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全文修改中,請勿點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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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來,林安已好久不曾在顧府和顧深吃飯,有四五個月了,和他進顧府一樣長。 尋常夫妻是一日三餐朝朝暮暮,而他們一起吃過的飯,一只手就能數出來。 林安讓人把飯擺在屋子里,看天色顧深該回來了。 他有太多想說的話,想問顧深為什么送他香囊,那位安小姐又是什么人,回來路上一直護著他、替他擋刀、背著他走出山林,那顧深心里是不是也有他,他們能不能重新開始…… 林安聽得院子里有腳步聲,急急跑出去,外頭的卻不是顧深,只是一個仆從。對方把手里包裹交給林安,轉身便走,林安還未來得及打聽顧深回來沒,人已經出了小院子。 林安打開包裹,沒想是家里寄來的。林簡一封信,林歡一封信,一副鎮紙和幾本書。林安看過信,才知是為賀他生辰。林簡寥寥幾句,讓他多保重身體。林歡絮絮叨叨,將家里情況道個遍,阿逸還拿不起筆,按了個手印作表示。 林安讀罷信,心中暢然安定,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生辰正是明日,七月初八,一時間更期待顧深到來。 日頭西沉,林安翻過幾頁書,莫名焦躁,決定出去看看,說不定顧深就在過來的路上,或者還在書房。 顧府大得很,林安初到時,趙管家只帶他逛了圈,便費了半日功夫。時至今日,除去常走的幾條道,其他地方林安并不熟悉。 林安從小院子走到大門,又從大門走到書房,一路靜悄悄,不見幾個人。正打算回去,卻見幾個身影走在不遠處,為首那身樣,一看就是當日在大門口領著伙計搬東西的人,林安下意識跟了過去。 天色漸暗,顧府里的燈都亮起來。林安跟著人進了一處院落,院內清幽雅致,還有個不大的湖,亭臺樓閣環繞其上,清涼夜色映在湖面……然而林安還未細細欣賞,便被突然橫在身前的兩把劍嚇了跳,兩個牛高馬大的護衛擋在林安面前:“內宅重地,不得擅闖!” 林安捂著胸口退了步,趙管家未曾說府里有什么禁地,這一處,他怎么不得進,林安辯道:“方才不是有幾個人進去了?” 一個護衛開口:“那是給顧夫人……”話沒說完就被同伴撞了下,陡然收聲。 “這是顧夫人的院子?那我如何進不得?” 兩個護衛提劍逼前一步,沒再說話,那架勢擺明了無論如何,林安是不能越過去的。 林安心中半疑半怒,與兩護衛對峙一陣,那兩人大約也知道林安是誰,沒對林安動手,亦不讓林安進去。 片刻后林安憤憤甩袖離開。 林安又氣又急,越走越快,回神時四周漆黑,一片死寂,頗為陰森,林安一個冷顫,悶著頭往前走。過了道垂花門,終于聽到人聲。 面前是一排低矮平房,樸素單調,幾個侍女打扮的姑娘跪拜在一桌香案前。 概是林安生得溫和親切,姑娘們也不怕人,立在原地打量,膽大的在偷笑:“呀我才許個如意郎君這就來了!” 領頭的一個姑娘上前行禮:“公子……” 后頭忽地搶聲:“是那位先生吧,來教夫人書畫的?!?/br> “說是這兩天過來,好像是宮里出來的人?!?/br> “啊……”林安正要辯解,卻被當作承認了。 姑娘們吵作一團,“少爺夫人去西山玩了,還沒回來呢……” “怎么都叫夫人,還沒過門……” “也不差這幾日,下個月就行禮了?!?/br> “少爺那位元配夫人呢?” “不知道……” “沒見過……” 林安聽著她們說話,驀地手腳發涼,輕咳兩聲,掛著尷尬的笑:“初來乍到,還認不清路,請教姑娘們大門如何走?” 林安從大門回到小院子,屋子里空落落的,飯菜已經涼了,他吃了兩口便放下筷子,坐到門外的臺階上。 再等一等,也許顧深就來了。 林安琢磨起趙管家說的話,現在是顧府的客人,那以后不是客人了……他不是沒往那邊想過,只是每次起個苗頭就匆匆打斷,顧深怎會這么快移情別戀,安小姐出現前夜他們還曾一場歡好,顧深之前待他也不似虛的…… 西山。 顧深與安麟兒看過日落,再看牽??椗?。 安麟兒依偎在顧深身側:“牛郎和織女相會,阿深同麟兒重逢,真好?!?/br> 顧深握著安麟兒的手,又吻下安麟兒額頭:“我們再不會分開了?!?/br> 山上夜色到底好看得多,皎皎河漢,繁星燦燦。 顧深本打算日落前回去,一晃卻到了這個時辰,看日落時還有幾分心不在焉,這會兒已定下心來。麟兒的事才是緊要的,至于那頓飯,人就在那兒,什么時候吃還不一樣。 夜里山路難行,顧深和安麟兒宿在山上一處寺廟。將睡時顧深才知安麟兒染了風寒,內疚不已,安麟兒笑說不是大事,天明就好,顧深又照料人大半夜。 林安坐在臺階上睡過去,再醒來已是四更天,人昏昏沉沉的,夜風吹得頭疼,喉嚨又干又啞。林安回屋子里抓起桌上的酒壺灌了兩口,咽喉著火般燒起來,后知后覺晚飯備的是酒不是茶,他不喝酒,但顧深喝。酒勁來得快,林安爬上床就睡了。 “……別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午后林安從床上爬起來,聽到人聲往外一走,就看見顧深和安麟兒在他門口抱作一團,顧深安撫安麟兒幾句,攬著人腰,吻上唇,兩人唇舌交纏。林安忽覺惡心,腹中翻滾,轉過身抑不住一陣干嘔,直嘔得眼睛發紅。 又想起安麟兒腰間玉佩,正是在華大夫那兒顧深拿出來的那塊,林安更加難受。 顧深怎么不會喜歡上安麟兒?是他一直自欺罷了。 安麟兒走后,顧深進屋子悠悠閑逛。 林安一肚子氣,偏偏身子沒甚力,他也不是愛吼的,冷冷道:“你進來做什么?!?/br> 顧深沒看林安,閑閑自在:“我的地方,怎么不能來?” 林安屋子也沒幾樣東西,顧深轉悠一圈,拿起書案上一副卷軸。卷軸打開,是清河送給林安那幅畫,畫中人眉清目秀,溫潤如玉,作提筆沉思狀,神色間隱有超然之姿。顧深看著畫愣了好久,這張臉曾多次擅自闖入他夢中,那么熟悉,那么陌生。 林安見顧深發怔,才想起是清河送的那副,連忙跑過去要奪回來:“不要動我東西!” 顧深收起畫往高舉,林安如何蹦也夠不著,怒瞪顧深:“還給我?!?/br> 顧深俯視林安,問:“清河,是誰?” “把畫還給我?!?/br> “是誰?” 林安又抓又踩,幾個小動作都被顧深躲開,最終認輸:“是我朋友?!?/br> 顧深拿畫拍了拍林安臉,平靜道:“朋友,早說不就得了?!?/br> 林安搶回畫,迅速把畫藏得遠遠的,“看夠了沒,還不快出去?!?/br> 顧深立在窗前,背影頎長,遙不可及:“你不是有話要說,怎么不說?” 林安喉頭滾動,其實他還有什么可說的,事實再明顯不過,那院落不是他的,那些大件小件不是他的,顧夫人的名頭也不是他的。倒是顧深,不應該有話要說嗎。 半晌,林安說:“你要納妾,我竟是最后一個知道的?!?/br> “不是納妾,是娶妻,八抬大轎,明媒正娶?!?/br> 林安好久沒能反應過來,每個字都聽得清楚,湊在一塊卻不解其意,他很費勁地反復咀嚼,等到滿嘴血沫,才曉得這把刀削鐵如泥。林安知道顧家這樣的大戶三妻四妾很正常,也想過默默孤老終死在這小院子,可他現在卻做不到,也無法笑著祝他們白頭偕老。 顧家像個牢牢套在他脖子上的詛咒,而他快要被勒死了。 “那你休了我罷?!?/br> 林安一語出,屋子里各種雜音被碾得干凈,直到顧深掰碎一塊窗棱,終于打破沉寂。顧深拍掉手上碎屑,心道反正這地方以后也不會有誰住,破了就破了。 “我休了你,你待如何?” 林安悶悶出聲:“……回家?!?/br> 顧深似是自言自語:“呵,回家?!鞭D過身來一臉皮笑rou不笑,“我本來便是要休了你的,免得在麟兒面前添堵……” “……你還帶我回來做什么,把我留在蒼溪就好了……”林安疲憊開口。 顧深緩緩走向林安,將人抵在一側墻上,那氣勢能把林安一口吞了,溫熱氣息噴在林安臉側,林安想推開顧深,反被制住雙手。 “帶著你,cao得兩日是兩日,怎樣也不虧……再者,看你情動的樣子,還蠻好玩……”林安雖知顧深嘴里吐不出什么正經,但聽他說得這樣冷漠無恥,心里頭又涼又怒。 顧深唇沿著林安下顎線走,將貼上唇瓣時,林安作勢要咬顧深,顧深才放開林安,又皺眉道:“你喝酒了?” 林安不理他,只說:“把休書給我?!?/br> 顧深拿過紙筆坐下來:“不急,我們先把賬算清楚?!闭f著,在紙上圈畫起來,“我顧府地處宛城中心,一等一頂好的地段,出行便利,景色宜人,自然沒有給你白吃白住的道理。你二月十五進府,到今日總計四月半有余,我在林家也住了幾日,兩相抵消,算四月整。吃住每月各一兩,總計八兩。大病兩次……” 顧深正算著,聽得對面細微幾聲啪嗒,抬眼一掃,林安臉上掛著兩行清淚,無聲滴落。 顧深按住心中煩躁,戲謔道:“哭什么,除非你的淚能化珍珠,否則我是不會打折的?!痹倮^續,“大病兩次,診金藥費各五兩,總計十兩。我cao你一次五十兩,從四月中旬至今,期間你臥病一月,算二十次,總計一千兩……” 林安沒想顧深連床事也算計上,又羞又怒,拍案而起,咬牙切齒道:“顧深,你未免太齷齪了!” 顧深冷笑:“生意上的事,怎么就齷齪了?你自個兒進門前沒弄清楚,這會兒要賴賬?林家那筆賬就算了,今日你把這一千零一十八兩給我,我就把休書給你?!?/br> 顧家自不會缺這一千多兩,顧深是有意為之,林安悶聲:“我沒錢?!?/br> “沒錢,哼,那就下莊子去,一月一兩,總有還清的時候,等下讓趙管家……” 林安垂著頭,快要哭出聲:“你既然算得這么清,為什么還送我香囊,你知不知道……” 顧深不明所以,“什么香囊?”眼神掃到林安腰間,似是想起什么,“那個?哦,那是麟兒進府時拿來托我分給府里下人的,剩了個,就順便給你……” 林安喉嚨堵得酸痛,拽下腰間香囊,扔向顧深:“混賬!” 顧深莫名被砸,亦是一臉冷色:“撿起來?!?/br> 兩人僵持一陣,最后林安撿起了香囊,顧深稍滿意,“好歹是麟兒一番心意……”話才開個頭,林安已跑出門外,一把將香囊拋入小院子外的假山池中。 林安站在池子前,面無表情地看向屋內。 顧深最終被激起怒意,冷著臉轉身拿過林安藏好的畫,大步踏出院子。林安跑上來要把畫搶回去,拼盡力氣,卻接連幾次被顧深扔到十尺外。 “和你的朋友道別吧?!?/br> 顧深對林安一笑,把畫撕得四分五裂扔入池中。 林安終于慟哭出聲。 像個被拋棄的、再無依靠的孩童,他的難受委屈無人能懂,他的求助嘶喊只讓人厭煩。 林安邊哭邊跑,跌跌撞撞摔入假山池。池水深及大腿,行走不便,林安慌不擇路,好多次滑倒水中,或撞到假山,不妨被嗆了幾口水、又擦出幾道口子。待他撿起所有紙片爬出池子,渾身濕漉漉的,拖了一地水痕。 林安將紙片攤在書案,拼回原狀,一邊做修復,另一邊重重抽噎著,眼淚止不住地落下來。額角一點紅滴落,在宣紙上暈染開,艷麗而刺眼,林安終究沒忍住,縮在地上,哭得幾乎嗆過去。 被撕成碎片的不止是畫,還有他二度奉上的心。 那顆心里盛著他滿滿的喜歡,是落花義無反顧投身流水,是飛蛾奮不顧身擁抱火光,是林安孤注一擲托付所有…… 好傻。 他怎么這么傻呢。 獻出去的、化為碎片的一顆心,該如何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