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四肢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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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東上門要拖欠的房租,天經地義,可是樓蝶沒辦法,她沒錢又沒地方去,這回依舊淌著眼淚苦苦哀求。 房東上了年紀,有些惻隱之心,下了最后通牒:“最遲這周末,這周末交不出房子我就換鎖了啊?!?/br> 樓蝶連連點頭,房東一走她抹干凈眼淚躺回床上發呆。很老的房子了,墻壁已經掉皮,像老年斑。樓蝶閉閉眼睛,聯系了她姨媽。 姨媽手機向來不離身,接電話不要三秒,“喂——” 樓蝶艱澀啟唇,眼淚比話先掉下來,“姨媽,我是小蝶…” 姨媽多懂,一下子明白了,語氣瞬時明快起來,“想通了?早這樣多好,姨媽是你親姨媽,又不會害你!咱們這種人家苦日子過多了,現在有好日子等著咱作啥子不過?又不是傻子是不是?我的乖囡,在哪呢?姨媽現在就來找你?!?/br> 樓蝶默默聽著,整張臉像被雨打濕,“在出租屋?!?/br> “哦喲,還住那呢!”姨媽嫌棄地笑開來,“以后住好的,啊——” 樓蝶掛了電話,把被子悶在臉上,多希望自己能替父母死,一個人這樣活著又有什么意思呢?學費交不起,強制休學,現在房租交不起,只能做那種勾當了,活著有什么意思?誰來跟她說說。 姨媽來的很快,樓蝶去開門,門鎖剛啪嗒一響,姨媽豐韻的身子已經進來了。 一雙精明的吊眼上下打量著樓蝶,嘖個沒完,“怎么瘦了那么多?要我說,你就是自討苦吃?!?/br> 樓蝶充耳不聞,走去沙發上坐了,姨媽環顧四周半晌才在她旁邊坐下。嫌臟似的,只坐半個屁股,卻親熱熱地拉著樓蝶的手話家常起來:“跟姨媽說說,是打算長期學習呢還是上個補習班?” 樓蝶不懂,鼻子嗡嗡地,“什么?” 姨媽眼中精光一閃,拍了兩下樓蝶的手背,怪腔怪調,“長期學習呢,姨媽給你物色個靠譜的,上補習班呢,姨媽給你找個有錢的?!?/br> 聞言,樓蝶腦中空白一片,臉色跟腦子一樣發白,嘴唇微微顫抖,“都…都行?!?/br> 姨媽頗欣慰,點點頭,“好,姨媽給你安排?!彼砰_樓蝶的手,從金扣包里取出一疊現鈔來,粘著口水一張張數,樓蝶的自尊心也在這一張張紙鈔中消失殆盡。 姨媽數了兩遍才遞給樓蝶,“這里兩千塊,你拿去拾掇拾掇自己,等我通知?!?/br> 樓蝶垂眸去接,姨媽緊了兩次才放開。姨媽走后,樓蝶拿1800補了三個月房租,200存到了銀行卡上,她凄涼地笑,200她都要存銀行卡。 * 姨媽辦事利索,畢竟是暴利的勾當,她給樓蝶打電話,讓她周六晚上七點去金山苑。 當天,樓蝶轉了兩趟公交才到金山路,她按著地圖走過去,越走越慢,可還是到了金山苑。安保攔住她,說外來人員要登記。 樓蝶出于無用的私心,沒寫全名字,寫了“小蝶”。寫完才恍覺這名字真像小姐藝名啊,她苦笑,臉色難堪。 長得清純的女孩子容易引起男性的保護欲,安保沒多盤查,登記完就放樓蝶進去了。 金山苑太大,綠化蔥郁,明明是秋老虎的天氣,卻涼颼地樓蝶膽怯。她茫然地走著,她何曾這樣獨孤無助過?她好想mama,好想爸爸。 耳邊偶有車子劃過,樓蝶洗得刷白的裙擺飄飄,像丹山間激流的瀑布,拱人觀賞。 天色壓黑,樓蝶踟躕,姨媽來電話了。 “小蝶??!到了嗎?沒走錯吧,C區12幢?!币虌屨Z氣輕快,一點不擔心樓蝶臨陣逃脫,一個人只要還想活著,是拒絕不了金錢的,這點姨媽早看透了。 樓蝶吸吸鼻子,抹了一把眼睛,“嗯?!?/br> “到時候機靈點,不該問的別問?!币虌寚谕?。 樓蝶還是“嗯”。她怎么知道機靈呢?她第一次干這行啊。 掛了電話,樓蝶找去C區12幢,院內有只薩摩耶,正吐著舌頭撒歡,聞到陌生氣息立即跑到雕花門口沖樓蝶狂吠,頭都要從雕欄里鉆出來。 “??!”樓蝶下了一大跳,捂著胸口后跌兩步,驚魂未定。 此時從里屋出來個中年男子,他站在門口的臺階上詢問,“誰???” 樓蝶剎那抬頭,眼睫毛撲閃,她吞咽了一下口水回:“我,我找宋先生?!?/br> 中年男子聞言了然地點點頭,過來開了門,沒多大表情的帶她進了屋。樓蝶只覺眼前堂皇地刺眼,不敢多看。中年男子讓她先坐會兒,告知宋先生還沒回來,又問她要不要喝點什么。 樓蝶抿了抿唇,小聲說:“有水嗎?” 中年男子點點頭,很快給她端了杯水擱在她面前的茶幾上,“你坐啊?!?/br> 樓蝶拘謹地坐下了,皮質沙發窸窸窣窣,樓蝶不敢動了。這一枯坐,坐到了深夜。 樓蝶精神依然高度緊繃,連廁所都不敢上。中年男子不見蹤影,唯有兩個始終緘默的男子在打掃衛生。 屋內靜得可怕,倏然,門外的薩摩耶狂吠起來。樓蝶絞著手往門口望,中年男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的,此時已穩步又快速地迎了出去。 大門敞開,樓蝶眼睛一瞬不眨地盯著那,過了會兒,中年男子微弓著腰出現,手臂處掛著一件西服外套,接著,一個比之略年輕的男子走了進來。 樓蝶呼吸一窒,來了,沒法再逃了。從今以后,她會被拴住脖子,四肢跪地毫無尊嚴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