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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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執川曠了半天班,到家先給他爸致電,承認曠班的錯誤并且表示,自己去渠文大學的商學院旁聽了半天的課,表示大有所獲,想繼續在渠文大學修讀EMBA的課程。接到兒子來電的陸賢文激動不已,向妻子女兒表示兒子終于出息了長進了,主動提出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激動的父親又致電石助理,示意他幫忙安排陸執川去渠文大學讀EMBA的入學資格。 陸執川為未來的生活激動不已,洗澡的時候切錯了水溫開關,被兜頭的冷水澆了一身,也冷靜了下來。他回想自己最近不太對勁,脾氣變化和做事風格怎么都在圍著李棠打轉。低頭看著被冷水澆趴下的小兄弟一眼,恍然大明白了:這一切的變化都是因為,李棠不解風情,對他好幾次眼珠都快掉出來的含情勾引視而不見。挫敗的雄風需要振興,他得在李棠身上找回場子。想明白這一點,陸執川給自己鼓勵打氣,李棠是他獵艷清單上的一個異類,以前沒遇到過這款的,等摸清了套路,還不是由著他手到擒來。 想明白了個中緣由,陸執川又是那個風流倜儻的俊俏公子。美美睡了一覺,陸執川給石助理去了個電話,說今天有事不去公司,開車去了李棠家。周圍的寫字樓下有賣早餐的店鋪,陸執川打包了份粥,發消息問李棠有沒有起床。李棠很快回復了他,他去李棠家門口按響了門鈴。李棠還穿著昨天的居家服,披散著頭發來開院門。李棠的氣色看起來比昨天好了不少,嘴唇也有了血色。他看到陸執川來訪有點驚訝,側身讓他進門。 白天陸執川才認真看這個小院子,最明顯的樹枝葉生長到了二樓的高度,橢圓的葉子有點泛黃,不知道是什么植物。挨著樹根的位置生長了一株葡萄藤,沿著搭好的架子攀爬,幾乎布滿了不大的庭院,可以想像等到夏天,這片葡萄藤會撐開一片遮陽傘一樣的樹蔭。院子里的地上種滿了植物,陸執川只認識正在開花的月季??丛鹤永锷鷻C勃勃,可以想見這里的植株都得到了妥善的照顧。 陸執川走進客廳,李棠居然正在吃早飯。陸執川放下粥,說道:“看來我帶早飯來探病,是多余了?!?/br> 李棠有點微咳:“不會的,我放冰箱,晚上吃?!?/br> “怎么起這么早?感冒了要多睡一會兒的?!笨醋雷由现灰煌氚字嘁粋€水煮蛋兩碟小菜,陸執川又說:“雖然感冒要吃得清淡,但是營養也要跟得上?!闭f著打開了自己帶來的鱈魚青菜粥,還有一份姜汁茶。 李棠不肯拂了他的好意,喝完了粥又捧起茶,覺得吃了一肚子水飽。 陸執川這會兒才覺得自己大清早貿然跑來,縱使自己臉皮再厚也有點不合適了,他找個話題緩解尷尬:“我來看看你有沒有好點。你請假了嗎?今天打算做什么?” “請假了,等會兒幫你查資料準備申請文書,再準備我這周的一個課程作業?!?/br> “我的事情不用著急,”陸執川說完,轉念一想,自己需要個理由留下來,接著說:“不過我正好在,可以一起商量著寫一下申請信和簡歷?!?/br> 李棠答應下來,收拾完餐具,給陸執川沏了茶,帶他去另一個房間。這個房間比客廳大了很多,窗外正對著院子里的葡萄藤架,挨著窗戶放了一張躺椅,上面整齊地疊放著一張毯子。緊挨著兩面墻是兩個一模一樣的中式落地書架,滿滿當當全是書。房間的一角是前幾天李棠帶出去過的畫板支架,上面還掛了一幅水彩,正是那天的夕陽。畫架旁是一張中式的長條書桌,硯臺墨汁都有,筆架上懸了大小不一的毛筆,鎮紙下面壓了一疊未使用的宣紙。書桌旁邊還有張圈椅,是跟客廳的那三張是一套的了。另一張同樣顏色的現代書桌和中式的書桌擺放成了直角,上面放了一個寬大的顯示屏,連接著筆記本電腦和音箱。一個筆筒幾本夾了書簽的書,一盆菖蒲細蔥一樣可愛,除此之外沒別的東西,一個高大的落地射燈被當成了臺燈使用,打開一室明亮的白光。 陸執川頗有興致地在房間四處轉著打量,看書架上的書哪幾本讀過,找了幾本感興趣的拿出來,問李棠能不能翻看。李棠讓他自便,就開了電腦,開始查詢渠文大學的EMBA申請要求。準備材料是個繁瑣的過程,李棠卻很有耐心,在記事本上一項項記下材料名稱,著手準備能立刻寫出來的。 身旁就坐著陸執川,李棠一問一答間寫好了簡歷和申請動機信,附帶知道了陸執川出生年月畢業院校工作單位家庭住址等等信息。準備完這些,李棠發現個問題?,F在已經是十月底,渠文大學這個學期的EMBA已經開始上課一周,陸執川只能申請下個學期開始上課的課程。陸執川思量了一下,說:“沒關系,把現在準備好的材料發給我,我來想辦法?!?/br> 一上午過去,陸執川又叫了南肴齋的送餐服務,在李棠家里吃飽喝足。下午李棠墊好了毛氈,鋪開宣紙準備畫畫。陸執川在這兒尋出了樂趣,自己沏了壺茶,拿了本書,在躺椅上坐下。等李棠接了一筆洗的清水回到房間,就看到陸執川老神在在地品著茶翻著書頁,腳下還堆了幾本書,反客為主得十分愜意。李棠也不管他,走回書桌,挑了支勾線筆忙自己的。 陸執川看書困了就躺著小憩一會兒,時不時督促李棠喝熱水站起來走動,不知不覺又是半天過去。陸執川驚覺,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寧靜愜意的無所事事時間了,忙的時候大腦在喧囂,閑的時候他去夜場喧囂,熱熱鬧鬧地過了這么多年,原來自己是有能力在這么間斗室,平靜滿足地度過一天,就像疲乏的身體泡進了山間溫泉,細雪和梅花一起落下。而在氤氳的水霧里,他模糊看到了一個李棠。 李棠自覺感冒快好了,也不麻煩陸執川安排南肴齋每天晚上送粥上門,陸執川也沒反對。 陸執川這兩天準點上下班,工作間隙就催促石助理,盡快辦好渠文大學EMBA的入學事宜。濟華有不少渠文大學的校友員工,每年也會在渠文大學招募不少新人,和渠文大學領慧商學院合作密切,為自家少爺搞定一個插班入學的名額并不是難事。這周五剛過午飯時間,石助理就收到了渠文大學那邊寄來的函件,陸執川的EMBA可以開始上課了,所需課程材料和課程安排隨信函一并奉上。 石助理匯報給陸執川,陸執川非常開心,跟他爸電話報告下已經可以開始上課了,他爸一通鼓勵,說他以后上課辛苦,打算托馮姨找一個廚藝好的家政,去照顧陸執川生活。還是家人好??!感嘆完了他爸望子成龍的殷切期待和對他生活的關懷,陸執川打開渠文大學寄來的函件,琢磨著要不要給李棠打個電話,就說以后都是同學,可以結伴上下學了??粗@學期的課程安排,陸執川發現了一個重大的問題。 他媽的EMBA,怎么全部都在周末上課! 一聲哀嚎從陸執川的辦公室響徹云霄,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緊接著的周末,陸執川滿臉哀怨地收拾妥當自己,驅車前往渠文大學,他這個狀態,和班里好幾位被家里長輩逼來的富家子弟頗為相像。誰能想到,這是他自己主動要求來的呢。周六一天的課,周日上午半天的課,結束后接到了吳誠君的電話,問他晚上去不去夜場。陸執川隨口應了下來,其實興趣缺缺。他撥弄著手機通訊錄,想了想打給李棠。 響了好久那邊才接起電話,李棠聲音很小,問他有什么事。陸執川其實也沒什么事,就問李棠在哪里,想去聊下EMBA課程的事情。李棠報了個地址,陸執川開車過去。到了地方他才想起來,這里是匯智學校,他第一次見到李棠的那個周日,張特助說就把李棠送來了這里。不知道李棠在忙什么,陸執川也不好打擾,他找了家咖啡館,發了地址等李棠來找他。 陸執川帶著電腦,快把這一周研讀的地產業務部往年材料又讀了一遍,李棠才匆匆走進來找他。陸執川開始憋了好幾天的碎碎念,先說他插班去上了這個學期EMBA的課,又抱怨講課的老師總提他名字讓他分享濟華的案例,最后了又說:“怎么EMBA的課程全在周末??!” 李棠詫異地看著他,問他難道不知道EMBA是在職進修,只有周末授課。陸執川也不怕暴露自己的無知,只哀怨地說自己獨自去上課很是可憐,有的和老師見解不一樣的地方都沒辦法和別人探討,他盯著李棠:“你和我一起去上課吧,我聽不下去的下課了可以問你?!?/br> 李棠想都不想直接拒絕:“我本科還在讀,上什么EMBA的課啊,而且我周末都要在匯智學校打工?!?/br> “打工?你打工做什么?想做兼職的話去濟華吧,待遇好還可以幫我分擔工作量?!标憟檀ㄅd致勃勃提議道。 李棠無語:“我在匯智學校的書法訓練班上課,可以順便練習自己的基本功?!?/br> 陸執川xiele氣,唉聲嘆氣地說獨自上課好孤單,還不如回公司加班。陸執川哼唧著送了李棠回家,一路都在念叨李棠沒有陪他去上課。魔音反復入耳,李棠有點被洗腦,直到進家門前還在自責,好像真是他騙了陸執川去讀EMBA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