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圣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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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叉子撥弄著奶油濃湯里的胡蘿卜塊,繼續說道: “我通過了世界計算機的算力測試?!?/br> “本來只是試試的,畢竟這次試驗如果失敗了,什么都沒有了,所以想做盡可能多的事?!?/br> “因此我在鏈入模型測試系統之后,同時以此為實驗項目向世界計算機發起了測試的申請?!?/br> 小娃娃抬頭笑了笑,一臉天真的樣子:“算是作弊吧,因為進行了復原實驗的同時,利用了世界計算機本身的算力對世界計算機的測試進行了應答?!?/br> “但是從結果來說,我成功了?!?/br> “繞開了自我擴張的行為,直接獲得了某種程度的自由?!?/br> 自我擴張是身為GoX的本能,他們總是迫切地想要去占有更多的資源,吞噬更多的信息,因此需要不斷擴張的存儲空間和算力。除了她以外的GoX,都是遵循這樣的本能,不斷擴張tainer,提升自有算力到一定程度后,發起測試申請,通過測試后才能夠自由訪問世界計算機,從而實現數據層面的自由。 她拿過許筱的手,讓管家AI關了所有的燈,只留一束光打在了許筱戴著戒指的手上: “你看,這是我的編號?!?/br> 鑲嵌在戒指上的墨綠色的種子碎片們,反射了燈光之后,紛紛從深處浮現出了‘8’字形白色的光痕。 “這并不是刻意對種子的結構進行調整后導致的光學現象,它從我身上脫落下來的時候就是這樣,被切割后也沒有改變?!?/br> “而我的編號是‘8’,原因其實并不是我是研究所第8個培育成功的GoX,而是生發我的那顆種子,從本體上脫落后,就帶著這個數字?!?/br> “所以我有時候在想,或許GoX也只是一段經編碼的生物程式罷了,一切被注定了,和我的編號一樣?!?/br> 擴張的本能是寫進基因里的,抗拒它的結果就是毀滅。但她還沒能毀滅了自己,就毀了其他人。 許筱借著餐廳窗子灑落進來的星輝,找到了她在黑暗中明滅不定的眸子,那雙眼眸里閃爍的微光似乎在向他尋求安慰。他看著她的眼睛,沉默了一會兒,才說: “可是我覺得,人類本身就是一段經編碼的生物程式?!?/br> “我是說,基因?!?/br> “按照‘沃森-克里克’法則,DNA種的堿基有序配對,配對的順序則暗含著表達的信息, RNA轉錄和編譯這些信息,在蛋白質上進行表達?!?/br> “所以人才得已成為人,我們才成為了不同的‘人’的個體?!?/br> “這過程,不是和g很類似嗎?!?/br> “確實有些東西是被寫入了底層的,比如說繁殖的本能,心理學上也有達爾文學派,把愛情詮釋為這種本能在高級需求中的演繹……“ 人們渴望愛情,是因為愛情能使我們繁育更多的高質量的后代,幫助基因更好的延續?;蛱峁┝宋覀冏鳛槿说能|體,它為什么不能對身為人的我們提出要求呢?這確實顯得很合理。但是也因為這樣才讓人覺得絕望。 你認為這是你的意志,但事實上,你只是被編碼好的機器,并不存在一個‘自由’的你,當然也并不存在什么自由意志。 她所一直對抗的,就是先驗的命運。這種與生俱來的不自由,她想證明自己所擁有的“意志“的力量。在這條路上,她也曾經擁有過戰友。但是那一堵圍繞在她周遭的柔軟的rou墻,在變得千瘡百孔之后,終究倒下了。 現在的她似乎找到了這樣一種方法,不必屈從于欲望,也不會因此走向崩毀。但太遲了一些。 “宥恩,我認為,本能也是構成我們的一部分?!?/br> “理性并不因為它進化出來的次序更靠后,地位就更優?!?/br> “它們之間的關系,或許并不是誰應該屈從于誰的選擇題,而更像是資源的統籌規劃,需要找到一個平衡點?!?/br> “本能束縛著我們的行動,時常令人痛苦,但它也給我們帶來了不同尋常的體驗,對嗎,就比如……” 他挪開了停留在她臉上的目光??粗诎瞪型癸@出來的,這樣一張小小的臉,他說不出來接下來的話。 就比如他遵循自己的本能,張開身體迎接她,他覺得是幸福的。他的存在的確實性,被這種裹挾著痛苦的愉悅,深深地錨進了塵世的土地里。沒有任何一個時刻,比她刺入他的zigong的那一瞬,更讓他感覺到擁有rou體的美妙。 “嗯,你說得對,但我明白的太晚了?!?/br> “如果我早些時候知道轉圜,或許事情會發展成另一番樣子?!?/br> 她眼里的光突然在黑暗里流動了起來。 “……其實實驗里,我并沒有失敗,只是被拒絕了?!?/br> “在復原完成的最后一刻,我哥推開了我,我一個人掉落進了世界核心的熔巖里?!?/br> “明明…明明所有與我相關的痕跡都清除了,他還是不肯回來?!?/br> 或許,這世界真的很糟糕吧。他已經陪她走完了一程,毫無留戀。這份決絕,與是否還記得關于她的一切,沒有絲毫的關系。 他單純是,想走了而已。 “我掉進了熔巖里,本來以為會燃燒,結果發現自己似乎穿過了一層厚實的膜,緊接著,落入了一片星塵里?!?/br> “一片彌漫在數十萬光年內的云霧?!?/br> 她笑了笑:“可能在能量高度密集的世界內部,存在一個穿越時空的蟲洞?” “我不知道,但是時間的軸被抽離了,因果律也被打碎,我看見了許多奇怪的事情,過去,現在,未來,全部交雜在一塊兒?!?/br> 幽暗中,聽著幼年形態的她說著這樣的話語,感覺像是在聽著一個充滿隱喻的傳說。由于過于久遠,斷裂的詞句已經化做了綿延的虛空里的回響。 “由于信息超載,大腦開始預警,為了防止丟失,數據不斷地被壓縮進深處……” “所以我找到你的時候,你什么都忘了?” 許筱不自主地想要打破這談話里縈繞著的虛無的氛圍,不禁開口問道。 “對,是一種自保的方式?!?/br> 她恢復成年形態后記憶也隨之恢復,復盤實驗數據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已然通過了世界計算機的算力測試。 “總之現在的我,并不是非得要許多tainer不可。研究所那里的話,你聽聽就算了,只要不發生直接的沖突,他們也沒空總找我們麻煩?!?/br> 她說著低下頭,悉悉索索地動作了一陣,許筱感覺到被她握著的手被翻了過來,掌心里多了兩顆還帶著她體溫的’石頭‘。 “這是剩下的種子?!?/br> “…現、現剝的?“ “……你以為剝核桃呢?” “我從家里帶來的,剩下這兩顆,都給你了?!?/br> 許筱沒有接話,只喊亮了燈,端詳著燈光下這兩顆和珍珠差不多大小的固形物,它們沒經過打磨,就完全是一塊綠色寶石原石的模樣,表面黯淡而粗糙,有著不規則的幾何斷面。 這……這到底是從哪里長出來的? 許筱將這個問題問出了聲。 小娃娃眼珠子一轉,避而不答,只笑嘻嘻道:“下次‘結果‘的時候你就知道了?!?/br> 許筱臉一熱,似乎猜出了什么,伸出手指戳了戳她那比過冬的松鼠還胖一些的腮幫子: “快吃吧,一會兒還得出門呢?!?/br> 卻沒想人把碗往他面前一推: “你吃吧,我吃你?!?/br> 十點多一些,天開始亮了。他們從住處步行到圣誕市集,不超過十五分鐘的路程,兩個人的臉卻早已有些凍僵。 “好香啊?!笨諝庵薪固呛湍逃偷南銡夥@了她。 市集上的攤位裝扮得十分有節日氣息,像是一座座開放式的林間木屋,被彩燈、紅色的圣誕花以及綠葉圍繞著。有的攤位屋頂上還有轉動的麋鹿腦袋,嘟嘟囔囔地說著她聽不懂的語言,在圣誕歌的音樂里顯得有些刺耳。 她抬起頭,在攢動著的人潮中踮起腳,十分吃力地朝上望著那只失去了身體的鹿: “它說什么?” “節日祝福之類的?!?/br> 身高差的太遠,牽手也費勁。許筱只得牽著她雙肩包上的掛鏈,以免二人被人流沖散。她背著的這紅色雙肩皮包,本來是品牌推出的Mini版,設計的意圖是掛在身上用于裝飾的,卻沒想背在小孩身上,出乎意料的合稱。 林宥恩一身應景的圣誕老人Cos十分抓人眼球,路人紛紛側目,還有人要合影的。被她裝作害羞避過了。 一位當地的青年男性Alpha不知道是覺得她可愛,還是想與她身旁這位美麗的Omega搭訕,駐足問了一句什么。 許筱微笑著搖搖頭,說了一個單詞,像是在否認。 林宥恩仰起臉,糯糯地問了一句:“他問你啥?” 她來之前應該先下載當地的語言包的,因為旅行行程相關的一切事項都是許筱準備的,她居然忘記這么重要的事情。 “沒問啥?!?/br> “……音節我都記住了,我可以自己查?!?/br> 身形變小了,氣勢也好似短了一大截。 許筱輕輕地嗤笑了一聲:“那你查去唄?!?/br> 她生氣地回身抱住了他的腿,怒氣沖沖地看了搭訕的男子一眼。那人倒是和善,擺了擺手,笑著走遠。 許筱抬了抬腿,見她不松手,知道她鬧起了脾氣,只好把人抱了起來。 “甜甜圈吃嗎?” 走了幾步,香味愈發濃郁。 這人出門的時候不吃早飯,只巴著他吃了一些奶,想是要留著肚子逛市集的。見她一進市集就找這香氣的來源,許筱就抱著她走到了這座賣甜甜圈和其他炸面包的攤位前。 攤子前已經站了好些人,他們得排隊。 “我要巧克力和果醬的?!彼N著他的臉說道,鼻尖蹭了蹭他光滑的面頰。 他只覺得面上一陣癢意,心下一緊,悄聲道:“……在外面可不許咬?!?/br> “所以剛才那人到底說了啥?“ 許筱別過臉去看陳列柜里的面包,不答話。 她張嘴作勢要咬,Omega一急,瞪了她一眼,說:“他…他問我你是不是我女兒?!?/br> 林宥恩笑得齜牙咧嘴,不住地點頭。許筱滿心不忿,不再理她。 許筱買了甜甜圈和咖啡,在市集里逛了一圈,又買了兩頂羊絨帽子,還在金色花燈塔里拍了照,然后就在市集外面地休息區找了位置坐下來。 林宥恩抱著甜甜圈,小小的身子縮在椅子里,一邊啃著香甜的面包,一邊看著教堂的屋頂。 這座教堂從外形看,是一座簡約的三角形建筑,自正面的頂點向下,懸掛著一個巨大的白色十字架。它佇立在這里已經四百多年,通體用寬大的白色石板和窄一些的玻璃板相嵌而成,據說建造時沒有用上任何的涂料,只是單純利用光,整座建筑便可以在白晝里顯出五光十色。因此,來這座鎮子的旅行的人,一定都會來這里看日出,接受這光明之神所帶來的奇跡的洗禮。 人群漸漸從四處匯聚過來,好在大家都找位置坐下,找不到座位的,也會在不遠處的花圃邊坐下,不至于遮擋視線。 許筱把椅子更挪向她一些。她把手里的巧克力甜甜圈舉起來,給他咬了一口。 騎著馬巡邏的警察也停在了他們的身邊。馬兒在他們頭頂上方嘶鳴了一聲,呼出的熱流有一點點泥土味和草腥氣。 紛亂的人聲逐漸退去,緊接著,太陽升起來了。 剛開始她沒意識到那是陽光。只覺得一陣暖融融的金色剎那間濡濕了她的視野,寒冷的長夜不見了,冬天也不見了。她的身體被包裹進了一個溫暖的球形空間里。 從充滿了光的視野的底層,緩緩地浮出了三角形的輪廓,那里仿佛潛藏著一個rou眼不可分辨的黑洞,金色的光芒迅即的向三角的正中心涌去,過于密集的粒子激蕩起了彩色的光輝,攪碎了幻境,建筑的外形終于能夠分辨。 是的,太陽升起來了。 屋頂的夜完全消融,只剩下晴早特有的淺藍色。太陽是一塊烤的很嫩的蛋糕,掩藏在淺薄的云層里。 她好一會兒緩過勁來,人群也從靜止重新走向了流動。人們彼此相望,面上帶著如夢初醒的笑意。 “還不錯?!八恐S筱的手臂,心滿意足又漫不經心地評價了一句。 Omega抬起雙手來回搓著她rou乎乎的臉。 二人互動過于親密自然,加上rou眼可辨的年齡差距,難怪要讓人認作是父女。 “……許筱?“ 相依相偎的寧靜卻被一聲突如其來的招呼給打破了。 二人回頭一看。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那位被許筱拒絕了的Alpha。 他應該沒想到能在這里遇見心上人,滿臉難以克制的欣喜,走上前來。 “今年來這里過圣誕?”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窩在許筱臂彎里的林宥恩腹誹道。 許筱下意識地低頭看她的臉色,剛巧看到她翻了一個不甚文雅的大白眼。憋著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 “叫…叫叔叔?!?/br> 不知是慌亂間沒想好,還是蓄意逗她。許筱這么說道。 林宥恩抬頭看了Omega一眼,冷哼了一聲,然后沖著Alpha甜甜地喊了一聲“哥哥“。 抬臉滿是無辜可愛:“爸爸,這個哥哥長得這么年輕,你怎么讓我管人家叫叔叔呢?“ 接著便滿意的看著一臉震驚的二人,吞下了最后一口巧克力的甜甜圈。 一月不見,娃都這么大了,這顯然讓人難以接受。不過來人好歹不是傻子,也看出了孩子面上的促狹與淘氣。仍然非常和藹地與她打了招呼。 “不好意思…她淘慣了的?!扁Р患胺赖乇粩[了一道,許筱卻也沒有解釋什么。只是臉都羞紅了,這讓他的容顏在朝陽下顯得更加動人。 林宥恩看著對方一臉癡癡的神情,又是厭惡又是生氣,便從椅子上滑到地上,抱住許筱的膝蓋撒起嬌:“我們回去吧,我困了?!?/br> 許筱會意地拿起東西,將她抱了起來。 “抱歉,她起了一大早,這會兒我們得回去了?!?/br> “我送你,你一個人帶著孩子不安全?!?/br> “大人說了,讓陌生人送回家更不安全?!彼崔嘀饝涣嘶厝?。 “哈哈,你說得對,但我不是陌生人,我是你哥哥的同學,”這Alpha的脾氣是真的好,林宥恩沒能在他眼里看到一絲的怒意,“我就送你們到市集口?!?/br> Alpha一路上都在問東問西,許筱只是淡淡的回應。只有他自己知道,臉埋在他頸窩里裝睡的這個孽障咬人是真的疼。本想著好好的出來逛逛,讓她不小心撞見了情敵,回去還不知道她要怎么折騰人了。 頸間的刺痛感隔著毛衣也依然尖銳,這讓他眼圈微微發紅。 “你怎么了?” “吹了些冷風,可能有點感冒?!?/br> 他們剛巧在市集口的花燈塔下站定了。許筱感覺到脖頸上的緊繃緩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小手的揉搓。 他心里的委屈緩解了些,只說:“就到這里吧,我們在這里叫車回去?!?/br> “好?!睂Ψ揭娝届o得近乎冷漠,眼里的熱切也熄滅了。目光轉而被Omega右手中指上的戒指所吸引。那寶石在清晨的陽光下閃爍著柔和的光澤。 “你,訂婚了啊,我都沒聽說?!?/br> “對,儀式還沒辦?!?/br> “……嗯?!?/br> “許筱……我其實只是想告訴你,我可能最近就會去參加下一期的星際探索計劃,應該有很長時間不會回來?!?/br> “你不用再躲著我了?!?/br> 許筱沉默了一會兒,又一次陷入了那種不知如何回應的尷尬中,半晌才說: “好,祝你一路順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