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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碧云與陳尚之間只有一步之遙。他知道，以自己和古碧云的實力差距，只要不離開這個地下空間，但凡古碧云有一點殺心，自己都不會逃過。

    但很顯然，古碧云沒有殺他的打算，甚至沒讓任何蟲子寄生到他體內，不過也好不到哪去罷了，他不知道燕十三體內的蟲卵有沒有孵化，是否有新的雌蠱被孵化出來。

    一切都是未知，也許好也許壞，可就是這樣摸不清的感覺更讓人焦慮。

    “你要我做什么？”

    “你現在很急躁嗎？”

    陳尚劍眉緊蹙，黢黑的雙眸緊緊盯著古碧云，這讓古碧云有些恍惚：“你在看我？你在看我嗎？真像啊，那個男人也是這樣看著我，他跟我說他很失望，為什么失望，憑什么失望？是他拋棄了我，是他不要我了，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

    莫名其妙，這女人是個瘋子吧？

    陳尚微微一動，就被抓住了手腕，那張毀了容正在腐爛的臉向他靠近：“你別怕我，你別怕我，你看看我??！”

    “瘋子，你快松手！”

    古碧云癲狂的表情頓時收斂，神情莫測的開口：“嚇到你了？那個蠢女人，這么多年了，也不死心。每次都要我來收拾爛攤子?！?/br>
    “你是誰？你跟那個女人不是一個人嗎？”

    古碧云瞇起眼睛，把陳尚看的毛骨悚然，這種感覺并非來自她的樣貌，陳尚此時的想法甚至有些天方夜譚，可他真的覺得自己眼前這個人不是古碧云，至少不是原來那個古碧云。

    古碧云無意隱瞞他：“那個女人才是這具身體的原主人，不過早就瘋了?！?/br>
    陳尚：“那……她才是古碧云！”

    “胡說！”古碧云怒瞪著他：“我才是古碧云！那個拖后腿的女人叫古雪菲，你一定要分清，下次別再認錯了?！?/br>
    可別再有下次了，陳尚心道，管你是什么古碧云還是古雪菲，今日之后，都要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你看起來很不喜歡我的樣子？”古碧云捏著他手腕的手慢慢往上摸，“這個身體我倒很滿意?！?/br>
    “你跟古雪菲不是一個人嗎？那你是怎么跟她共用了一個身體的？”

    “你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侵略者，你以為古雪菲很無辜嗎？這個身體所做的一切可都是她默許了的，包括我，也是她求我代替使用這副身體的?！惫疟淘埔荒樝訔?，“可惜她實在是太弱了，性格也不夠堅強，怪不得沒了男人就開始要死要活。見了我就像見到了救命稻草，像塊牛皮膏藥，怎么也甩不掉?！?/br>
    陳尚扭了扭胳膊，“你捏疼我了。你還沒告訴我，你究竟是誰？”

    “我是古碧云啊，不是跟你說了?！?/br>
    “我想知道你的身份，你的背景，一個名字的信息量太少了?！?/br>
    在他說完這句話后，對面的古碧云陷入了沉思之中，“我是，古碧云?！?/br>
    陳尚似乎找到了突破口：“古碧云是誰？”

    “古碧云就是我?！边@回她接的很流暢。

    “那你又是誰？”

    “我？我是古碧云??！”她掉進一個死循環里，她就是古碧云，古碧云就是她……可她為什么是古碧云？

    “你還記得你以前的事嗎？在你遇見古雪菲之前?！?/br>
    “很黑，我被關在一個黑盒子里，那時候古雪菲還是個小孩子，她不知道怎么發現了我，可是她打不開那個盒子，但她經常對著盒子自言自語，就把我吵醒了?！?/br>
    ……

    古雪菲是家里的庶女，在家里的地位相當于半個婢女，但古雪菲更慘，她的父親也是庶子，庶子的庶女，稍微得臉一點的丫鬟也比她金貴。那時候她干完活，就會抱著盒子發牢sao。

    “前院的嬤嬤是個面慈心黑的大壞蛋，故意打法我去洗衣服，冬天水特別冷，我都生凍瘡了?！?/br>
    又或者，“姨娘今天罵我了，說我不識分寸，怎么好去老爺們面前晃……我知道，都是因為我只是個庶女，我生母是個丫鬟，我也是個丫鬟命，但我真的不想認命，我這么年輕，這么好看，我也很聰明，二哥背了好幾遍的書，我看一遍就記下來了……”

    直到那天，“父親的好友帶著他的兒子來做客，我不小心把茶水撒到少爺的衣服上，少爺都不生氣，還很溫柔的安慰我，他真好啊……”

    那位少爺在無常山莊住了三個月，古雪菲就想盡辦法讓嬤嬤把自己派去伺候那位少爺，三個月后，少爺要離開無常山莊，他對古雪菲說：“跟我走吧?！?/br>
    古雪菲沒有拒絕的理由，或許這是她此生唯一的機會了，跳出這個跟自己有著同樣血脈的家，去過更好的日子。

    “不過那個男人也只是玩玩她而已，后來他要娶正妻，就把她這個玩意兒趕出了院子，古雪菲不死心，一次次回去找他，后來那個男人干脆找人把古雪菲打了一頓，扔到暗巷里?！?/br>
    那時候古雪菲已經什么都沒有了，但那個從小陪著她的盒子還被她留在身上，那是古雪菲最絕望的時刻，她受了很重的傷，那個盒子泡在她的血里，那一直以來解不開的鎖頭突然斷開。

    古碧云清醒過來，她那時候附身在一只干癟丑陋的黑色怪蟲子身上，但她就是知道這不是普通的蟲子，它叫合歡蠱，而且是一只雌蠱，能夠cao控所有雄蠱和被雄蠱寄生的人類。

    但她是個人類，一個人怎么會在一只蟲子身上醒過來，就在這時她想起一個名字——古碧云，她也不知道古碧云是誰的名字，可是古雪菲問起她的名字時，她鬼使神差的吐出了這個名字。

    “古碧云，我叫古碧云?！?/br>
    “真巧，”古雪菲笑了，“你也姓古?！?/br>
    ……

    “不，我不是古碧云?！?/br>
    陳尚突然被她松開，“你剛剛還說自己是古碧云?！?/br>
    這句話像是一個信號，滿室的蟲子在她說了這句話后躁動起來，陳尚幾乎找不到可以下腳的地方，在火把能夠照到的范圍都被蟲子布滿，它們漸漸爬上兩人的腳背，小腿，膝蓋……陳尚蹦起來把這些蟲子抖到地上。

    對面的女人沖著他詭異一笑，“你想救你的朋友和同伴們嗎？”

    “廢話，你做了什么？”

    她道：“能夠戰勝女王的也只有女王?！?/br>
    “古碧云！”

    “我不叫古碧云，”她有些懷念的發出一聲嘆息，“這是我，最討厭的名字。還要謝謝你讓我從這種渾渾噩噩的狀態里清醒過來，就當我給你的一點點報酬，把你自己當作女王，就像我曾經做過的一樣。xu”

    陳尚氣急敗壞的蹬到墻上，可是光滑的石壁占不了多久就會再次滑下來。

    “我管你是誰！”

    蟲子逐漸爬滿了古雪菲的身體，無數只蟲子組成的人形被火把映的黑里泛紅，而后火把落到地上，無數只蟲子也落回地面，它們都向陳尚爬過來，對面已經空無一人。

    陳尚連絕望的時間都沒有，他扒在墻壁上，努力回憶古碧云跟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以及這些天所知道的關于合歡蠱的所有信息。雌蠱可以控制所有的雄蠱，燕十三說過，他和自己都是雌蠱最好的寄生者，他難道也能cao控雄蠱？可他身體里已經沒有雌蠱了啊，陳尚以頭搶石壁，感覺眼眶里蓄滿了熱淚，天要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