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橫山介的再次邀請,和小澤清人的談話,關于張醫生。
大概是受到了他馬上就要離開日本的消息,橫山介又打電話過來,邀請他共進晚餐。 “知道您要回國了,我覺得非常不舍,楚君?!彪娫捓锸莻€溫和但寡淡的男聲,沒什么特色,遠不如女聲的時候那么婉轉和多情,“請您一定賞光?!?/br> “我會的?!背祉嘧龀隽吮WC。 他其實心里對橫山介很有一些好感,備注,不是那種對張醫生的好感,而是純粹的,對一個擁有有趣的生活和世界的人的好感。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戲如人生,人生如戲,能夠如此完美和圓融地在生活中扮演另一個人,借著另一個和自己截然不同的身份來宣泄感情和思想,其實是很有意思的。 作為一個小黃文的作者,楚天磬對橫山介的這種狀態很感興趣。 當初有那么多職業可以做,其中也不乏有能夠比寫小黃文賺錢更多的,而且還沒有后顧之憂——畢竟寫小黃文是個灰色地帶了,沒被抓到,沒人存心來查還好說,但凡被抓住,絕對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那么多職業備選在眼前,他卻獨獨選擇了寫小黃文,肯定是因為他覺得這樣有意思啊。 也確實很有意思。 在筆下塑造出各式各樣的人,揣摩他們在各種極端情況下會有的心理狀態和舉措,對楚天磬來說,這是一件非常有趣的游戲,他已經玩到有些上癮。即使是現在,沒有繼續寫下黃文了,他的想象力依然天馬行空地徘徊著,坐在辦公桌前,手里打著字,他心里卻有可能在想天邊的云非常像是奔馳的馬。 現實生活對他沒有多少吸引力,他也很難為別人會感到激動的東西而興奮。 大家都是普通人誰不知道誰???為了理想和人生價值工作的人畢竟是絕少數,更多的人工作只是為了賺錢,為了生存,或者為了更好地生存,但對他這樣一個,既沒有父母長輩,也沒打算娶妻生子的人來說,吃飽穿暖,有個落腳地就夠了。 所以他在工作賺到的錢足夠在小城鎮中為一個人住的小房子付首付之后,就毅然決然地辭了職。 某種程度上說他很能夠理解橫山介,他們都是迫切希望逃離自己生活的人,在假想的世界中釋放自我。 那個自我令他們羞于啟齒或者不敢向外人述說,所以他們用更怪誕、更荒唐的東西把自己包裝起來,就像年輕人因為太羞怯而選在愚人節表白一樣,他們把真心話掩藏在玩笑中,不期望有人能看出來,但有隱約希望有人回應。 雖然只是在寫小黃文,但我的想象力還真是豐富啊,楚天磬不無自嘲地想,沒準兒他對橫山介的一切猜測都是亂想呢?有可能橫山介就是喜歡穿著女裝走來走去,沒有那么多的想法,也沒有那么多的心事。 楚天磬詢問西泠的時候,西泠以他還有工作為由拒絕了一起去,他懷疑西泠就是不想見橫山介。 畢竟西泠的性格還是有些刻板的,他不太能受得了橫山介穿女裝。上次碰見以后,他全程都沒有和橫山介說話。他自己倒是適應地挺快的,其實也沒什么了,作為一個女裝大佬,橫山介無論是妝容還是身段還是聲音都完美無缺,偽裝到這種程度,簡直和雙重人格沒什么區別了。 把橫山英子和橫山介當成兩個人的話感覺就會好很多,楚天磬已經打定了主意,這次過去,橫山介穿男裝他就當對方是個男人,穿女裝他就當對方是個女人,反正不管對方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他都要鎮定以對,充分顯示一下他的冷靜…… 有這樣的覺悟,他在看到橫山介穿著洛麗塔風格的、充滿了蕾絲的寶石裝飾的復古裙的時候,完全沒有露出異樣的神色,甚至還有心情微笑:“英子小姐今天真是美貌動人?!?/br> 這句話不是開玩笑,橫山英子微微昂著頭看他,妝容精致,踩著高跟靴的時候有著驚人的氣勢,像個高高在上的女王。 橫山英子搖著羽扇沖他伸出手,手背在上,于是楚天磬心領神會,微笑著吻了吻對方的手——吻在對方長長的一直遮到了小臂的手套上。 “楚君也還是那么討人喜歡呢?!睓M山英子柔聲說,“但楚君的打扮和我們要去的地方有些不太合適?!?/br> “我們……要去哪里?” “一個小小的活動,楚君可以當成化裝舞會?!?/br> 楚天磬心說我cao我才不要穿女裝化妝,他微笑著,絞盡腦汁地想要怎么委婉地拒絕,橫山英子一眼就看出他的想法,向他解釋:“楚君放心好了,不會要你像我這樣穿的,你的身材太粗壯了。我準備了別的衣服給楚君?!?/br> 穿男裝的時候畢恭畢敬地對我用敬稱,穿了女裝就是普通用語,女孩子有特權是吧?楚天磬心想你也不是女孩子啊,你只是穿的像個女孩子而已。 但不管怎么說,只要不穿女裝就謝天謝地了。他趕緊道了謝,然后上了送橫山英子過來的車,被載進了歌舞伎町。 你們就沒有別的地方請我玩了?怎么全是歌舞伎町?還全都帶我進我家公司開的店? 楚天磬簡直是想不通,他聽說了,橫山介的家族庇佑了大半個歌舞伎町,嚴格來說這里所有的店都要向他們上繳保護費的,所以其實橫山介帶他上哪家店去都行??蓹M山介就是只帶他去第一天來這里就去過的大樓。 “楚君家的店里有全日本最好的男公關和女公關?!睓M山介又向他解釋了一句,“今天是一月一度的化妝晚會,我想楚君還沒有來玩過,所以帶您過來看看?!?/br> “男公關還是女公關?”楚天磬忍不住問了一句。 橫山英子就掩住嘴唇嬌笑起來:“討厭~英子當然是帶著楚君去看男公關了。楚君不也對男公關感興趣嗎?還特地詢問過小澤清人的真名吧?!?/br> 那是他頭上有字我根本沒有特意問過……算了隨便了。 橫山英子顯然是這里的???,一進門,就有男公關掛著親切的笑迎上來:“是英子小姐??!我就在想您今天會不會過來玩呢。您還是想找遠徹嗎?他和幾個熟客在一起喝酒呢?!?/br> “是藤原啊?!睓M山英子笑著輕輕拍了一下對方的手臂,“英子才不是為遠徹來的呢,今天是帶朋友來玩的哦。不過,英子的朋友倒是為遠徹來的。你看,這是楚君,他才是對遠徹感興趣的人呢?!?/br> “楚君對遠徹感興趣嗎?”那個男公關領著他們往里走,他穿著一身極為漂亮的希臘式長袍,袍子的側邊空落落的,走動間隱約露出他漂亮的身體。他看著楚天磬的眼神帶一種不太給人惡感的打量。 楚天磬勉強說:“算……是吧?!?/br> “您穿成這樣可不行啊,今天是變裝晚會,想上班族一樣穿西裝打領帶可是不被允許入場的哦,楚君有帶換的衣服嗎?” 還沒等楚天磬說話,橫山英子就接了下句:“英子當然為楚君準備好了衣服,藤原,帶楚君去換上吧?!彼麚P了揚下巴,示意身后默默跟著他們的保鏢把手中的袋子交給楚天磬。 “那么,請和我來?!碧僭蜌獾貙Τ祉嗾f。 心里再怎么不樂意和忐忑,來了都來了,也沒有臨陣逃脫的道理。橫山介這個人雖然有些奇怪的小癖好,但是他是不可能刻意要他丟臉或者為難的,楚天磬跟著叫藤原的男公關進了一個更衣間,對方表示自己會在門外等著,他就打開袋子,看了看里面的服裝。 是男裝。 行了,是男裝就行了,楚天磬才不在乎自己會打扮成什么樣子。他翻著這件衣服,折騰著自己換了上去,換好后他站在鏡子前打量了一下,不得不承認這件衣服和他還挺搭的。 這是一件非常漂亮的宮廷裝,內里是白色帶金線裝飾的襯衫,外衣以墨綠色打底,配金色紐扣裝飾,胸前垂下水流般的銀鏈,下身是配套的墨綠色褲子,帶寶石裝飾的皮帶對楚天磬來說太耀眼了一些,但也不是不能接受。袋子很大,里面還裝了一雙用布袋包好的鞋子,漂亮雅致的黑色皮鞋,腳尖的部分有些尖銳,這讓會顯得他的腳形狀十分優雅。 走出更衣室的時候他明顯看到藤原愣了一下,然后夸獎道:“您真是英俊極了,楚君,走在您身邊,我覺得我需要擔心一下我的職業生涯了?!?/br> 我可不覺得被你視作威脅是一種榮幸,楚天磬想,我到底為什么要和橫山介一起來男公關部門???橫山介都有些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女裝就算了,還混跡男公關部中,橫山先生就沒有意見? 日本的家長實在是太開明了,他要是穿女裝混男公關部,楚泰寧知道了恐怕會把他打死。 在藤原的帶領下,他走進了男公關部中。 看上去很……溫和?平淡?是這樣的,里面的裝潢有些像是酒吧,但氣氛甚至比許多清吧都要安靜。穿著奇裝異服的俊美男人們三三兩兩地坐在一起,而女人們同樣盛裝打扮,其中也不乏美麗的女人。 在這里面,橫山英子無疑是最美的一個。 夭壽了,一個女裝大佬,比在場的所有女人都漂亮,這簡直是女人的恥辱。他畫了一個非常適合這身衣服的妝,雪膚紅唇,美艷深邃,再加上他的身高比普通的女人高很多,再穿一雙高跟靴,走在路上那比例,秒殺全場。 楚天磬看到無數嫉妒的眼神投向了橫山英子,而橫山英子被一群男公關包圍著,可謂是眾星捧月一般的待遇。 遠遠的對方就看到了他,還沖他招手。 藤原不知道上哪兒去了,好像一進來他就失去了蹤影。楚君硬著頭皮迎上了眾人的眼神,然后走向了橫山英子。 “這是楚君,他對小澤很感興趣,所以我就帶他來了?!背祉嗦牭剿诤椭車娜私忉?,而包圍著他的男女女均投來了了然的視線。 “什么嘛,我還是以為他是新來的男公關呢?!逼渲幸粋€女人說,她穿得像個動漫里變身之后的美女戰士,“楚君長得真是好看啊,就是我最喜歡的那種貴公子長相?!?/br> 另一個打扮得像個不良少女的女人立刻反駁:“能被橫山英子帶來,楚君一定本來就是貴公子了?!?/br> 被她們圍坐在中間笑得滿臉僵硬的楚天磬:我cao,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都讓開都讓開,你們讓楚君不舒服了?!边€是帶他過來的橫山英子厚道,雖然他帶他過來這件事本身就很不厚道了,“我都說了,楚君對小澤很感興趣,你們上來調戲什么?性別不合適的?!?/br> 這下子女人們不盯著他看了,但男公關們開始竊竊私語。 楚天磬對男人的態度可沒有對女人那么好,見他們交頭接耳,他冷冰冰地一個個看過去,和他對視的男公關都下意識地低下頭躲避他的視線??戳艘蝗σ院鬀]人說閑話了,楚天磬才滿意地轉過頭,看向橫山英子和他身邊的那群女人。 “你到底是想做什么?”楚天磬有些無奈地說,“什么都沒有解釋就把我拉過來?就算我對小澤清人感興趣,我也不用專門過來看他?!?/br> 橫山英子就用羽扇遮住嘴唇笑道:“楚君,小澤清人馬上就要退下來了,就算你是大樓的老板,等他退下來,你也不能想見到他就見到他哦?!?/br> ……但是我本來就沒打算見他啊……我盯著他看和知道他的名字,都是因為小綠字的緣故……如果可以,我希望趕緊回國,和真名小泉遠徹藝名小澤清人的男公關毫無瓜葛…… 這些話卡在他的喉嚨里,卻怎么也說不出來。 因為他確實還是有些想見到小澤清人的。 不說別的,單單是那種“筆下人物成真”的感覺,就足夠他好奇了。 橫山英子擺出“我就知道你會這樣”的架勢看著他,楚天磬瞥了他一眼,很直白地表現出了自己的不爽。橫山英子不以為意,反而樂了:“哎呀,楚君,別因為被說中了心思就害羞啊。喜歡小澤有什么奇怪的,他可是頂頂討人喜歡的男人?!?/br> “我也被這么說過?!背祉鄾]好氣地說,“我也是頂頂討人喜歡的男人,怎么你就對我那么不客氣?!?/br> “因為和你熟悉才不客氣啊,楚君?!币粋€男人說,“聽說您是為我而來的?” 是小澤清人過來了,他穿著一身狩衣,白底的長袍,櫻花散落在其上,款款行來時一派風流。 他的到來引來了更多的視線,不光是男人的,也有女人們的。楚天磬能夠充分感受到那些視線中的羨慕嫉妒恨,這些視線讓他覺得事情的發展非?;恼Q。 這是真的嗎?說真的?他作為女人的寵兒,一貫是人群中最受女人歡迎的人,隨便什么妹子都手到擒來,一撩就能上手,而現在,那些妹子們居然把充滿敵意的眼光拋向了他? 真是風水輪流轉。 楚天磬好氣啊,來這個世界以后妹子沒有就算了,妹子的敵意他要來做什么? 雖然妹子要是不喜歡他的話,對他有沒有敵意都無所謂了…… “算是吧,小澤?!背祉嗾f,他沒打算落橫山英子的面子。 “您現在看到我了?!毙汕迦俗叩搅怂纳磉?,然后張開雙臂在他面前轉了一圈,那件長長的狩衣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散開,櫻花仿若圍繞著他飛舞。 他身上有種典型的、日本的清澈和憂郁,讓楚天磬想起來那個自殺的日本作家。他其實根本沒有看過那個作家寫的書,也不了解對方,這一會兒他連那個作家的名字都想不起來,但是那種壓抑的、近乎絕望的悲哀,構成了他對日本的第一印象。 “您覺得如何?”停下腳步后,小澤清人微笑著詢問他。 “美麗極了?!背祉嗾f。 小澤清人就像是非常高興的樣子,他在楚天磬的身邊坐了下來,原本坐在那個位置上的男公關立刻退開了,讓小澤清人坐得更舒服一些。 “您想喝什么酒嗎?”小澤清人說,“第一瓶由我來請?!?/br> 楚天磬說:“隨你吧,我不太喝酒?!?/br> 小澤清人就靜靜地微笑了一下。 “既然您不喜歡,那就算了吧?!?/br> 橫山英子坐在一邊,和他認識的那些女人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的一切,跟看什么連續劇似的。楚天磬稍微有些不快,但是橫山英子現在跟個女人一樣,脾氣都像個女人,他也不好說什么。 你以為他為什么討女人喜歡?還不是因為紳士風度。談戀愛的時候女孩子是很好騙的,你對她好就行了。 結婚卻不同。 氣氛安靜下來,小澤清人招來一個穿燕尾服的男人,在他耳邊說了什么,那個男人退了下去,沒一會兒就送來了兩杯煎茶。 “既然您不喜歡酒,嘗嘗煎茶好了?!毙汕迦寺氏饶昧艘槐?。 楚天磬看著煎茶,忍不住笑了一下。 也沒什么,就是忽然想起來張醫生了。 別說,他還真有些想念張醫生。誠心實意的那種想念。 看到他笑了,小澤清人暫且放下了杯子,輕柔地問他:“您是想起了什么人嗎?看您的笑容,這一定是一個對您來說很重要的人?!?/br> “重要?”楚天磬嗤笑了一聲,“不。他是那種值得被碎尸萬段的人?!?/br> 這個回答顯然出乎小澤清人的意料,不過他只是微微地停了一下,就繼續說道:“因為他做了讓您不快的事情嗎?” “因為他就是那樣的人?!?/br> 楚天磬說。 因為張醫生就是那樣的人,他的心智和精神都在童年的時候受到了不可修復的損傷,他和普通人有顯著的區別。他迷戀所有不應該被迷戀的東西,他享受所有不應該被享受的東西,他的智慧和能力都因為他的失常便成了惡念的道具,他完全沒有停止或者放棄的意思,就像一匹餓狼,終究會襲擊草原上的游民。 不明所以的小澤清人并不知道張醫生是什么人,但他已經看出來楚天磬對他口中的人確實充滿了憎惡。這樣他有些不清楚接下來該說什么話,對他來說這種手足無措是非常罕見的。 在場的人顯然都知道這一點,不知是因為想看好戲,還是太驚訝了,居然沒有人出來圓場。一時間,這地方安靜得有些尷尬。 但這種尷尬是對其他人而言的,所有人中,唯獨楚天磬和小澤清人泰然自若。 “你們先走吧?!边€是橫山英子看不過去,揮手趕走了周圍的男公關們。那些坐在一邊的女人沒有反駁,于是這里的男人很快就散盡了,只留下了楚天磬和小澤清人。 沒過一會兒,見他們毫無動作,只是慢慢地喝茶,連橫山英子都受不了了。 他輕哼了一聲,“好啦好啦,楚君真是的,就不讓人家看看好戲?!比缓笠沧叩袅?。 見他離開,那些圍攏在這里的女人們頓時也作鳥獸散。 隔了一會兒,小澤清人輕聲說:“您介意談一談您想起的人嗎?因為我有一點在意?!?/br> “談什么?!睓M山英子沒有在旁邊,楚天磬高興了一些,懶洋洋地反問,“你想知道什么?他是什么人?我剛才已經告訴過你了?!?/br> “我不想知道他是什么人。我想知道在您心中,他是什么人?!?/br> “這個問題真有意思?!背祉嗑托α似饋?。 張醫生是什么人,對方在他心中就是什么人。沒有美化的部分。他知道張醫生最殘酷的面目,也知道他心里是多么冷漠和暴虐。他更知道絕對不能相信張醫生的話,哪怕是看似再真實不過的東西,因為他的話里面可能埋藏著巨大的陷阱。 只有一種時候你是可以相信張醫生的,那就是你和他的利益聯系在一起的時候。在這種時候,張醫生是最好的搭檔和最好的合作者,他聰明而且善解人意,只要你足夠慷慨,他就不吝嗇分享所得。 “他做人很糟?!背祉嘧罱K說,“可能是因為他做人太糟,我居然都有些習慣了。雖然我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是想起來他的時候還挺高興的?!?/br> “但這不代表他在我心中就是朋友或者別的什么更親近的角色,因為……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人?!?/br> 像是一個很帶感的虛擬人物,你愛他,但你不喜歡他。 你愛他的原因,正是你不喜歡他的原因。 楚天磬想起來以前他看武俠,那時候多迷戀里面的有些角色啊,看他們快意恩仇,憑著一身武藝叱咤天下,簡直是所有男孩子夢中的生活,但是他愛他們,卻不喜歡他們。 快意恩仇放在現實中其實根本不那么美好?,F實里的糾葛和是非都那么多,根本不可能像是里面的人物一樣,快刀斬亂麻,一劍泯恩仇。 他想著,卻不知道自己露出了怎樣的,盡管充滿了興味和調侃,依然十分真摯的笑容。他心中的情感和他的表情幾乎呈現出了兩個極端,而這兩種極端居然都是合理和合適的。 小澤清人望著他的笑容,半晌后,輕輕地垂下了雙眼。 “我懂了?!彼f,“請您先不要離開,今晚有我的表演,希望您可以觀看?!?/br> 楚天磬欣然答應下來。 小澤清人登臺的時候,手中拿了一把小提琴。他換了另一身衣服,表演用的燕尾服,小提琴放在肩膀上的時候,他的表情竟有些虔誠和肅穆。 伴奏中,他拉響了小提琴。 這音樂里似乎有一種說不出的輝煌和雄渾,他的手臂動作著,每一個拉拽和手指的按動,都流淌出一個飽滿動人的音節。 聚光燈打下來,他輕輕扇動的眼簾猶如被困在蛛網上的蝴蝶,凄然而美艷。 楚天磬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驚訝于那么瘦弱和纖細的身體里居然可以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所有人都靜靜聽著他的演奏,散漫的燈光時不時照出一張張上揚的臉,所有臉上都帶著相似的沉迷。 表演終了的時候掌聲幾乎掀翻屋頂,遠遠的,小澤清人的眼神投了過來,而楚天磬微笑著沖他舉了舉手中的茶杯。 他就穿著那身衣服跳下表演臺,然后在眾目睽睽之下朝著楚天磬走了過來。 不遠處的橫山英子沖楚天磬揚眉,這個表情倒不那么女人了,想必橫山介是沒有練過。楚天磬沖對方翻了個白眼,然后眼前一花,小澤清人擋住了橫山英子的視線,在他面前坐了下來。 他還有些微喘:“您還滿意我的表演嗎?” “所有人都滿意你的表演?!?/br> “那您滿意嗎?” “我當然是所有人的一員?!?/br> “啊……”小澤清人柔聲說,“但我希望您是特別的一個?!?/br> 楚天磬就不說話了,歪著頭打量對方:“我記得你只接女客?!?/br> “如果您是特別的那個,我當然可以為您破例?!?/br> 這話說得很好聽,但是楚天磬并不當真。小澤清人雖然和他的設定不太一樣,但是有一點是一樣的,那就是作為一個在別人面前無往不利的公關,還沒幾個他捧不了的人。 日本的公關真的是一種非常需要能力的職業,你要讓每一個客人都覺得在你心里,他或者她是特殊的那一個,然后客人們才會心甘情愿地為了這份特殊買單。 所以公關的話你不能當真,說白了,逢場作戲而已,他說的再怎么含情脈脈,本質上都是為了賺你的錢。 楚天磬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了一個問題:“你做男公關之前是干什么的?” 這個問題不是他隨便問的,他想起來他沒有給這個角色設定過去了。男公關在日本是一個知名度很高,地位也不低的職業,日本的風俗業發達,所以人們看待這些事算得上非常寬容,走在外面的時候男女公關也不會受人白眼。出于這樣的原因,楚天磬沒有費心思給這個角色設定過去。 他打算寫到的時候隨便踢起來幾句就好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rou文嘛,稍微有個邏輯有個劇情就很不錯了,還是為了不讓讀者吃膩味著想才添上這些的,不是特別重要的角色隨便寫一些就夠了。 但剛才對方拉的那一段小提琴讓他改變了看法……便宜弟弟也在拉小提琴,請的是國內極有聲譽的小提琴家教導。他曾經聽過便宜弟弟拉同一首曲子,水平遠遠比不上小澤清人,那是連他這個外行都能聽出來的比不上。 小澤清人絕對是接受過非常優良的教育的。 而非常優良的教育,通常會和“財富”掛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