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宇覺得自己似乎做了個夢。

    他捏著眉心揉了揉自己亂糟糟的頭發，坐在雪白的大床上，有一秒的茫然。

    “醒了？”阿方推門進來，看著穿著單薄的紅色睡衣的辰宇，他的衣帶松了，胸口袒露，偏偏雙眼還無辜地把視線落在自己身上，阿方找到空調遙控器打開了空調，無奈地嘆了口氣，“出來喝點粥吧?！?/br>
    辰宇點了點頭，忽然反應過來，“昨天我怎么回來的？”

    阿方神色如常，“你喝多了，我送你回來的，以后少喝酒，你抱著個男人就蹭，我弄都弄不開?！?/br>
    “啊……”辰宇感覺自己腦子里一團亂呼呼的漿糊，“我以為是先生……”

    “沒有先生了，”阿方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以后都沒有先生了，辰宇，你清醒點?！?/br>
    辰宇坐直了身子，面無表情地凝視著阿方，看了兩秒，他隨手撿起一個枕頭向門口砸過去。

    “滾?！?/br>
    “你記得出來喝粥?！卑⒎疥P上了門。

    辰宇這才徹底地清醒了過來，他煩躁地揉亂自己的頭發，剛坐起來的人又頹然倒在床上，冷眼看著雪白的天花板。

    白的晃眼。

    秋天正午的陽光比夏天溫和許多，趙二坐在藤木的躺椅里，幾盆料理的極好的菊花在瓷盆里展顏歡笑，邊上是兩盆半人高的小松，趙二躺了會兒看見個小姑娘跑了出來。

    “二叔，你怎么躲這兒來了？”小姑娘十五歲的年級，長發被一根紅色的綢帶系在腦后，笑盈盈地往趙二邊上的小凳子上一坐。

    趙二無奈地放下翹的高高的二郎腿，“給你找著了?！?/br>
    “你在這兒干嘛呢？”

    “歇著，”趙二坐起了身，“怎么不去找你孟哥哥玩兒？”

    “我爸看著呢，對著孟哥哥一臉兇相?！毙」媚锿w二跟前又湊了點，從趙二手里搶了個玉核桃放手里玩。

    “你爸一向兇得很?！?/br>
    “就不能順著我點兒，不就是個藝人，我爸防賊一樣怕人把我騙走了?！?/br>
    “騙不走嗎？”趙二揪了把小姑娘的臉。

    “二叔你別鬧我，”小姑娘推開了趙二的手，撇著嘴，“我知道他是個什么玩意兒，就是喜歡他那張臉，而且我們全家就沒人對我那么溫柔?！?/br>
    趙二笑了，他的手指輕輕扣著藤椅的扶手，“溫柔都是假的，專門騙你們這些小孩兒?！?/br>
    小姑娘撐著下巴，有點落寞地說，“假的也好啊，人家也是用心騙我呢，總好過騙都不騙了?！?/br>
    趙二笑著揉了揉女孩兒的頭發，看見他的大哥趙齊穿廊過來，站起了身，“你說的也有道理?！?/br>
    趙齊過來皺了皺眉頭，“你又覺得她有道理，都給你慣壞了?！?/br>
    趙二沒辯解什么，只喊了句，“哥?！?/br>
    小姑娘站起來倒是有點不服氣，“爸爸，我很好的?！?/br>
    趙齊看著女兒乖巧的笑，搖了搖頭，“一個戲子，成天往家里領，還好？”

    趙二眼角挑了挑，“您不是也喜歡么？”

    “你就這么和我說話？”趙齊想了想還是擺了擺手，“找你來不是講這個的，來書房?！?/br>
    女孩兒同情地看了眼趙二，趙二雙手插兜，跟著趙齊晃上了樓。

    進了書房趙齊鎖上了門，趙二隨意地坐了。

    “怎么？老頭子又折騰什么幺蛾子呢？”

    趙齊有些慍怒地攥著拳頭，“他那個私生子，找著了?！?/br>
    趙二嗤笑一聲，“找著能怎么樣？四十多歲的人了，早就養不出來了，他還真覺得趙家是他的一言堂？”

    趙齊瞥了眼趙二，“兒子不行，還有個小孫子，接回來給你當兒子養著，你愿意不愿意？”

    趙二神色冷了下來，“什么意思，他真想弄個認祖歸宗？”

    “那畢竟是他親生的兒子?！壁w齊看著趙二的神色，反而不急了，“給你提個醒，我不好動手，你也別出幺蛾子?！?/br>
    “我能出什么幺蛾子，”趙二擺擺手，“那老頭子都一把年紀了還作妖，也不看看還作不作的動?！?/br>
    “我和你說認真的，你和那個小明星，也太荒唐了，趙家半個掌舵人，為了個男人不婚不娶，笑死人了?！壁w齊說著扯了下嘴角，一臉要笑不笑的樣子。

    趙二冷哼了一聲，“倒是有敢說的，人我放了，他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以后估計見都見不著我，不過就是玩玩?！?/br>
    “我不管你風流下流，這會兒你別給老頭子抓話柄?！?/br>
    趙二有些煩躁的點頭，“我自己知道?！?/br>
    趙齊也沒再糾結這個話題，就這趙家生意上的一些事和趙二談了談，直到晚餐的時間才出書房，趙二出來看見孟子軒從臥房走出來，回頭有些戲謔地看了趙齊一眼。趙齊倒是沒什么反應，孟子軒卻紅了臉，有些尷尬地叫，“趙爺，二爺?！?/br>
    趙二挑著眉看了眼孟子軒，又看了眼自家大哥，“大哥搶了我的人，不如下次帶我一起玩一個？”

    趙齊走向餐桌，“姍姍喜歡就放著了，要說我本人，對你剛丟下的那個更感興趣點兒?！?/br>
    趙二面不改色，“剛把人放走，你這不是折騰我嗎？”

    趙齊轉頭叫管家擺菜，“你不愿意就算了?！?/br>
    他說完這話又瞥了趙二一眼，趙二依舊是一臉的平靜，也沒想著反駁，只是淡淡將話題帶過去，趙齊也沒好再問。

    趙二吃完飯就離開了，上了車點了根煙，才覺得心底舒暢了幾分。前夜的性事帶來的愉悅還在他心底撓人得癢，他有些說不上聽著大哥那些話里話外的試探的意思，他對辰宇是用心的，當初他把人抓回來，威逼利誘地讓人簽合同，軟硬兼施地逼他學著怎么勾引人、怎么伺候人，剛開始他也沒多上心，慢慢地是真覺得這男孩兒有趣，和外面那些玩物不一樣，他切切實實的感覺到了，這是他的，他養的、他一手調教出來的、他一路帶著走出來的。

    可惜不得不放了。

    老頭子是真的老了，趙家在他手上帶著走了幾十年，要不是他沒有孩子，也不會把自己弟弟的兩個兒子接過去養，現在他看著趙家漸漸在趙齊和自己手上轉，估計心里還是會有不甘吧。

    他也不甘心。

    趙二從來都是個霸道的人，這么多年礙手礙腳的做事也讓他有些不爽，他抽了口煙仰著脖子告訴自己，耐心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