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軟和喬木
李錦離開的時候,喬一行連忙追上前去,似乎是準備送他。 而全程喬夏只是冷冷的站著,看著那兩個男人消失在視線中。 門關上了。 喬夏站在門邊站著,似乎在等待著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喬夏抬起頭看著喬木。 她眼睛里的淚水已經不見了,絕望和悲傷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明的剛覺與果斷。 “我們離開這里好嗎?” 她看著喬木,輕松而又鄭重的說到。 “走的遠遠的,再也再也不回來了?!?/br> 喬夏看著喬木,說著一些瘋狂的事情,但語氣卻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 喬木永遠都贊成喬夏的決定。 “好?!?/br> 雖然不明白狀況,但他看著jiejie點了點頭。 “好孩子?!?/br> 喬夏緊緊的抱住了喬木。 “你會想念你的朋友嗎?畢竟我們們走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那個地方沒有人認識我們,沒有你的朋友,你的同學,你熟悉的一切,什么都是新的,什么都是不確定不知道的?!?/br> 她一邊說著一邊抬起頭來,看著喬木。 “即使是這樣你也愿意嗎?” …… “你去哪我就去哪兒?!?/br> 幾乎沒有思考,喬木這樣回答。 喬一行那天晚上回家,又像往常一樣去某個低廉的酒吧將自己喝的一塌糊涂。 喬木躺在床上,頭疼的厲害,他不停地咳嗽,直到臉頰變得通紅,意識變得模糊。 明天晚上就要永遠的離開這里的。 失去意識前喬木腦海中想的是喬夏囑托自己的話,照常上課,只是在放學的時候就不要回家了,他們一起離開這里。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br> 喬夏緊緊的抱著喬木說到,“我會保護你的,沒有人可以傷害你,沒有人可以的?!?/br> 蕭城第二天沒能夠在公交車站臺等到喬木,等來到教室,那張屬于喬木的課桌也是空蕩蕩的,預示著它的主人今天還沒有來上課。 他準備放學的時候去喬木家看看究竟發生什么事了。 并沒有到放學,蕭城清晰的記得,在下午第二節課下課的時候,他就從一些人的口中聽到了。 喬木的jiejie,喬夏自殺了。 他想要立馬去找喬木。 他得去看看喬木的情況,去看看他還好嗎? 喬夏對喬木的意義,蕭城或許比喬木自己更為清楚,他之前甚至還會對喬夏占據了喬木生命中的分量而微微的嫉妒。 但喬夏怎么可能會自殺? 蕭城想著,冷汗沒由的冒了出來。 那樣的女人會拋下喬木獨自去死嗎? 他斷斷續續聽說了一些留言,說是那女人最近很長一段時間精神都不穩定,患了抑郁癥,對生活失去了信息絕望自殺了。 開什么玩笑。 這樣的說法就連自己這樣的才見過喬夏幾面的人都不相信。 她可不是那樣的人,可不是那樣的會突然間自殺的人。 這其中一定有什么,這其中一定有什么。 一個可能的結果浮現在蕭城的腦海,讓他冷汗只淌。 必須要找到喬木。 必須要找到喬木。 從來不管自己的工作狂老爸在這個關鍵的時期突然找上了自己。 蕭城當時正背著書包朝喬木家趕去,但半路上就被自己的老爸截胡了。 自己以前調皮干過的一些不著調的事情,包括自己為了喬木從他那邊拿東西的事情不知道怎么的都被老爸知道了。 他氣急了,將蕭城關在屋子里揪到了鄉下的姥姥家里,關了起來。 等到蕭城想到脫身的辦法灰頭土臉的溜出來的時候,喬夏的尸檢報告都下來了,葬禮準備舉行了。 雖說半路上又被老爸發現了,但老爸念在那是他好朋友的事情還是給了他一身體面的衣服,允許蕭城去參加喬木jiejie喬夏的葬禮。 他趕到的時候,葬禮已經舉行一半了。 蕭城遠遠的就看見了喬木,他站在靈柩的旁邊,穿著黑色的西裝,胸前別著一朵小白花。 他看上去瘦了很多,臉色也不好,只是木然的面對著每一個說節哀的人鞠躬道謝。 蕭城拿著那一朵代表著祭奠的白色的花,看著處理的井井有條的葬禮一時間不知帶該說些什么。 據說是李錦幫助了喬家父子一手cao辦的喬夏的葬禮,這讓這場儀式看起來莊嚴熱鬧極了,到處都是高檔的百花,樂手,酒水以及裝橫。 蕭城不出意外在喬木的身后見到了正在和喬一行說話的李錦,喬一行的眼睛紅紅的,僅有女兒的去世還是對他造成了不少的沖擊,他看上去蒼老了很多。 而喬木只是呆呆的站在靈柩旁,像一個機器人一樣。 蕭城拿著那朵花的手有些發抖,靈堂上的照片里喬夏微笑著看著鏡頭,明明被做成了黑白的,但卻能夠感受到照片里人物高興的心情。 那張照片是喬木為她照的,鏡頭里的喬夏看著的是喬木。 蕭城有些無法直視照片里喬夏的眼睛。 她那么年輕,那么漂亮,這一切根本就不應該發生的。 蕭城走上前,喬木低著頭,他一直都保持著低頭鞠躬的狀態。 蕭城看著他,節哀這兩個字卻怎么也無法從聲帶里發出來。 他想要沖上前去抱住喬木,他想要向他解釋,解釋自己為什么沒能第一時間出現,他很抱歉這發生的一切,他為此感到很難過。 你還好嗎? 他想要這樣問他,你現在還好嗎? 但最終蕭城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他或許知道喬夏死亡的真正原因,但卻說不出口。 喬木接過了他手中的白花。 “謝謝?!?/br> 他輕聲說到,眼睛抬都沒抬,語調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起伏。 這時候,蕭城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站在這很久了,那朵白花握在手心,而自己的手就這樣直直的伸著,良久。 他看著喬木,想再說些什么,但身后傳來了一些不和諧的聲音,還有人等著獻花,他耽誤太久了。 就這樣蕭城只好無奈的從隊伍中離開,混入了一旁的人群。 他站在遠處看著,李錦黏在喬木身上的眼神更加確定了蕭城的推斷。 這種事情他能看出來,喬木可就不一定了。 因為他自己可能看不出李錦的眼神中蘊含著什么,極度的占有與狂喜。 蕭城再一次讓自己的老爸生氣。 他知道這樣做的后果,但他并不想要再去理睬那么多了。 葬禮完畢過后,蕭城在一個喬木絕對會經過的地點等著。 就在他快要睡著的時候,他才等到了 喬木,看樣子喬木在喬夏的墓前待了很久很久,大家似乎都知道喬木和喬夏關系很好,于是都表示理解。 喬一行醉得一塌糊涂,邊哭邊笑的被人架走帶回家了。 喬木走了過來,他還穿著先前的那身肅穆的西裝,在他們的這個年紀,西裝還有些太過正式了。 喬木穿著,有種微妙的違和感,但那違和感似乎并不是衣服帶來的,而是來自于他本身,從內到外的與周圍不符的違和感。 這種氣質再加上純黑色的西裝混雜出了一種別樣的情調。 月光涼涼的灑在喬木的身上,他慢悠悠的向前走著,不急著趕路但也不過分拖延。 純白色的月光顯得喬木的皮膚更加白了,在某種視角上隱隱約約變得透明,像純白色的月光一樣,飄忽忽的就好像下一秒他就會消失了一般。 身體在理智前做出了反應,蕭城跑上前去緊緊的抱住了喬木,就好象這樣他就緊緊的抓住喬木不讓他消失。 “跟我一起走吧?!?/br> 之前整理好的條理清晰的話語在這一刻都消失了,蕭城抱著喬木,他看不清喬木的表情,語無倫次了起來。 “我帶你離開這里?!?/br> 雖然這樣會讓自己老爸超級生氣,但蕭城管不了這么多了。 “關于喬夏的事情我很抱歉?!?/br> “我,我聽說了一些事情,一些不好的事情,貌似你老爸他把他的監護權給轉掉了,這也——” 太可疑了。 所有所有發生的這一切都不正常,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為什么你jiejie剛走監護權就被轉交了,為什么事情才剛剛發生死因就出來了,為什么那家伙會用那種眼神看你,他和你老爸說了些什么。 太可疑了,這一切都太可疑了。 他想要告訴喬木,自己的所有想法。 你jiejie的死太可疑了,他想要告訴喬木這件事情自己的全部想法。 但不知道為什么,所有所有關于喬夏的事情,蕭城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如果喬木知道了他jiejie很可能是因為他死掉了。 他會怎么樣? 蕭城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我知道?!?/br> 喬木的聲音讓蕭城從胡思亂想中回了回來。 他拉開了蕭城抱住自己的手。 “我知道?!?/br> 他看著蕭城說到,月光冷冷的灑在他年輕漂亮的臉上。 “明天見?!?/br> 喬木說著,他看著蕭城,甚至朝著蕭城笑了笑。 蕭城愣住了,他很少見到喬木笑過,更何況是在現在這樣的情景下,他楞住了。 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喬木走遠了都沒能回過神來。 喬一行正躺在客廳,屋子里全是酒氣。 喬木走進屋,在主臥的大箱子里找到了自己的身份證,他拿起了那本寫有自己名字的戶口本,將自己那一頁取了出來和其他東西一起收了起來。 他將自己存錢罐打開,將里面所有的前抽出塞進口袋,帶著自己背著包站起身來。 他走過客廳,最后一次看了看躺在沙發上不省人事的喬一行,空氣中的酒味有些不對,那不像是醉酒人身體散發出來的,而像是被人灑在屋子里的。 他慢悠悠的走著,看著桌面上那份已經簽好字的撫養權轉讓協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到樓下的時候,喬木抬起頭看了看這個自己生活了十六年家,屋子里的燈光在自己走后便亮了起來,里面傳來了一陣陣哭聲,但并沒有人追上來。 他又看了看,最后慢慢的轉身,月光灑在了身后。 “包子拿好,還有些燙?!?/br> 顧言將冒著熱氣的包子遞給了站在自己身邊的小小的顧軟。 “阿軟拿好了,mama再去買一杯豆漿,你站在這里等等我,不要亂跑?!?/br> “嗯!” 顧軟點點頭,臉凍的紅彤彤的,脖頸上圍著厚厚的紅圍巾漂亮極了。 風刮過來,吹動了好幾串樹葉。 顧軟盯著那一片片紛飛的落葉,突然他看到了一個靠坐在墻角臟兮兮的大哥哥。 大哥哥帶著一個純黑色的鴨舌帽,五官都看不見了,但越過泥污和那頂黑色的帽子,底下的皮膚白白的漂亮極了。 這時候她坐在一旁,似乎是在看著在買早餐的人,又似乎只是在發呆。 顧軟想起了電視里的可憐的人,因為沒有錢,所以連一個熱乎乎的包子都吃不上。 mama告訴自己要學會分享,要做一個善良的好孩子,他記住了。 咚咚咚。 顧軟踩著小小的靴子壯著膽子跑到了那個大哥哥面前,他很怕生,幾乎都不怎么和陌生人說話,緊張的要命。 大哥哥看著他站自己面前也不搭理,仍舊像之前那樣坐著。 這附近正在征兵,很多窮人家都千里迢迢的跑來,因為去軍隊的話不但能夠解決生活問題說不定還能夠出人頭地。 顧軟很羨慕,因為只有alpha才能夠進去。 但mama說軍隊太苦了,不適合自己的寶貝,說呆在家里就好,他們在一起,快快樂樂和和美美的。 大哥哥可能弄錯時間了,因為軍隊要一天后才招人,信息不發達就是這樣,提前趕到了饑腸轆轆的,報到處卻還沒有工作。沒有住的地方也沒有吃的,最近這附近總是很多這樣的可憐人。 顧軟站了好一會兒,最終終于下定了決心,他將手中的包子遞給了面前的大哥哥。 但卻支支吾吾的半天說不出話。 “給我的?” 大哥哥的聲音很好聽,但就是語氣顯得不是很有人情味。 剛剛他似乎抬頭看了看小小的顧軟,顧軟也看見了大哥哥的臉。 “嗯!” 顧軟回答,臉都紅了。 他長得真好看。 顧軟這樣想,比電視機里的人還要好看,這樣的人為什么會跑到這個地方呢? 正當顧軟想事情的時候,大哥哥也不跟他客氣,接過了顧軟手中的包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他看上去好像真的很餓,很久沒吃飯了。 要是剛剛把豆漿也拿來就好了,顧軟有些喪氣的想著。 大哥哥沒多久就把顧軟手中的包子吃掉了,他似乎還輕輕的說了聲謝謝,聲音好聽極了。 就在顧軟害羞的準備說不用的時候,mama提著豆漿再叫自己了。 “mama!” 顧軟揮揮手,跑到了顧言的身邊。 他拉著mama的手,想要告訴mama自己剛剛做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想把豆漿也分一份給剛才的大哥哥。 但一轉眼,那里已經沒有人了。 身后不遠處,征兵處出于情況考慮提前開始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