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澤獨自站在那，他里里外外已經圍繞了許多雌蟲。

    那些雌蟲圍成層層疊疊的一圈又一圈。畢竟這可是雄蟲，身邊沒有帶雌蟲的雄蟲。他們都想自動請纓填補一下這個雄蟲身邊的空缺。

    “卡澤？”長發抱著一個紙袋的家蟲走過，認出了蟲堆里的中心。

    那似有似無的熟悉的氣味，比圍繞在那里的蟲堆更讓他在意。他本不是愛湊熱鬧或者好奇心濃厚的蟲，但如果是這個氣味的主人，很難不引起他的注意。

    “沃恩？”卡澤轉頭，看到了他熟悉的身影。

    他上前去，輕松分開了圍繞著他的雌蟲堆。

    沒有雌蟲會阻攔一個雄蟲的步伐。

    “來購物？”卡澤看了看沃恩手上的帶子，一些植物和一些晶石，似乎還有一些異種的身體部分。其中有一些卡澤了解，有一些僅僅認識。

    沃恩是卡澤認識的極其專業有實力的藥劑師。不愧是沃恩啊，使用的材料也如此涉及范圍廣泛。

    看到卡澤走來，沃恩反而說不出話了。他抱著帶子的手臂緊了緊，把帶子勒出了更深的褶皺。海盜的臉上，是他熟悉的微笑。親近，灑脫，可靠。一如他熟悉的那個團長。他們團的靈魂，他們的信仰支柱。

    “哦，沃恩，你來的正好，我有點東西想請教你?！?/br>
    一如既往的表情，就像每一次他找沃恩幫忙的時候。多少次沃恩沉淪在這個表情之下。在他剛剛被這個海盜從黑船中劫出來以為自己是一個失去自由和主權的下等家蟲的時候，是這個看不見鄙視和命令的平等的請求的目光和表情救贖了他。在他身為一個家蟲生活在海盜團里的時候，是這個表情和態度讓他擁有了其他家蟲不敢想象的，本不可能在海盜團里得到的尊重和理解。在海盜團解散后，他以為自己一無所有無所歸處的時候，是這個表情告訴他一切如常，解散不過是分分合合的常事，讓他足以按照自己的喜好走下去。

    他太熟悉這個表情了。來自他們的團長，那個特立獨行的海盜，那個實力強悍的海盜，那個戰無不勝的海盜。他熟悉的團長。

    沃恩不知道自己怎么開口的，但他的身體幫他做出了他想做的態度。他聽見自己平靜的問：“哦。什么？”就像他一直在這個海盜面前表現出的平靜一樣。他一如既往地掩飾了自己的波瀾。以前，他知道他們的團長喜歡、欣賞、器重處變不驚的技師?，F在，他也知道只有不大驚小怪，才不會惹來疏離。哪怕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么的震驚，有多少東西想問。

    “卡澤你的氣味怎么了？”“你是雄蟲？”幸好他沒有這么問。他很好的表現出了平靜已經對卡澤的關注。他關注著卡澤的需要，而不是自己的驚訝。你表現的很好，沃恩。沃恩對自己說，慢慢平復下自己內心的波動。

    “嗯……我想給我伴侶買點東西。你知道什么比較好嗎？”

    “我想用這些給他做護理品”上次見面的時候，卡澤是這么對他說的。拿著那些珍貴的材料，萬分適合調理戰蟲身體的材料，說要把它們做成沐浴露、洗發水、身體乳。

    沃恩靜靜地回憶著。對，他當時也清楚卡澤手上的東西是什么，怎么用，有什么作用。他清楚這是適合調理戰蟲身體的。也清楚戰蟲就用用清洗劑，那種做工復雜對各個維度都要求甚高的名為“沐浴露”“洗發水”“身體乳”“香薰”的東西，多是給雄蟲用的。對，他知道。只是他也知道這個海盜有多么特立獨行又眼光獨到判斷準確，似乎一切古怪矛盾是事情發生在他身上都不足為奇。所以他沒有詢問或者企圖更改卡澤的目的。他甚至沒有多問。

    沃恩喉結微動，咽下了自己平靜表面下的波瀾：“卡澤，你起碼應該告訴我你伴侶是什么類型?！?/br>
    “哦。嗯……戰蟲、軍蟲、將軍、上將、金發、橙瞳、沉默寡言、不怎么戰斗但戰力還是不錯的?！卑殡S著海盜回憶的表情，一個個名詞和形容蹦出。

    沃恩的嘴角露出了淺笑，那是推測落實的表情。有著“果然如此”的苦澀和一絲不甘嫉妒。他打開了自己的終端，半透明的屏幕上浮現了長長的清單，沃恩非常熟練地從里面挑選了一些選項復制黏貼到了新的版面，然后傳給了卡澤：“給你一份列表，你可以從里面挑?！?/br>
    那是一份詳細到了極點的清單。里面有著詳盡的材料分配、制作過程、功效作用、適合范圍、推薦配合產品和推薦避免同用物件。每一個名詞后面都跟著詳細到了極點的介紹，這不單單是一個介紹，更是花費了大量心血的策劃。而且每一個東西都十分針對一個戰蟲。

    “謝謝?！痹谝欢螘r間的沉默之后，他抬起頭來看著沃恩真切地致謝。海盜的聲調有些變化。

    “哦，別忘了，我是一個海盜團的藥劑師，對戰蟲的使用物品是很有研究的。能比得上我的技師還真沒幾個，不用懷疑我的專業性?！北е牧系募紟熭p描淡寫地回答。

    海盜突然轉頭，從側過去的臉上可以看出一種明確的看到心上蟲的表情。

    “謝謝你沃恩。你有什么想要的材料不用客氣盡管問我要，沒什么是我卡澤搞不來的?！鞭D過頭，卡澤向沃恩道別。他的臉上帶著興奮的朝氣，然后轉身向他剛剛看向的方向走去。

    一直到卡澤越走越遠，沃恩才一點點送開了快被他壓壞的材料袋。

    “因為性別?！碑敽１I團要解散的時候，沃恩私下里去找了卡澤，卡澤看著遠方這么和他說，“所以。保持距離很重要。為了我的一點私心。關于伴侶的?！?/br>
    雌蟲為了伴侶，做什么都可以。不過是要和曾經出生入死的海盜們保持距離而已。這很合理。只是保持距離而已不是嗎？他們不再可以一起同吃同住一起行動了，但卡澤還沒有要和他們訣別，這個結果不壞。

    但現在沃恩可能正在理解到卡澤說的為了伴侶是什么了。

    雌蟲中肯定會談起伴侶，那是以大多數雌蟲的幻想和少部分雌蟲的分享組成的。那時候大家談了些什么大多沃恩已經不記得了，他只記得一天卡澤說過：“伴侶這種事情，還是要一心一意地好?！薄耙簧敲炊?，我不想對那么多對象付出我的真心，最起碼，不是同時?！碑敃r大家都理解為卡澤說的是雄蟲，很多雌蟲是持相同意見的，認為用時對太多雄蟲獻殷勤不好。甚至有一些固守的雌蟲覺得卡澤沒有他們有誠意，他們認為對雄蟲獻殷勤一生一個對象就夠了，多了，甚至會成為阻礙，畢竟雌蟲爭寵中，難免會被翻出以前對哪些雄蟲獻殷勤過，而那些只對雄主侍奉過的雌蟲必定會占據優勢。但現在，如果卡澤是雄蟲，他指的是雌蟲，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保持距離”

    卡澤的聲音圍繞在沃恩耳邊。

    是嘛。原來你說的為了伴侶保持距離不是你的伴侶不喜歡海盜或者海盜團的成員，而是你為了伴侶要和雌蟲們保持距離？

    在另一邊，卡澤快步走向柯米特。

    柯米特不知道，他看著沃恩的方向上的表情有多么明顯的醋意?？蛇^來捏了捏他的臉，問他：“安排好了？”

    柯米特突然說軍區還有些事情要安排一下而去角落里通訊了，這也是卡澤在這公眾場合獨自站立的原因。

    “嗯?！北豢赡笞∧橆a一側的將軍發出了一個鼻音。但他的眼睛還是死死地看著沃恩，似乎想要一下子評估出沃恩的所有信息一樣。

    “干嘛老看別的蟲，你不應該多多看看你的雄主我嗎？”說著卡澤裝模作樣地四處環顧，“怎么，哪里有比我更帥的蟲？”

    柯米特把卡澤的手從自己的臉上拿下來握在手里，“沒有。在我眼里沒有比你更帥的了?！?/br>
    海盜偷親了一下將軍，“在我眼里有一個。他叫柯米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