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向俞舟被紀珂雅匆匆趕了出來，漫無目的地到處閑逛，就走到了紀昀優學校旁邊的小公園。他出門的時候看了看時間，大約還有一小時紀昀優才放學，他只好坐在長椅上等一等。

    早上的時候向俞舟答應紀昀優中午會過來陪他吃飯的，本來還想找個借口，沒想到家里剛好來了這一出。

    他坐在長椅上回想早上的事，枚昀看起來有什么話要和他說，紀珂雅更是古怪，從一開始就好像在刻意隱瞞什么。

    原來你還會在意我有幾分感受嗎？

    或許是自作多情吧。

    向俞舟不愿意做一個悲觀主義者，但是他不敢想。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可笑到無可救藥，明明已經義無反顧地深陷其中，卻連點幻想都不肯給自己。人都是貪心的，在美夢里嘗到一點甜頭，就渴求更多，像是上了癮了的人，要不斷增加劑量才能止痛。

    他聽到了放學的鈴聲，站起身來，抄了條近路向校門口走去。

    校門口都是穿著制服三兩成群的學生們一堆堆涌出校門，向俞舟探頭探腦地看了半天，也沒瞧見紀昀優的身影。

    紀昀優還沒有到校門就率先看到了向俞舟，在心里念了一句，“怎么來這么早？”然后低下頭借著人流的掩護繞到墻邊——他在等一個人。

    過了幾分鐘，才出現紀昀優所期待的人。他正和一個籃球隊的人勾肩搭背地聊得火熱，紀昀優有些不高興，邁著大步走到了他們兩個面前。

    “程聚！”

    程聚一對上他那張臭臉心里就不痛快，和旁邊那位同學簡單的道了個別，就拉著紀昀優往旁邊的人少的地方走。

    “有什么事？快說！”

    程聚的口氣不算很好，紀昀優忍不住開口嗆聲道：“你急著去做什么??？就那么想擺脫我？”

    “我餓了，趕著回家吃午飯和睡覺行不行？你以為全世界都要繞著你轉，照顧你心情？”

    “我…”紀昀優不擅長吵架，只能在心里默默把這一茬給記下來，轉而開始說來找程聚的目的，“今晚，你來我家陪我?！?/br>
    “憑什么？憑你家床更好睡？”

    “我不管！你必須來，你不來的話你那些照片就會被全校都知道?！?/br>
    程聚揚了揚眉毛，語氣不善的說道：“好，我會來的。畢竟你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來威脅我，我怎么敢不來？”

    “程聚嘴巴放干凈一點?！?/br>
    “我說的是實話，怎么敢做不敢當？再給我下一次藥??？”

    “我…”紀昀優扛不住他那副橫得不行的架勢，又再次威脅道：“你不來你就死定來了！”說完推開程聚向校門口走去。

    紀昀優看到了向俞舟還在左顧右盼的模樣，整理了下表情，露出一個笑容招手向他迎了過去。

    “向哥！你是不是等了好久了？”

    “沒，只是稍微站了幾分鐘而已，走吧，想吃什么我帶你去?！?/br>
    “都可以，向哥，謝謝你特地過來陪我?！?/br>
    向俞舟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沒必要和我這么客氣吧？我今天沒開車出來，你不介意和我走路吧？”

    紀昀優小聲嗯了句，喃喃道：“我才沒那么矯情?！?/br>
    向俞舟笑了笑，“好啦好啦，我沒有這樣想你的。我帶你去吃拉面好不好？”

    兩人到了拉面館，找了一個角落位置坐下。紀昀優看向俞舟還和沒事人一樣輕松，在心里暗暗思忖：向哥不知道那個人出事了嗎？還是他們兩個真的一點關系都沒有？

    他忍不住開口試探道：“向哥，昨晚那個大明星，你有看今天的新聞嗎？我也是聽到鄰座的同學在討論的，沒想到他居然喜歡男人?！?/br>
    “什么？！不是，什么新聞？”向俞舟有點摸不著頭腦，“他不是退出演藝圈了，怎么還會有人報道他的事？”

    “你真的不知道？你打開手機，搜一下就出來了?！?/br>
    向俞舟突然想起紀珂雅早晨拿他手機，不讓他開電腦一系列古怪的要求。枚昀，向俞舟把這個名字在嘴里念叨了兩遍，有一個大膽不詳的猜測從他心底冒了出來。

    “我今天出門忘記帶手機了，小優你能給我看看嗎？”

    原來他是真的不知道。

    紀昀優點了點頭，把手機遞給了向俞舟。他看著向俞舟的臉色一點點沉了下去，死死盯著那幾張照片的神情，心里又開始七上八下地做一些猜測。

    即便新聞里的照片十分模糊，但是向俞舟一眼就認出了那兩個人。

    他想起早上枚昀和他說的話?！安皇俏蚁氲哪菢?，那是什么樣？不是真的，那紀珂雅何苦心虛對我隱瞞什么？”向俞舟在心里這樣悲涼的想到。

    “向哥，向哥你還好吧？”

    向俞舟回過神來，強裝淡定，“我沒事，我只是有點驚訝，他居然喜歡男人，我在他手底下工作還不知道他有個…有個這樣的曖昧對象呢?！?/br>
    紀昀優完全能感受到向俞舟的不算好的狀態，“向哥，你不用瞞我，你們是戀人吧？”

    “不是，不會是的?！毕蛴嶂鄄恢涝趺唇忉?，只能含糊其詞道：“小優，你還小，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的?！?/br>
    “他強迫你的？”

    “你怎么會這樣想？不是的?！?/br>
    是我心甘情愿，是我在自我催眠，是我沒有自知之明。

    紀昀優不好再說什么，兩人不尷不尬地把這頓飯給吃完了。

    向俞舟說要送他回學校，紀昀優拒絕了，說自己認識路不麻煩他了。等人走了以后，向俞舟忍不住把那則新聞在腦海里重復想了一遍又一遍。

    心底騰升的自我厭惡感，即便站在太陽底下手腳卻不受控制的發冷。

    我算什么，什么都不算，什么都不是，我該死心了對不對？

    向俞舟到處兜兜轉轉，空著手，到了傍晚才回去。

    一進門，就看到紀珂雅躺在沙發上看電影，瞥見是向俞舟，就坐起身來，見他兩手空空，有些不高興。

    “你回來了，怎么什么都沒買？我還以為你把晚飯帶回來呢？我好餓?！?/br>
    “我不知道你想吃什么，所以沒有賣。我現在訂吧?！?/br>
    “向俞舟，你對我真是越來不越不上心了?！?/br>
    “對不起?！?/br>
    紀珂雅發現他態度特別冷淡，走過去，環住了他的腰，語氣曖昧道：“我突然也不是很餓了，我們就繼續早上沒有做完的事吧?！?/br>
    向俞舟撇開頭，語氣僵硬地說道：“學長，我今天有點不舒服，我可不可以回房間休息？晚餐我會給你訂的?！?/br>
    紀珂雅送開了手，瞇起眼審視著向俞舟，“好啊，隨你。我不知道你看到什么，但是我一個字都不會解釋的?！?/br>
    向俞舟敷衍的嗯了一聲，轉身上了樓。

    聽到關門的聲音，紀珂雅直接一腳把旁邊的椅子踹翻了，還嫌動靜不夠大，又把花瓶抄起來往地上摔。

    可是向俞舟沒有出來，他把能砸的都砸了，向俞舟也沒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