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對著她坐在她的懷里。

    窗外是夏日晴朗的上午，蔥翠的草地仿佛被鍍了一層金色的蠟。明亮的熱意炙烤著凝視著陽光的人的視網膜。

    成年的Alpha與Omega關在房里，無事可做，又能做些什么呢？

    比如，淺藍色的睡袍向兩側直滑落到手腕處，任由戀人啃噬他光潔的后背。再或者，只是擁抱著，聊聊天。

    她沿著他的肩線，均勻地刻下了一排牙印。

    “昨天你是被警報聲引來的？”

    畢竟被護理機器人監測到的那場sao亂，就危險程度而言充其量只能算是斗毆，并不能算是避險級別的事件，怎么就通知到了除安保隊之外的家庭成員呢。

    她對家庭安保的險情級別劃分不太了解，但仍然生出了疑問。

    “我剛好在家政系統上查看這幾天護理機器人的調撥情況，就剛好接到了警報?！?/br>
    他感覺到她的臉換了個方向，貼在了他的后背上，這是一個仔細聆聽的姿勢。

    線索很零碎，他基本是靠著直覺把一些不相關的事件聯系在一起的，或許是他的直覺足夠準確，也或許只是單純的運氣好罷了。他就是找到了她，比以往的過程要艱難些，但是結果依舊是是相同的。

    “我上周四去你們公司找過你，碰到了陳斯的表弟…”

    當時他趁著調休在家的空當，就偷偷溜出了家門去往了她工作的CBD，并且發了訊息，告訴林宥恩他在F&L附近的咖啡廳等她，心想按照他們素來的相處模式，林宥恩無論是否仍在生他的氣，都決計不會忍心讓他空等。無論是在家或者在公司，都會在合適的時候過來見他，或者至少回復他的消息。

    沒想就遇到了李雋昕。這個孩子長得像林清言，又接連和他們倆在各種場合巧遇。許筱自然對這個年少的Omega是印象深刻的。于是在午休后返回辦公樓的人群里一眼就認出了他。

    但與其說是許筱眼尖，還不如說是坐在咖啡廳臨街座位上的他本人過于惹眼了。任誰路過都要回頭多看幾眼窗前這氣質清冷眉眼細長的美人兒。

    因此二人才得以在人流交錯中對上眼，搭了幾句話。

    “他和我說你突然就休假了，明明休假前一晚上才和他聊了加班的事情，還泡了冷萃茶在公司的冰箱里…”

    “我就覺得挺奇怪的，隔天又去你家找了你。然后發現你居然快三天沒有回家了?！?/br>
    “怎么發現的？”

    “冰箱的自檢信息?！?/br>
    她平時能吃的東西不過是些冷鮮的奶制品和果蔬，這些東西在有家政系統管理的情況下，都是按日按人補給的，冰箱上的自檢信息顯示的補給記錄和庫存狀態都不正常，明明上一次補給是兩天前，冰箱里頭也空蕩蕩的，AI卻判斷當時的庫存是充足的。所以他才得出了她幾天沒有回家的結論。

    “自檢？”她語氣里帶著不尋常的疑問。

    “嗯…我想著對于你這樣一個死宅來說，好幾天沒回家真是太異常了，我就…我就嘗試著登錄了上一次你給我的通訊器?！彪m然有正當理由，許筱仍然對自己不經允許登錄她通訊ID的行為有些心虛。

    本來他也只是試試看，沒想到的是林宥恩一直沒取消他直接登錄她ID的權限，同步了數據之后，許筱在林宥恩最近使用的應用列表里找到了F&L的內部通訊軟件，發現最近一條信息是通知她去開會的，奇怪的是那個通訊窗口居然沒有帶發起者ID。他看其他歷史記錄里的聊天窗口卻都帶著這一標識。

    而且那通知的語氣十分不客氣，像是她的領導。但她和他說過她的直屬領導是個溫溫柔柔的女性Omega，再往上能這么和她說話的，除了許箏應該不會有其他人了。

    疑問就這樣越積累越多。好在他偶遇李雋昕之后得知他也參加周六陳斯家舉辦的宴會，于是在宴會上又尋機仔細確認了她斷了消息的那晚上的情況。

    “我跟他說了你好幾天沒消息的事情…就問了他那天晚上你有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br>
    “他說沒有，就是很晚了你還趕著開會，而且似乎是小桌會議，和你們部門其他人開會的地點不一樣?！?/br>
    她那時候確實是朝著總監辦公室旁邊的一個小會議室去的，其實他們部門當晚在更遲的時候有個部門會議，她還以為是核心成員要先對一下匯報結果然后再轉到大會議上去。但現在看來并不是，那晚真正的會議只有部門會一場。

    陳斯的這個表弟還觀察得挺仔細，林宥恩心里生出了一股異樣感。不過最近全體加班到這么晚的部門全公司就他們這一個，所以他們的動向確實也挺引人注目。

    加上許箏最近也不太正常，老不去公司，而且這么熱的天氣，卻調了好幾次護理機器人去高爾夫球場。許筱雖然不太敢確定，但是還是想查查他最近調動護理機器人到底是為了什么，所以才能這么剛巧撞上了昨晚的安保警報。

    “是不是覺得找我跟玩偵探游戲似的？”他的身體因敘述著這段找尋的經歷而變得有些緊繃。林宥恩因此將一只手從他的腰間挪到了他右邊的rufang上，輕柔的捏弄著，算是安撫。

    “嗯…并不像玩游戲那么愉快?！边@五天來他幾乎都沒怎么合眼。隨著疑問的加深，腦子里竄出過許多可怖的想法。畢竟那些關于針對變種人的犯罪活動的新聞報道，他依稀還記得一些。

    伴隨著她手上的動作，酸脹感順著乳腺小管和奶水一起緩緩的溢出了乳孔。

    忽而深長的呼吸像在嘆息。

    “但是……mission　success?！盇lpha說道。

    其實許筱用來形容自己的資質平庸，無非是毫無企圖心的結果，他的洞察力和判斷力，在沒有芯片加持的情況下，實在也稱不上弱了。只不過他的洞察與判斷，大多花在了與她相關的瑣碎上。

    企圖心是一個很重要的屬性，有無企圖心的區別，大約就是許箏和許筱的區別。作為社會達爾文主義者的許箏，他的目標好揣測，無非是往資本和權勢的更高處攀爬，但是許筱呢？自認平凡的他又對未來有怎樣的設想呢？

    “許筱，你想擁有怎樣的人生？就是理想的生活狀態之類的……”

    她的兩只手掌各自托住了一只豐碩的rufang。膨脹的龍尾在他的體內扭動著身體。這是個完全占有的姿勢。

    人生？

    許筱的腦子里現在無法思考這樣寬泛的問題，他只是想著她為什么還不射，放在里頭一整晚了，膨脹收縮，反反復復，就是沒有要釋放的樣子。

    雖然他每次都能不斷地攀上欲望的高峰，但她確實不是每次都能射的，交往到現在，Alpha射精在他體內的次數，似乎也只有兩次。

    這再一次驗證了許筱腦中的設想：其實林宥恩并不喜歡zuoai，只是為了進食勉力為之罷了。

    Alpha加大手勁，捏了捏他的雙乳，示意他回答自己的問題。兩股乳汁從乳孔中噴射了出來，星星點點地灑在了地上。

    “人生…”

    怎樣都可以吧，和她在一起的話。一起生活，然后生很多的小孩。住在一幢不大不小的房子里，養很多植物。

    像這樣在漫漫白日里，荒廢時光。

    他和其他人一樣，覺得“人生”是不需要被思考的，因為它本來就在那里。

    實際上，除了那些明確地察覺到自己被宿命裹挾著寸步難行的人之外，真的還會有人很認真地去思考自己想要什么樣的生活嗎，大多數人，只不過在既定的框架下，被際遇和欲望推著走罷了。

    個人的力量這樣的羸弱，難道自我剖析后，就能反叛命運的鉗制？無用的思索，只會讓人更痛恨自己的弱小。

    說到反叛，在家人的反對下一直和林宥恩保持關系，大概就是許筱對自己人生軌跡的最大的叛離?；蛟S他自己并沒有察覺，這也是他能在這段長達十數年的拉扯不清中堅持下來的原因之一。

    因為與這個Alpha保持聯系，意味著他的人生仍然保留著一座通往不同可能性的橋。意味著他在成為一枚交易的棋子，一件美麗的裝飾物，一件生育的工具前，能獲得其他的存在的可能性。比如成為一位叛世者的戀人。

    或許，這樣的他也能改變這個世界呢，許箏這類普世認可的精英憑借大腦，而他憑借身體與愛。

    “…那你呢？”許筱終究沒能把想要跟她生孩子這樣的話說出口，于是反問道。

    林宥恩想了想，說：

    “想要自由?！?/br>
    想要她愛的人也能自由。

    想即使獨自身處在永夜里，也不再懼怕孤獨。

    “想要成為‘人’?！?/br>
    “人？”

    “嗯，有欲望，但是不被欲望驅使的自由人?！?/br>
    彼此肌膚相貼太久，感覺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林宥恩調整了姿勢，略微地拉開了二人的距離。

    “吃早飯吧，你從昨晚到現在都沒吃東西呢?！奔艺C器人送來的早餐放在了茶桌上。Alpha說著就把龍尾從他的身體里往外抽。

    “不射不許拿出來?！痹S筱握住她的尾巴，半是撒嬌，半是強制。

    “那你怕是要好一陣子合不攏腿了?！绷皱抖鞑唤χ号?，“這是我的問題，不是你的問題?！?/br>
    說著還是退了出來，幫他理了理衣服，將人抱到了茶桌前的休息椅上。自己則在他對面的作為坐下了。

    簡單的西式早餐，三明治與面包?？Х?，牛奶，果汁。各色漿果和蔬菜沙拉。

    “我不吃了，給你?！彼龑⒆约旱哪欠萃S筱面前推了推。雖然攝入乳汁的行為本身只是為了合成細胞運作所需的通道蛋白，并不代表她就不需要其他食物作為能量來源。但是人乳除了蛋白質之外也含有豐富的熱量和營養素，吃了一夜的奶，她確實一點也不餓。

    倒是許筱，產乳本身需要消耗大量的體能，雙人份的早餐量也就是剛好補充一下他的儲能缺口罷了。

    許筱自己也覺得，跟她發生rou體關系之后，食欲旺盛了許多。家政AI發現了他最近進食情況的異動，今天送來的早餐本身就是加量的。

    在rou欲中沉淪的身體，終于開始恢復了清醒，開始處理下丘腦側區發出饑餓信號。他于是暫時放下她關于“自由”的發言，開始認真的吃早餐。

    林宥恩側著臉看著他吃飯，嘴角微微勾著，目光里帶著愛意與思量。

    他們關系的奇特之處在于，似乎每一刻都恰好而熟稔的。仿佛經過了千百次演練一樣　，無論經歷怎樣的沖擊和變動，很快就會回到某種奇妙的穩態上。

    明明她是個怪物來著，明明他是個完美的“凡人”。

    饑餓的浪潮退去了些，許筱抿了一口咖啡，才接著問：

    “宥恩，在我們的關系里，你能感覺到自由嗎？”

    既能享受欲望，又不至于被欲望驅使。這里的欲望當然不僅僅指性欲，但是許筱明白，至少在性關系上，她目前無法稱得上獲得了她想要的“自由”。

    “這是兩回事。是我想要和你一起，這和自由不自由沒關系?！?/br>
    或者自由與否都是她選擇后的結果。而目標本來就是用來追尋的。她這么想。

    未能多做解釋，家政AI的聲音便從門邊的通話設備處傳了出來：

    “抱歉，打擾了?！?/br>
    “林女士，家主和夫人已經返回宅邸，兩小時后想要請您到主樓的餐廳一起用午餐?！?/br>
    膩歪著一起洗了澡，林宥恩遏制住了許筱想要繼續談話的念頭，逼著他又瞇眼休息了一會兒，才出發去主樓。

    許宅的主體建筑是君主立憲制時代建造的巴洛克式建筑，建筑總體呈品字形，位于橫軸中部的就是主樓，主要承擔宴會廳、會客室等招待外客的功能。兩百多年前的A國剛開始西化，仿西式建筑大多一板一眼，力圖在每一個細節上都保持風格的一致，因此這座建筑群看著雖然恢弘，卻難免略顯滯重。

    他們走在兩面通透的列柱回廊之上，無論往哪個方向看去，都會讓人感嘆作為私宅，這占地面積實在是太過巨大了。視野延展的過程中，間或還能捕捉到一些零星的小樓，大約是仆役的居所。

    當然，視野如此開闊，是她主動忽略了一直和他們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的安保隊的結果。兩側，和身后，都有人類帶領著安保的機器人監控他們，主要是她的行動。

    明明她才是被綁架到這里的人，這些人腦子是不是不太好使。

    興許是看出了她臉上瞬間敗落的興致，他握住了她的手，輕聲說：“下次帶你好好看看?！?/br>
    這次午餐安排在一間偏廳內。廳外是小型的會客區。這片區域的布置總體上是仿古的，畫屏，絨毯，紅木的家具，人造的流水景致。高幾上還擺著裊裊生煙的香爐。和建筑外部的風格迥異。

    時間剛好，他們到了，管家也恰好引著許筱的母親和父親從休息室里出來。

    看著這一對中年夫妻，就應該明白許家的美人基因是承傳的，只不過許筱這一輩要像父親多一些，俊秀多于嫵媚。沖淡了來自于母系基因的那一份艷麗。

    “阿姨，叔叔?！奔词鼓壳熬硾r尷尬，林宥恩還是保持了基本的禮節。

    許母仿佛只是如同平日里會見外客一般，微笑著示意她坐下。許父的神情倒很是微妙，看向許筱時眼中一臉擔憂，看見許筱緊握著林宥恩的手時神情更是變幻莫測。

    有錢人家規矩就是多，明明到飯點了，還一定得在專門用于聊天的地方聊上幾句。林宥恩在心里吐槽著，在邊側的一張紅木扶椅上坐了下來。許筱本來也想在她旁邊的位置上坐下，他父親卻走上前來，道：“許筱，爸爸從拍賣會帶回來了幾件首飾，你跟我去看看？”

    “讓mama和你的小女朋友好好聊聊?！?/br>
    他這一句話一出口，兩人心內均是咯噔一跳。但想法不盡相同。

    許筱想著是，mama這就改變想法，同意他們倆的事兒了？

    林宥恩卻只覺得有詐。

    許筱成功地被他爸爸的一句話給引走了，作為父母，感情上的優先級另說，但是對自己這個兒子的心理倒是拿捏得挺準的。如果沒有他爸爸這一句似是而非的暗示，在目前的景況下，許筱不可能放林宥恩一個人與自己老謀深算的母親獨處。

    閑雜人等都被屏退，就正式進入了午餐時間。

    偌大的一間偏廳只有兩位Alpha對坐著。

    餐品上了部分，看著是傳統菜式。但都是海鮮，江鮮一類。

    想吃，可是會過敏。她只需要奶酪水果和蔬菜。

    “這‘鰒魚豆腐’是我們廚房的見客菜了?！痹S母示意林宥恩動筷子。

    “可能之前筱筱沒有領你來家里吃過飯，你大概不知道，我們廚房擅長用植物蛋白仿做葷菜了，這在A城美食圈里都是有名頭的了?！?/br>
    大約是見林宥恩面露難色，許母解釋道。她見林宥恩不動手，便示意侍者機器人上前布菜。機器人往客人碗里是一勺，往主人碗里也是一勺。

    許母優雅地往嘴里送了一調羹，漂亮的眼睛微微瞇起，一副享受美食的模樣。

    主人都吃了，顯見是沒下藥，林宥恩于是也嘗了一口，味道是既鮮美的。魚片柔嫩卻有韌勁，豆腐入口即化?？诟猩弦哺挥趯哟?。

    “因為我也對除了乳蛋白之外的動物蛋白過敏，這些廚子，都是專門為了迎合我的口味，被家里人練出來的?！?/br>
    許母話語里暗藏的信息精微而聳動。

    “你應該知道，變種人的研究早在百年前就開始了，從地下到明處，又從明處轉入地下，周而復始，到你這一代，純度才真正提高到了一個新的層次?！?/br>
    所謂純度，是高維投影的擬態性對構造軀體貢獻的權重。權重越高，純度越高，早期由于種種限制，培育出來的變種人，實際上是把變種組織植入人類胚胎中與其共同發育而成的成體。

    這樣導致個體的機能極其優異，但高維擬態的特性基本無法通過生殖傳承，傳承下來的都是人類部分的特性。除非胚胎性別與原體一致，才能有可能復制原體的高維特性。

    而GoX是全擬態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似人非人。只是高維生物在三維世界的一個人形投影。如果GoX的血脈能真正融入人類的進化信息庫，那么可能會讓人類在向高維演進的道路上有飛躍式的進展。

    “你在的那個項目，許家原先也有贊助的，贊助的目的很簡單，本來是想用我的DNA信息做擬態的Prototype，希望能夠能夠培育出一個純度高的孩子繼承家業?！?/br>
    “現在你們把高純度的變種人稱為……GoX？”

    “但是在篩選Prototype的過程中我的DNA被淘汰了，研究所為了保留住許家的贊助，只好另外答應我，等到有適合的胚胎培育完成，會讓許家領養回來作為補償?！?/br>
    “后來我挑中了一個孩子，領回家來好生照料了一陣，只可惜那娃娃認生，完全無法適應新環境，只好又送回去了?！?/br>
    “當時如果她愿意留在我們家，只怕今天也不會生出這么多事?！?/br>
    她說完了這些話，又專心吃起碗里的羹湯。留待林宥恩慢慢消化這些信息。

    “阿姨為什么和我說這些？”

    “因為阿姨想要告訴你，無論我和許筱爸爸先前是否同意你和許筱的事情，都對你沒有敵意?！?/br>
    不同意許筱和她的關系，一方面是由于許母多次碰壁后的不忿，另一方面也確實由于林宥恩經歷坎坷，她身后的利益糾纏錯綜復雜，他們作為父母不希望自己家的孩子陷入危險的境地中。

    許母暗示林宥恩她們可能有相同的經歷，以此來展現自己的誠意，同時也是為了引起她的共鳴。太阿倒置，雖然是險棋，卻能讓人放下防備。

    “這次的事情，是許箏做的不對，這么多年，家里逼他太緊了，他才鉆牛角尖，走進了死胡同?！?/br>
    “怪我這個做母親的?！?/br>
    “但是，走到如今這步，于你于我們，都無法把這件事撩到明面上處理了，對嗎？”

    許箏掌握的那些信息，只怕經過了這一晚，已經全部被許母知曉了。確實，林宥恩不可能去報警，因為她身上也有把柄在許家手里。這些把柄真假不論，但是當下如果被捅落出來，也要壞她的事。

    不過許家一直與研究所有聯系的話，許箏又怎么會走到要綁架她才能獲取GoX身體組織這一步呢?

    研究所的材料儲藏室里，只怕還存有大量未接受培育的初始組織。他們家完全可以通過更沒有后患的方式取得自己想要的東西。

    “可惜二十年前，全球范圍內的變種人培育研究都被叫停，許氏中斷了與研究所的資助關系，我們也就與研究所失去了聯系。不然許箏的問題也好解決了?！?/br>
    轉入地下后，確實只有與研究所建立了深厚信賴的持續資助方，或是像林清言和林宥恩這些從研究所出來的人才能聯系上他們了。

    “宥恩，我和許筱爸爸看得出來，我們家孩子是真的對你很上心，你們從初中開始就一直是同學吧？”

    沉默了一會兒，許母突然調轉話頭。

    “對?！?/br>
    “處了這么多年，對未來有沒有什么規劃？”

    這，這不是赤裸裸的交易么？

    當然這還不夠赤裸，至少還算是利誘吧，沒有把威脅的話擺上臺面。畢竟許母在商場上叱咤多年，分析問題的角度要比許箏來的要更精細和完善的多。首先，利誘比起威逼是更留情面的，而且比起許箏，她也更懂得林宥恩身后可能潛藏的勢力，如果真的傷到了一個GoX，研究所不會善罷甘休，研究所身后的勢力也不會坐視不管的。

    許箏給家里整了這一出，雖然最終沒能得手，但如果林宥恩回頭有所舉動，難保不引起研究所的注意，讓她主動出手解決了許箏的燃眉之急，才是真正沒有后顧之憂的方式。既能終結這次的鬧劇，許氏也能借此重新搭上與研究所的聯系。

    生意人要敢于發起要約。這次的在對價兩端的，是她的兩個兒子。但是對于面前這個年輕的Alpha來說，又有什么損失呢？和每一次談判一樣，許母緊緊扣住了利益旋轉的核心。

    果然，林宥恩想了想，說道：

    “如果是研究所，我倒是能試著幫阿姨聯系一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