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醬油郎重回調鼎
第三十八章 醬油郎重回調鼎 自從與紀先生發生了那萬沒料到的不可告人之事,江壽便一連有半個月沒有去他家買調和,每當提著籃子走出開封府的后門,總是下意識地不敢往他家看,匆匆走了過去,遠遠避開來,如同那里面住著妖怪一般,哪怕是紀連衡在鋪子門口招呼他,他也只是含糊地答應一聲,腳下反而更快了,如同踩著風車一般,嗖嗖嗖地就溜了過去。 其實仔細想一想,紀先生倒是也并沒有當真把自己如何,那一日自己雖然是半醉,畢竟沒有全醉,身上力氣提一提還是有的,紀先生再怎樣練太極拳五禽戲,畢竟不能與自己這樣常年干粗活兒的相比,他也不是馮淵,馮差官雖然武藝在開封府眾校尉之中墊底,畢竟也是真正練過的,也經歷過捕盜捉賊的現場,倘若當時自己認了真,紀先生真的未必能夠成事,只是那種情境之下,讓自己很難忍下心來翻臉,感覺掄起膀子開干似乎有些太煞風景了,那可是紀先生,東京城中為數不多讓自己感覺溫暖的人。 于是在那種迷迷糊糊的氣氛之中,自己稀里糊涂就將身子給了紀先生,兩個人成了事,更何況本來就是他的地方,一想到要反抗,這顆心便也有些怯,從這件事情上,江壽可是深深明白了什么叫做“天時地利”,實在是太重要了o(╯□╰)o 事后江壽怎么想,怎么覺得不對勁,嚴格講來,紀先生不是逼jian,可以算是誘jian,自己到后來也沒有認真抵抗,因此兩個人算是合jian,江壽之后回想當時的情形,紀先生雖然不像馮淵那般風流靈巧,與自己交合卻也是溫溫存存的,并不粗暴,也不笨拙,紀先生那樣有學問有道德的人,自然是不慣于與人弄這后門的事情,然而或許是書讀得多,便連這些事都曉得,紀先生插入自己的時候卻也并不顯得生疏,仍然是那么從從容容有條不紊的,如同他平日里打理店鋪時候的樣子一般。 不過無論如何,如果不是紀先生在那種酒精上頭的情況下脫掉自己的衣服,后面的事情都不會發生,難怪馮差官曾經提點自己,最需要防范的往往是熟人,自己這一次果然便遭遇了熟人jianyin,想一想這個重陽節,自己先是受了紀先生的陽物,晚上又挨了馮差官的rou鞭,腸子里倒是一陽接著一陽,果然是“重陽”。 這些日子每當晚間給馮差官脫光了衣服騎壓在身下,江壽總是能夠想起菊花飄香的那天,自己在調和鋪子里遭遇到的事情,馮差官當然與紀先生絕不能相比,身為國家執法的差官,私房之中實在yin浪得讓人難以置信,不過江壽腦子里卻總是出現紀先生那赤裸的身體,倒不是紀先生房事的技巧比馮淵高,而是本來好好的朋友,結果卻弄成這個樣子,讓自己真是不知該如何收拾,更何況這事倘若給馮淵知道,那可是不得了的啊。 然而這一天,白蕓生攪著盤子里的飯,有些悶悶地說道:“真的好奇怪,這些日子吃飯,總是沒有滋味?!?/br> 韓天錦連聲附和:“就是就是,雖然也是有魚有rou,可是吃到嘴里總覺得差了點什么,不夠勁兒?!?/br> 徐良笑道:“你們說話可要留神,平心而論鶯鶯姐這些日子沒整什么古怪花樣,已經很不錯了,還要挑揀飯菜的味道,莫非是把那些什么臭冬瓜臭乳腐臭菜心拌在一起,才覺得好吃么?” 江壽登時抬起頭來,睜大了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哦,是這樣啊?!?/br> 沈明杰在旁邊看著他這個模樣,噗嗤一笑:“三哥,你這一句話可是給他出了好主意了,只怕回去就要試一下?!?/br> 房書安連連搖頭:“我說江壽,你吃一點臭冬瓜臭乳腐也就罷了吧,那玩意兒單獨吃還算行,和到一起得是個什么糟爛的樣子?我只要想一想,就絕不會吃的?!?/br> 江壽給他這樣一說,連忙低了頭,不敢再露出高興的樣子。 這時艾虎也說:“其實我也是覺得這段時候的伙食少了些味道,要說怎樣的不好吃,倒也不是,從前也是這個口味,不過總覺得不知哪里硬是少了些什么,回想起之前的飯菜,就有點貓爪撓心似的,反正就是心里有點怪怪的?!?/br> 江壽聽了,心中就是一動,經過這些日子,他對開封府這些差官們的出身根底也有所了解,新一代的七杰五義之中,大部分都是出身小康之家,徐良白云瑞韓天錦這些上一代五義的后人,更加是武林世家出身,畢竟五義是占據著一個島,那陷空島就在松江府,松江府也是個出了名富庶的地方,那島子定然也錯不了,聽人說上面的房屋乃是雕梁畫棟,有的時候他就想象著,倘若是住在那樣一個地方,豈不是如同神仙一般,何苦還要在開封府當差,腥風血雨的? 對于陷空島究竟是何模樣,江壽十分好奇,有一次便大著膽子問白云瑞:“五公子,陷空島上到底是什么樣子?是不是大紅色的廊柱,翠綠翠綠的琉璃瓦?” 白云瑞當時微微一笑:“你這都是聽誰說的?陷空島上雖然不很窮,但也不至于那般富貴得仿佛王府一樣,就是一個莊院而已,里面是青磚瓦房,取其結實堅固,不容易給雨水沖刷倒塌,房屋里面的布置也很是樸實的,只不過我父親愛精致些,屋子里擺設的要更精巧一些,有一些東西乃是在蘇州杭州,甚至東京汴梁買回來的?!?/br> 江壽聽得連連點頭,那位老的白五爺的名頭,他從前縱然住在村子里,卻也是聽說過的,來到了開封府,有的時候夏夜的晚上,大家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聽蔣四爺講起過去的故事,對這位白玉堂白大人的印象愈發鮮明了。 二十年前的白玉堂那可當真是玉樹臨風英俊瀟灑,如同金玉雕成的人兒,難怪叫做“錦毛鼠”,閃閃放光的,文才武略自不必說,人家的那個生活叫做一個精致,吃魚一定要活魚,而且燒魚的配料,香薰口蘑之類都嫌絮煩不出眾,一定要那“尖上尖”,就是青筍的最尖端,要說這白五爺可真的是會吃,鮮魚本來就好,再加了這筍尖一起燒,可不是更加好吃么?筍尖嫩得很,咬起來還咯吱咯吱的,又有味道又有聲響,那樣子的燒活魚,吃起來當然格外爽快,堪稱“有聲有色”,只這一條便可看出白五爺當真是個講究的人,心也細,凡事都能說出道道兒來,在吃喝上的鉆研倒是與馮差官不相上下。 況且聽展昭大人說起來,這位白五爺為人也風趣得很,當年只為賭一口氣,便將展昭誘來了陷空島,關在地牢里面,準備了貓碗貓盆,那地牢的名字便叫做憋死貓,這刁鉆古怪的勁頭也讓江壽想到了馮淵,之前白玉堂還戲弄過顏查散,要活魚尖上尖就是從那里來的,著實是個風流靈巧的人物,只是傲氣了些。 都說白云瑞的相貌極像他的父親,一般的朗眉星目,俊美標致,只是性子似乎相差極大,白五校尉的個性看起來嚴謹了許多,雖然乍一看起來有些嚇人,不過如今江壽漸漸品出滋味來,這位白校尉為人雖然嚴厲了些,其實還是個正派的,有時候見自己給人戲弄得狠了,也會幫自己說兩句話,所以雖然他總是板著臉,江壽對他卻也有幾分親敬之心。 江壽心中也明白,如果白玉堂當年試的不是顏查散而是自己的話,絕不會有后面那么多傳奇的情節發生,自己壓根兒不會對一個陌生人如此掏心掏肺,本來就沒有多少錢,哪能這樣為了這人儀表不俗,便吃個河涸海干?知他究竟是什么人哩,假若不是真英雄混跡紅塵,著實是個裝相的無賴,自己可是吃了老大個虧,那些江湖術士看著也是仙風道骨的,一個個也都是自命風塵中的奇士豪俠,天知道真的假的,反正自己是一個大錢都不錯花,想要靠一條舌頭兩片嘴唇在自己這里混吃混喝,那是絕對辦不到的,當然了,他也可以想到,白玉堂是絕不會有閑工夫來試自己的,畢竟自己可不是什么念了一肚子書的人。 場景移回到此時的開封府飯廳,江壽心中暗想,白蕓生白老爺倒是也罷了,打小兒也是富家公子長成這么大的,吃飯的口味難免挑揀一些,可是如今居然連艾虎大爺也這么說,艾虎素來是個不拘小節的,生活上沒有那么多講究,哪里像白玉堂當年,不要說吃魚的條條道道兒,“鯉魚不過一斤的叫做‘拐子’,過了一斤的才是鯉魚”,喝酒也是要“金紅顏色nongnong香,倒了碗內要掛碗,猶如琥珀一般,十年蠲下的女貞陳紹”,艾虎可不是這樣,自幼苦出身,和自己一樣,都是抓到什么便吃什么,有什么酒就喝什么酒,十年的女兒紅與渾濁的村釀米酒喝在嘴里都差不多,分不出個好壞來,可是如今連他也說吃飯沒有滋味,所以自己還是應該回紀先生那里去買調和么? 于是過了兩天,江壽提了那只大大的竹籃,終于是又來到調鼎齋的門前,一時卻又不太情愿進去,只顧了低著頭在那門邊踅來踅去,紀連衡在柜臺后面已經看到了他,起初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了,便揚聲道:“江大哥不進來么?” 江壽:啊,給人發現了啊┓(?′?`?)┏ 這可有多尷尬呢?不過自己今天乃是出來買調和,總不能空手而歸,這時只好硬著頭皮進去了,那件事已經過了這么多天,縱然原本有些不好意思,此時再見面也該能抹開面子了吧? 于是江壽便挪著腳走進店鋪之中,站在柜臺前說了一聲:“紀先生,我打醬油?!?/br> 紀連衡微微一笑,確實是個打醬油的,可是誰能想到有的時候,這樣一個人也能干成大事呢? 于是紀連衡便拿起一支長柄杓,舀了一勺醬油,輕輕地晃了兩下,從容地將那醬油倒進瓶子里,一邊舀醬油,紀連衡還一臉溫煦地對江壽說著:“兄長因何好久不來?” 江壽一看到他,兩條腿就有點發軟,我來,我還敢來呢?上一次重陽節來了一回,那可是天塌地裂啊,我要是再多來幾回,這日子就不要過了,開封府里有個馮差官,開封府外還有你紀先生,我這算是怎么回事呢?咱們這到底是個什么樣的關系?難道我這是背著馮差官偷漢子?這些日子一想到這件事,就由不得我這心里一陣打鼓,紀先生你倒是從容鎮定,半點不覺得發窘,看來讀過書的人果然與別人不一樣。 “啊……我……”江壽結結巴巴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紀連衡沖著他微微一笑:“兄長向來是個豁達倜儻的,兩個人關系要好,偶爾更加親密一些也是難免,又不曾有人欺辱兄長,何必如此介意?” 江壽:我就是很介意啊,紀先生你不用給我戴高帽,我既不豁達,也不倜儻,風流倜儻那是馮差官,當初把自己從牢房里提出來后,看看養肥了一些,那天晚上便直接脫衣服,自己與紀先生畢竟還是敘過一番溫情的,那馮差官見自己不是要斷氣的樣子,二話也不多說,馬上便剝了衣裳直接吃rou,自己分明便是他的口中食,給差官老爺瀉火用的,論起情意款款,其實還不如紀先生。 有的時候江壽也是納悶兒,馮差官那般清秀標致的一個人兒,怎么就看上了自己?自己不過是個鄉下的粗漢,只勝在身子骨結實,然而壯健如牛的人滿街都是,狠狠搧打那樣的身子,也很能碰撞出火來,如同火石火鐮敲擊一般,為什么馮差官就是緊緊咬住自己不肯撒嘴? 然而如今他才曉得,不但馮差官如此,紀先生竟然也是如此,雖然不像馮差官那樣兇惡,不是那種只圖自己的身子,不顧自己想什么的,然而兜兜轉轉溫溫存存了這么久,終究也是要與自己上床的,因此此時紀連衡在他眼里,也恍恍惚惚化作了一頭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