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囹圄,初遇雉羹
將燈影牛rou暫時安置好,顧重行再次投入了對于鵠羹的搜尋。 他的去向必然和辰影閣有關,可現在這閣主已經被過多的靈力撐得昏了過去,估計還需在空桑進行一段時間的調理才行。 天色已近黃昏,客人也稀稀落落,少主大人緩步踏過流轉的回廊和亭臺,不放過任何線索。 突然在一個轉角,他察覺到了熟悉的、令人厭惡的紫色靈力。 順著靈力走進小巷,里面的墻上,竟然有一幅延展三丈有余的壁畫—— “山上風吹笙鶴聲,山前人望翠云屏。蓬萊枉覓瑤池路,不道人間有幔亭?!?/br> 顧重行記得在空桑的典籍中讀到過,宋祝穆曾載,“武夷仙君張幔為亭,結彩為屋數百間,大宴鄉人”。后世將其傳為佳話,經久不衰。 而易牙也曾于空桑提及過此事,幔亭宴舉辦之地正是“宴仙壇”。 他湊近仔細端詳著這壁畫,往來仙人姿態各異,桌上酒宴華麗又豐盛,觥籌交錯間,恍惚真的看到群仙宴客之景。 而就在此時,一名身著玄色和彤色交織衣袂的仙人,竟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鵠羹……?” 少主大人喃喃道,眉間略有疑惑之色。 他更仔細觀摩著畫中人,不知不覺間雙瞳都變成了流金的豎瞳。只覺這畫中人眉目之間藏有一絲陰郁之色,而衣上一株翎羽,被一絲污跡遮蓋了 他下意識地用指尖去撫了撫那翎羽上的黑痕,卻不想這正巧是打開密道的機關。 壁畫突然悄無聲息地向兩側打開,露出了一條幽暗的地道來。 顧重行拂了拂袖,從容地邁步走下。 地道曲折幽深,他謹慎地探尋著,很快就離開了那黑黢黢的地方。 一路上順手消滅了好些食魘,少主大人不免有些厭煩,過了許久,才終于走到了一個四通八達的地方。 滴滴答答的水聲不斷響起,一束光從上方不知何處的裂口照入,光束中飛舞著細小的塵埃。 此地的靈力卻混雜了起來,他也無法再跟著尋路,只得隨便挑了一條小路走入。 可越是往前走,一種熟悉的、壓抑不住的暴虐感又逐漸升了起來,周圍的景色也似乎變得扭曲,他痛苦地扶著墻喘氣,瞳孔在黑色和金色豎瞳之間來回變換,最后終于撐不住了,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顧重行悠悠轉醒,頭痛的感覺依舊沒有消散,他剛想抬手,卻發現手腕腳腕上都已經被纏上了牢固的鐐銬。 “易牙……” 厭惡地低聲念出這個名字,他正要掐訣脫身,卻發現身上的靈力流動異常緩慢,幾乎難以發出。 嘆了口氣,他還是從衣襟里摸出一根精巧的開鎖器來,是上次魚香rou絲那家伙硬塞給他的,還笑著說什么“有備無患”,沒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場。 少主大人把鎖搗鼓開,往牢門口走了兩步,借著昏暗的光線,這才發現原來對面坐著個“獄友”—— 男人低垂著頭,只能看見一頭奇異的、流光溢彩的長發披散在玄色大氅上。黑白交雜的發絲,尾部卻是淺粉,這發色讓他不禁想起了另一個人,正是他這次來尋的那位。 少主大人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試探,語氣低沉輕緩,似乎怕嚇到這人似的:“你好,我是顧重行,請問你知道這里……” 這人抬起了頭,有些驚詫地打斷了他未完的話:“空桑少主?你……就是鵠羹的主上?” 顧重行借著幽光仔細打量了這人一番,他眉宇之間與鵠羹極為相似,可氣質卻截然不同。冷峻的眉目此刻緊蹙在一起,暗紅色的雙眸死死盯著他,散發著危險的氣息,一身傲骨即使身陷此等囹圄之下也不曾彎折,依舊挺直。 他眼睛打量著,嘴上回話卻未曾遲疑:“我們不是主從關系。與其說主上……更不如說是家人?!?/br> 那男人怔了一下,語氣也緩和了不少:“家人……” 他抬起頭自我介紹道:“我名雉羹,是鵠羹的兄長?!?/br> 一番解釋后,二人卻為互相矛盾的認知而疑惑不已,偏巧卻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鵠羹與易牙先后到來,易牙看到這兩兄弟因為互相誤會而身陷痛苦的模樣,不禁洋洋得意,將自己做出的樁樁件件挑撥離間之事都炫耀似的講了個清楚。 一直堅定的信念被打碎,雉羹意志險些崩塌,他眼神迷茫,無力地沿著欄桿滑下。 此時易牙一個手勢,身后突然竄出一個食魘,將此刻無法動用靈力的少主大人制住了。 他jian笑著拋給鵠羹一柄匕首,讓他在哥哥和少主之間做出抉擇。 淚水順著蒼白臉頰滑過,涂著金粉的羽睫顫抖若折翼,鵠羹失魂落魄,緊緊握著那柄利刃,連刀刃割傷了手心也渾然不覺。 顧重行盯著那抹血色,只感覺那涌出的鮮紅漸漸占據了整個視野,心底的暴虐野獸似是被那鮮血引誘,蠢蠢欲動地沖擊著理智防線。 憤怒和心疼席卷而上,他這次沒再試圖阻止,而是放任它出了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