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
alpha壓著他,他瞇著眼睛看著自己,身上全是血的味道。 “你是我的?!?/br> alpha揪著他的衣領,力氣很大,顧軟又著一瞬間的錯覺,他其實是在掐住自己的脖頸。 自己在他的面前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渺小。 就好像他只要輕輕的扭動手腕,就能夠輕而易舉的擰斷自己的脖頸。 他看著自己笑了起來。 顧軟從來不知道肖禁的臉上還能夠做出這種痞氣的表情。 他看著自己,笑著。 最后狠狠的咬在了自己的脖頸處。 顧軟的脖頸一陣刺痛。 明晃晃的燈光將他拉回了現實,屋子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一個不認識的人穿著手術服,厚厚的口罩遮住了他的大半部分臉,他正看著自己。 手術結束了。 “傷口還疼嗎?” 王琪坐在一旁,討好的遞給了顧軟一個蘋果,但omega沒有理睬。 “你別這樣啊,真的,其實沒什么好難過的。喬木他是為你好,雖然說出來好像不像那回事了,但他真的是為你好?!?/br> “身體好點了嗎?有什么不舒服的嗎?” 顧軟沉默的盯著自己的手背,上面還插著一根長長的針頭。 “他們已經走了嗎?” 顧軟問,盡力讓自己的語氣聽不出太多波瀾。 “沒,還沒呢?!?/br> “暫時還得休整幾天,但是——” 王琪要了一口蘋果,“我不能帶你過去見他們,這個先說好,喬木知道了會殺了我的?!?/br> “其實吧,我真覺得現在這情況挺好的?!?/br> 王琪一邊說著,一邊翻動著手中的記錄。 “你身體本來就有問題,那個——其實本來就生不下來的。所以,其實也沒必要太過傷心了?!?/br> “你還年輕,孩子總會有的?!?/br> “還不說話啊,生氣了?說真的,那個alpha就那么好啊,你們這種小年輕就是看不明白。明知道不合適,明知道生不下來,究竟在堅持些什么呢?說實話——我真弄不懂?!?/br> 見顧軟還是沒反應,王琪嘆了口氣,將手中的蘋果扔進垃圾桶。 “老實跟你說吧,那alpha真的不適合和你在一起?!?/br> “他有點問題?!?/br> 王琪說著,指了指頭部。 “我看過肖禁的檢查報告,他有很嚴重的問題?!?/br> 王琪說著,一邊注意著顧軟的表情。 “你不了解他,顧軟?!?/br> “你根本就不知道肖禁實際上是一個什么樣的人?!?/br> 他看著顧軟,“勸你一句,離他遠一點比較好?!?/br> “你知道,那些藥物是基于喬木還有另一位實驗者弄出來的,而他們嚴格來說都不能稱得上‘正?!??!?/br> “藥物帶來的改變是不可逆的,就好像打開了關押著猛獸的籠子,打開了,就再也關不上了?!?/br> “肖禁是個好孩子,但他或許并不適合你?!?/br> “這樣是最好的結果,真的?!?/br> omega靜靜的坐著,他低著頭,什么都沒說。 “我知道了?!?/br> 顧軟輕輕的說著,“只不過——” “我可以再看看他嗎?” “在他離開之前,我還能最后看看他嗎?” omega輕輕的說著,近乎于懇求。 王琪最終還是答應了顧軟,拒絕人這種事情他實在是做不來。 那天風很大,天灰蒙蒙的,很冷。 omega比他想的還要早到了約定地點,圍著一天厚厚的紅圍巾,站在街邊。 他見到自己的時候眼睛里閃了一下,像是有一件事終于放下了一般。 “身體怎么樣?” 他們倆并行著,王琪按耐不住自己作為醫生的習慣,問道。 omega低了低頭,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挺好的?!?/br> 他輕聲回答,語氣中聽不出喜樂。 脖頸上的傷口恢復的也很好,只要護理得體,一點痕跡也不會留下。 這樣的現實讓王琪稍稍欣慰。 “就在前面了,我帶你過去?!?/br> “但是我們不能靠的太近,你應該最近也沒留意新聞,最近情況可不太好?!?/br> “他們可以說是被寄予了厚望了?!?/br> “你肯定想問吧——” 王琪最終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他看著自己的腳下灰色的地面。 “既然alpha這么容易感染的話為什么不讓beta或事omega去?” omega回過了頭,終于對他的話有了反應。 “因為如果是alpha被感染的話,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br> “不會傳染,不會擴散,只不夠無藥可救而已?!?/br> “但omega和beta不一樣。癥狀很難檢查出來,即使檢查出了也不會像alpha那樣發病的那么快,但他們會傳染——” “換句話來說,如果派遣像你我這樣的人去的話,疫情可能會無法收拾?!?/br> “而alpha不一樣,他們只會死去而已?!?/br> 顧軟愣住了,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似乎不相信王琪口中蹦出的每一個字。 “喬木是最高長官,alpha,他也會去,親自去?!?/br> 王琪說著笑了起來,就好像現在發生的這一切都只是一個笑話一樣。 “而你知道他為什么要把z和一切攬在自己身上嗎?其實都與他無關,他既沒有omega,也沒有beta伴侶,親人更加也沒有,自己對病毒還有一定的抗體,感染根本就不會發到他身上?!?/br> “而且你也知道,那家伙感情系統有問題,但誰知道呢?” “究竟是不是真的有問題?!?/br> 他們并行走著,“或許在喬木心里,他會覺得肖禁變的和他一樣也無所謂吧?!?/br> 王琪走著,靴子在地面發出沙沙的響動。 “沒有感情的話就不會難過不會痛苦,不會受壓抑了?!?/br> “你知道我在說些什么嗎?” 王琪說著,看著顧軟的側臉。 “只不過那會對他的伴侶極其殘忍?!?/br> 起風了,冷風卷起了一地的沙塵,迷住了顧軟的眼睛。 他們在一到布設著鐵絲網的門前停了下來。 “就是這了?!?/br> 王琪說著,在他視線的盡頭,有一排排穿著黑色制服的alpha。 他們站在冷風里,冷風吹動著他們的頭發。 顧軟幾乎沒費什么力氣就發現了肖禁,他站在第一排,脊梁挺得筆直。 喬木站在他們的身前,他還是像之前一樣,漂亮的臉上沒有表情。 他對那些alpha說了什么,所有人異口同聲的回答。 “是!” 他看著肖禁,alpha的表情是陌生的。 不知道是風迷住了自己的眼睛還是怎么,顧軟沒能在肖禁的眼睛里看到之前看到過的情感。 “為什么他們要帶槍?” 顧軟聲線都在發抖,冷風將他的聲音吹散了。 他看見了alpha們腰側掛著的槍支。 “誰知道呢?” 王琪憂心的看著,“據我所知,對付病菌是不需要槍支的?!?/br> “顧軟,顧軟,顧軟——” 王琪捂著耳朵,喊著顧軟的名字。 “捂住耳朵,快!” 顧軟還沒反應過來,一聲聲槍響在空中炸裂開來。 他被嚇了一跳。 顧軟慌慌張張的捂著耳朵,在漫天的揚塵下,他看見alpha們從腰間掏出配槍對著一個疑似目標的物體進行射擊。 砰砰砰! 子彈劃破空氣,顧軟看著握槍射擊的肖禁。 alpha的手伸的筆直,他盯著眼前的目標,眼神中是顧軟曾經見過的狂熱。 他不一樣的,但有一樣了。 違和感消失了,顧軟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 他還記的自己第一次見到肖禁的時候,alpha身上有一種重重的的違和感。 他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人。 他不應該這樣做事,不應該這樣說話。 alpha藏著什么,他在壓抑著什么,隱藏著什么。 在這一瞬間,alpha身上的不協調消失了。 沒有信息素的影響,沒有被標記后的誤導,他站在原地,看著alpha眼睛里的狂熱。 這是他真正喜歡的東西,在某種層度上真正的他自己。 他看著肖禁將槍支收好,別再腰側,地面上擺放著一個背包塞的鼓鼓的。他看著alpha蹲下身,將那個看上去很重的背包提起背在肩上。 他看著alpha轉過頭,在對方灰色的瞳孔里看見了自己。 他看見他了。 顧軟在肖禁的眼睛里看見了震驚的自己,他可以確定alpha在那一刻是真真切切的看見了自己。 “肖禁?!?/br> 他看著alpha,念著對方的姓名。 但,alpha沒有反應。 他只是背著包,準過身回到了那一整群的alpha當中。 緊接著一輛又一輛的卡車朝他們駛來,alpha們一位一位的登上了那輛卡車。 肖禁站在人群中,站得筆直筆直。 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回頭。 沒有,哪怕一次回頭看他。 下陷,他在不停的下陷。 一開始他還懂得掙扎,他還懂得哭喊,但到了最后,厚厚的泥漿將他包裹。 他大口地喘息,但卻呼吸不到一點空氣。 肖禁感覺到他在不停的下墜,一直下墜,冰冷的泥漿緊緊的包裹著他。 他在下墜。 緊接著的是厚厚的跌倒。 腦袋重重的摔在堅硬的泥地里,疼的他說不出話來。 他睜開眼睛,感覺到了血從自己的后腦勺涌出,肖禁抬頭看著。 那些泡泡,裹挾著泥漿,裹挾著鮮血,一個接著一個的浮現在他的眼前。 帶著情感的泡泡,它們漂亮極了,一個接著一個的漂浮在他的面前。 那是他到目前為止的一整個人生。 Omega看著他,他們倆再說這話,陽光將泡泡照著暖暖的,泛著柔光。 母親等著他,幼小的他站在一旁,淚水止不住的流淌,那個泡泡是黑色的。 更多的泡泡升起,一個一個的展現在他的面前。 他的整個人生化作了泡泡一個個的展現在他的面前,緊接著那些泡泡開始流血,鮮紅的血順著泡泡躺下,滴落在冰冷堅硬的地面。 整塊地面漸漸的被血水鋪滿,肖禁看著那些泡泡,里面的顏色一一褪去,里面的內容一一消失,它們變了。 漸漸的它們變成了普通的泡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肥皂泡。 血水將他逐漸的包裹,他靜靜的躺著,從來都沒有這樣過,從來都沒有這樣的安心,這樣的心安理得過。 當那一整片由鮮血構成的海洋漸漸將他吞沒的時候,alpha睜著眼,那些褪去色彩的泡沫在他的眼前一齊破碎。 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肖禁睜開眼,他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他爬起身,手臂上插著一根長長的針管。 “你醒了?!?/br> 他們看著自己,就像“mama”之前看自己的那樣,眼神里全是恐懼。 他們在害怕。 在害怕自己。 肖禁抬起頭,他看見了年幼的自己站在一邊,靜靜的拽著衣角逼迫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他看著那個年幼的孩子,那是自己,但是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那樣做。 為什么要恐慌,為什么要害怕,為什么要內疚? 難道beta懼怕alpha不是應該的嗎? 他坐起身,身邊的beta迅速的遞來了外套,肖禁將它接過,撤下了手背上的針頭。 血在一瞬間就流了出來,但肖禁沒太在意。 他將外套穿好,甩了甩手,站起身。 “肖禁?” 就在他準備出門的時候,身后的beta叫住了他。 Alpha停下了腳步。 “你還好嗎?” 充滿憂慮的聲音響起。 他點點頭,“好?!?/br> “好的不能再好了?!?/br> 他說著,走出了房間。 “開槍,快開槍啊,愣著干什么?” “但是,長官?!?/br> “沒什么但是了,你沒看到他們朝我們沖過來了嗎?快開槍啊,愣著干什么?” 砰砰砰! 一聲聲槍聲劃破了空氣。 一個又一個的嫌犯應聲倒地,鮮血流淌了一地。 “收到?!?/br> 一直沉默著的肖禁看了一眼橫七豎八躺倒的了尸體,扶了扶自己的帽子,將槍又重新揣進了口袋。 “肖禁,你還好嗎?” 劉克有些擔心肖禁的狀況。 “挺好的?!?/br> 肖禁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心。 剛剛手槍的后坐力還停留在手心,砰,子彈噴射而出,穿透了他們的胸膛。 “但,你的手在發抖?!?/br> 肖禁盯著自己的手心,手掌不停的發著抖,在他的眼中,那兒有一條有鮮血回程的河流順流而下。 “哦?” “有嗎?” alpha握緊了拳頭,不停發顫的手臂停了下來。他抬起頭,摘下來自己的帽子扔在一邊。 “我很好?!?/br> 他看著劉可露出了一個類似于微笑的表情。 “好的不能再好了?!?/br> 受傷的兔子不停的在他的腦海中閃現。 一輛車飛馳而過,軟綿綿的小兔子來不及躲閃,被碾斷了腿。 鮮血流了一地,但它還沒有死去。 幾個年長的孩子遠遠回過頭看了他一眼,隱隱約約的罵了句什么后又騎車離開了。 年幼的他絕望的站在一旁,兔子的血沾了他一手。 他哭著,看著那只瀕死的但還沒有死去的兔子。 肖禁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再一次回到這里,回到在過去對他來說算的上恐懼的噩夢。 兔子像一塊軟綿綿的蛋糕,跌落在地,垂死掙扎著。 “疼,好疼?!?/br> 它看著自己,牲畜的臉頰上留下淚來。 “好疼,肖禁?!?/br> 它看著自己,拖動著殘缺的身體朝自己爬來。 “求你,求你,幫幫我?!?/br> “疼,好疼,肖禁?!?/br> “求你,殺了我?!?/br> “求你,殺了我?!?/br> “殺了我啊,肖禁,好痛苦,好痛?!?/br> 年幼的自己消失了,肖禁蹲下身,他手里還握著先前的槍支。 兔子看著他,他也凝視著眼前這只垂死的生物。 他緩緩的抬手,將槍口對準了這只生物的腦門,沒有絲毫的猶豫,他扣下了扳機。 生物變成了一灘死rou,腦漿噴灑了一地。 這時候,母親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臉上滿是驚恐,她看著自己,朝自己大加指責。 “你干什么,肖禁,你在干什么?” 曾經會有的恐懼,內疚,懼怕全部都消失了。 肖禁抬起頭,看著自己的母親,兔子的鮮血濺在了他的臉頰上。 他晃動著手指將它擦去。 “沒什么?!?/br> 他直視著母親的眼球,“滿足它的要求而已?!?/br> 母親消失了,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他。 肖禁坐在一旁,夜里的冷風吹動著他手臂上的傷口,他握著槍,槍身在月光下閃爍著銀色的光澤。 他沒有做錯什么。 那只畜生本來就快死了,他很疼,很疼很疼,血流了一地,救不活了。 他懇求自己加速生命結束的進程,而他照做了,就是這么簡單。 就是這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