一口也吃不下去。

    脖頸上帶著的保護罩也悶的他全身發汗。

    他艱難的嚼了幾口，還沒還得即吞下，胃部便開始翻騰了起來。

    他給了楊琳一個抱歉的眼神，隨后起身去廁所吐了出來。

    “怎么了，是身體不舒服嗎？”

    楊琳跟著顧軟走進了廁所，看著Omega劇烈的嘔吐著，擔憂的問。

    顧軟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但緊接著又繼續吐了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幾乎就快把胃給吐空了。

    Omega才抬起頭，結果了楊琳遞給自己的溫水。

    他低著頭，漱著口，耳尖紅紅的。

    顧軟覺得自己沒辦法面對面前的女人，他不知道該怎么說，該說些什么。

    “不舒服的話就得馬上去醫院?！?/br>
    “身體最重要了?！?/br>
    楊琳看著面前的Omega，輕輕的拉住了顧軟的手。

    “一個人帶著青卿太辛苦了，已經過了三年多了，是我家孩子沒有福氣，也是時候——”

    看著面前臉上難看的Omega她突然又說不下去了，最終沒有說完的話都化作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顧軟在家收拾著可能住院所需要的物品，窗外傳來的飛機的轟鳴聲吸引了Omega的注意。

    他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打開窗戶。

    在太陽還掛在空中的時候，一架又一架飛機低低的飛過，天空便開始下雨。

    雨珠從高空中落下，越下越大，發出嘩嘩的響聲。

    Omega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因為那些水滴是紅色的，像血一樣，從天空中降落。

    讓他更驚訝的還有一個站在紅雨中的熟悉的身影。

    他穿著黑色的軍裝，約莫不過二十歲，紅色的水滴將他黑色的發絲沾濕順著鬢角滑落。

    顧軟慌慌張張的打開了門，alpha站在雨中，那雙黑色的眼睛看著自己。

    “好久不見?！?/br>
    這是他說的第一句話，“曹毅說你是給我的獎勵，發給我的Omega?！?/br>
    “之前見過，兩三個月前，我來看過你，當時你在發熱期——”

    Alpha后來的話被Omega的吻給吞沒了。

    雨仍舊下著，血紅色的水珠裹挾著淚水一起滾落。

    alpha有一瞬間的愣神，但緊接著反應過來，將發著抖的帶著自己信息素味Omega摟在懷里，親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