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無rou
全蕙蘭又和朋友去了幸樂湯,她和李君其實已經有將近兩年沒有碰面了,上一次見面后,又回憶起離婚前的事情。 她做了一夜的春夢,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睡褲都已經濕了,內褲更是不成樣子。 終于不得不承認,她還是想念著李君的。 他們的結合,是父母安排下順其自然的事情,李君其實是個很不錯的丈夫,對孩子很負責,李景新小時候她工作總是很忙,她又不愿意把孩子交到公婆手上,畢竟隔代教育多多少少都不太好。 那時李君已經辭職有幾年了,于是接送孩子的事情完全交給了他,李君帶著孩子在家,李君帶著孩子出去玩,可以說李景新的童年里,幾乎是沒有她全蕙蘭的。 她工作很忙,比起在家收租的李君來說更是如此了。全家只是普通的工薪階級,她讀書的時候就很努力,她想要靠拼搏來提升階級。 但是多么諷刺,嫁給李君之前她還得為了生活奔波,做著小公司里最普通的工作,而嫁給李君的第二個月,她就被公婆介紹去了本地聞名的大企業。 勤勤懇懇讀書十幾年的她,靠著婚姻,靠著她不太看得起的丈夫,完成了階級跳躍的第一步。 生下兒子之后她更努力的工作,于是逐漸升遷,背靠著李家,她的職場之路一直很平順,然而即使如此,她的薪水也只比李君躺在家里拿到的租金多一點點。 而且李君那方面要得太厲害了,因為工作忙,全蕙蘭一周只有一兩天能閑到做那種事,每到這個時候,李君就會像憋了幾十年一樣急迫地要來要去,她總有一種會被做到猝死的預感。 于是她以各種借口來逃脫夫妻義務,等到李景新上了初中,就計劃著離婚了。 兒子初中還沒畢業的時候,她終于和李君分開了。 然而只是兩三年的時間,她又開始想念前夫了。 她從來不自慰,以前的經歷讓她有些恐懼快感,可是那快感的的確確是快樂的,這快樂都是李君給的。 在連續兩天的春夢后,全蕙蘭在浴室里握著濕透的內褲,決定要和李君再續前緣。 李君躺在溫泉池邊的躺椅上,非要說的話這家店其實不是很貴重的東西,然而以前他從來沒有想過盤一家溫泉店。多方便啊,客人這么多,手指一勾就有新的男男女女爬上他的床,做完了還這么方便,門都不用出,就能把身上洗得干干凈凈的。 一個經常來店里的主持人朋友說要給李君介紹兩個女大學生。 成年人心照不宣地笑談:“不會是缺錢了吧?跟我撈一筆沒什么,要在我店里做公主可不太好?!迸笥阎皇切?。 是兩個學傳媒的女生,已經大三,明年就要實習了,還沒有工作目標。 于是美名其曰“人生輔導”。 全蕙蘭跟兒子打聽了李君的屋子是哪一間,走到門前就聽見里面的呻吟。 “哈……啊……嗯……叔叔……你好厲害……我的……我的小meimei……要被你cao腫了……啊……” 她心里馬上就明白里面在做什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憤怒。 可是畢竟離婚三年多了,是三年不是三天,李君是什么人她再清楚不過,也對離婚之后他的生活略有耳聞。 這時候全蕙蘭只想把里面浪叫的女人換成自己,那該有多舒服。 發了這一會兒的呆,就有路過的工作人員走過來問她:“夫人,您是找不到房間嗎?您可以把房號告訴我,我可以為您引路?!?/br> 全蕙蘭察覺到自己這會兒不妥當的行為,順從地跟著那人去了自己的房間。心里盤算著,要怎樣再一次走回李君身邊。 試探的機會沒多久就來了,李景新軍訓后第一次月考就考進了年級前一百,他原先初中是在區重點讀,高中考進市重點,月考有這個成績已經很超出預料了,全蕙蘭借此要李君跟她娘倆一起吃頓飯。 李君已經有兩年沒跟前妻碰面了,離婚時的遺憾隨著時間流逝,也漸漸平淡,他拿不準前妻這一場鴻門宴是什么意思,但是總歸是跟自己同床共枕十來年的女人,也就應約去了。 他結婚之前就知道全蕙蘭是能拼的人,果然也如此,雖然床上生澀又冷淡,在職場里卻混得風生水起,這也很不錯了。 對于前妻當時執意要離婚,李君也是有過怨恨的,那十幾年里,他從沒出軌,盡力地善待妻兒,最后卻竹籃打水一場空,怎么能不怨恨呢,他才四十幾歲,那段失敗的婚姻耗費了他將近三分之一的歲月,但是什么都沒有留給他。 他是一個失敗者,對于感情,是全然的輸家。 全蕙蘭的話術不差,畢竟在職場里漂泊十幾年,費盡心思要搞熱氣氛也是能搞好的,更何況李君也很配合,一時之間兩個人看起來居然其樂融融,比沒有離婚之前還要熱鬧些。 她正打算說自己準備好退居二線、享受生活,包房的紙拉門就開了,李景新背著書包走進來,先對爸爸露出笑臉,又乖巧地叫了爸爸mama,幾步走過去坐在李君和全蕙蘭中間了。 因為只有三個人吃飯,挑了一個小方桌的包房,桌子在窗邊,包房不小,也有十幾二十平,是傳統的和室,這會兒全蕙蘭看見李景新跪坐在李君邊上,如果不是知道李君是自己的前夫、李景新的爸爸,看著樣子,都要錯以為是兒子變女兒,帶著女婿來見她了。 李景新畢竟是少年人,食量大,吃完了飯又加了一輪點心,等點心的時候跑出去上廁所,包房里只剩下全蕙蘭和李君倆人,喜樂平和的氛圍漸漸冷卻,李君終于還是先開口問她:“你找我來,不會真是只為了吃一頓飯吧?” 全蕙蘭保養得當的臉上露出一抹笑來,“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我從前確實做得不太對,我太重視工作,忽視了家庭,現在兒子還在這個年紀,十五歲,還是孩子呢,我想著,今年我就要退出來了,可以有很多時間來陪兒子,也陪你?!?/br> 全蕙蘭握住李君放在桌上的手,看著他的眼睛說:“李君,我們復婚吧?!?/br> 如果是兩三年前,剛離婚的那會兒聽見這句話,李君多半就一口答應了,總歸結婚與否對他都沒有什么大的影響,身邊多個人陪著也很不錯。 可是畢竟過去三年了,他從婚姻的墳冢里把自己扒拉出來,好不容易在紅塵里把心捂熱了點,他的前妻,當時以死相逼都要離開他的妻,卻對他說:“我們復婚吧?!?/br> 哈,多諷刺啊。 或許是察覺到李君表情里的冷,全蕙蘭把手握得更緊,站起來坐到李景新的位置上,用軟軟的臂膀,把李君圈在懷里了。她繼續說:“李君,你看,我們才四十多歲,等到老才走了一半呢,你身邊沒有個女人像什么樣子,我是你兒子的mama,是你同床共枕十幾年的妻,不過是走了一段曲折的路,再復婚吧,這樣就又走回來了啊?!?/br> 女人絮絮叨叨地說:“兒子也很想我們在一起的,小時候他就總說想要爸爸mama在一起的,你看著我啊,我哪里不好嗎?” 李君的冷淡終于撐不住了,帶著十幾年的姍姍來遲的怒氣,他質問:“離婚是你提的,當年把兒子帶出去住的也是你,我做錯了什么?我沒有出過軌,沒有打過你,我珍愛你和你的家人,我支持你的工作,我被和你的婚姻框了十幾年,結果呢?你寧愿死都不要我了??!” 這話太直接,揭開全蕙蘭不愿意看清的一切,從婚姻的起點,她就聽說了未婚夫從前浪蕩的事跡,她就知道了未婚夫自愿放棄大集團的高位,她眼里丈夫不過是個貪圖享樂的男人,因此結婚后的每一天都感覺到不滿和被迫。 然而李君又做錯了什么,他什么都沒做錯,只是命運不巧,把兩個不該在一處的人困在一起十幾年罷了。 李君站起來,帶著哀切的怒火沖出去,他才不要這回頭施舍的婚姻,他情愿一直做老居民樓里的房東,和情人們嬉戲,再也不要回到令人迷惑又難堪的婚姻里去! 帶著莫名的氣氛拉開紙門,卻見李景新怔愣的站在門外,突然見到他的怒容,有些膽怯地望著他。 李君見到兒子的臉,覺得一盆冷水直直的撲下來,兜頭撲滅他的火。 他在做什么,為了過去幾年的事情而發怒?全蕙蘭看不起他,他以前就清清楚楚的明白,因為辭職在家呆了很多年,太多人用輕蔑的態度對待過他,這有什么要緊的,日子是他自己的,跟別人沒有干系。 “你說的不錯,李景新還只有十五歲,我覺得確實有必要再給他找一個mama?!崩罹厣碚径?,看著全蕙蘭,如此說。 李景新只聽見爸媽爭吵的后半段,心里正惶然,聽見爸爸要再給他找后媽,想著那些曾經遇到過的李君的情人,什么都忘卻了,抓住李君的手,吶吶地喊:“爸爸……我不用后媽……” “你不用,我用,行吧?”李君帶著一點余慍說。 全蕙蘭沒有預料到會發展到這樣,原先桃色的打算已經破裂,只是覺得被惹惱,幾乎維持不住體面,沖著李君喊:“好,你看不上我,是我老了入不了你的眼,那你要和什么人結婚?你那些情人?你怎么不想想你兒子才這么大,你能不能給他做一點好樣子看?” 一切好像又回到離婚之前,只不過話題從工作變成了結婚對象,而這一次也沒有再瞞著兒子。 這一場悉心安排的家庭聚會,終究不歡而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