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回)
這篇為什么不通過,這是第一篇最通順的啊 事出突然,沈伯軒聽到信兒的時候已是隔日。 那天晚上,張嘯林沒回來。沈伯軒一個人睡在房里,胸口里悶悶的不舒服。還想著那混蛋是把他沈府當窯子了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氣惱到半夜起來吩咐人收拾好那土匪頭子在沈府的東西,扔到前院。準備等那混蛋厚著臉皮回來的時候,跟那混蛋一刀兩斷。 那天傍晚,沈伯軒確實聽到了城郊炮火連天的轟炸聲??勺罱鼤r局亂,各路兵馬混戰的,沈伯軒早已習慣。沒想過那爆炸聲竟然來自張嘯林的土匪寨子。后來每逢想起,胸口都劇痛不已。 晉陽城外,鷹鷲山下的半山腰里。李坤達坐在馬背上,嘴角含著不易察覺的陰郁笑意。 拿著望遠鏡看著山上鷹鷲寨的地形。 跟我斗?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鼻腔里低聲冷笑。 馬匹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踩踏,身后是一隊全副武裝,真槍實彈的國軍官兵。只等他一聲令下,大炮便會轟平鷹鷲山上的土匪山寨,轟上半個時辰,這片山都能夷為平地。 “李副官……”田付三從后側騎馬上來,戴著白手套的手勒著馬韁繩,看著易守難攻的鷹鷲山。 “……”年輕的軍官撇了他一眼。田付三勒著馬韁繩,原地踏了兩步,上前笑的陰陽怪氣,“最近這子彈槍炮的,可是難申請的很。我申請了半天都申請不下來……上峰現在摳門的啊……李副官……” 田付三騎著馬又上前兩步,迎上轉身陰嗖嗖的李坤達又道:“李副官是怎么獲得上峰批準的?為兄想討教些訣竅,以后好用得著……” “……”馬上精瘦勁健的年輕軍官聞言轉回了頭。馬靴蹬在馬鐙上,拿著望遠鏡繼續觀察附近的山道,悠然道:“田副官~,這山里匪寇橫行,民眾苦不堪言,我等作為周師長的下屬,理應為其分憂,為民請命,你說~、是也不是~……” 年輕的軍官話說的滴水不漏。旁邊馬背上胖胖的中年軍官,尷尬的賠笑兩聲?!袄罡惫偎詷O是……是田某考慮不周了……” 李坤達抬頭,看看太陽的角度,沉付了一會兒才又回頭道:“田副官嚴重了,李某也不過是為了能順利剿滅這幫判匪,不得不申請了幾架轟炸機,都是為上峰分憂?!?/br> 說完再次回轉頭去,望著遠處的山勢,話里譏諷的笑意淺淺,“您說是吧,田兄……” 后面胖胖的田副官氣的嘴角抽動了下。這小兔崽子,炫起來還沒完了。 李坤達心里嗤笑,轉頭繼續靜待時機。望著巍巍群山,臉上浮起笑意。 半個時辰后,上峰下達了轟炸命令。 李坤達看著遠處土匪寨子方位丟下的炮彈,轟!——砰砰??!——……多么絢麗的煙火啊。 夾雜著紅金色火焰的烏煙滾滾,騰出幾層樓的高度。任憑你是大羅神仙,此次也再難逃出升天…… 領著人,在山上的各個小道上堵著。但凡有逃下山的,格殺勿論。 李坤達那天騎馬累了,還讓下屬搬過一張躺椅來,悠閑的坐在搖椅上,喝著清香撲鼻的茶水,看著山頂的絢麗“煙花”。手指打著節拍,深深出了口氣,跟他李坤達斗…… 轟天的炮火響徹天際了兩三個時辰后,李坤達親自上山看炸成碎邊的肢體殘骸,嗅著山上轟炸過后的火藥味,李坤達通體舒暢。領著人凱旋而歸。自此之后,鷹鷲山再無土匪橫行。 (下集) 隔日一早,李坤達親自登門沈府。沈伯軒皺著眉,不知道李坤達又搞什么鬼。 “伯軒,我就是多日不見了,來看看,走動走動……”年輕軍官低頭點燃了一支煙,“以后我就在咱們鎮子里駐扎了,平常咱們多走動些好……”見人臉色不好,又補了句,“以盡同窗之誼……” 沈伯軒品著茶水,尬笑應允。那李坤達看著他的視線讓他難堪至極。像是黏在他身上似得。偶爾抬頭對上那人時,目光在空中相遇,之后膠著著的視線怎么都躲不開。 這讓沈伯軒非常的厭惡,又無可奈何。心里煩了,就埋怨起那土匪頭子哪兒去了,徹夜不歸的,現在需要他的時候又不見人。 年輕軍官在幾步外看著他吞云吐霧,俊毅陰郁的臉上笑意盡顯。 “伯軒,你先忙,我回營里處理點事務,改日再來?!?/br> 年輕軍官自說自話的起身告辭。到屋外踩滅了煙蒂,轉身朝沈伯軒笑了笑,才大步離開。 坐在中廳的沈伯軒,不知道李坤達心里又在打什么算盤。左思右想之下,便派下人到寨子里請那個混蛋土匪頭子先回來一趟。徹夜不歸的賬以后再算。 下人不去不知道,最近這城里,消息閉塞的緊。五步一哨,三步一卡的。去了才知道姑爺的寨子被夷為平地了! 沈府里,聽到下人回稟的沈伯軒、聞言一下跌坐在了椅子上,半天緩不過來神。 “你說什么?”,抬眸再次詢問趕回的府里下人,愣怔著、不敢置信。 那個生龍活虎的土匪頭子——張嘯林,沒了?! 胸腔里的劇痛感,是入了夜才發作的。沈家少爺躺在兩人的床榻里,捂著胸腔處,手指攥的衣衫發白。雙唇慘白的額頭沁汗。趴到床沿邊嘔吐,胃里翻江倒海。 偶爾夜里房門響動,都以為是那個混蛋回來了。那個混蛋厚顏無恥的笑著,爬上他的床,解著他的長衫,攬他入懷…… 數次午夜夢回,從噩夢中驚醒,醒來濕透了衣衫。夢境雜亂混沌,轉瞬間又看到土匪頭子一身是血的倒在血泊中,沈伯軒想伸手去抓他,卻怎么都抓不到。倒在血泊中的土匪頭子越來越遠,漸漸消失不見。 輾轉間,又看到那個土匪頭子穿著英挺的法蘭西軍裝,梳著大背頭,在五彩斑斕的大廳里,跟那些夫人小姐歌舞。沈伯軒進入叫他,可那扇玻璃門怎么拍打都打不開,里面的人聽不到他說話。那個混蛋對那些女人極盡溫柔,攬著那些女人的腰肢,翩翩起舞。 “張嘯林,你不要再回來了……”夢里,氣極的沈家少爺賭氣似得,穿著皮鞋西裝轉身回了府?;氐脚P房時,那人卻在等他。大手擦拭掉他臉上委屈的淚水,調侃他一個大男人,動不動就哭。 夢里,沈伯軒跟土匪頭子爭吵著,兩人各不相讓。紅羅錦帳里,又春宵帳暖。男人死沉的身軀壓著他,吻著他的喉結,略帶粗暴的在他體內挺動。夢里的沈少爺長衫盡褪,手腕被綁在床頭,衣褲扔在床下…… 沉浸在夢境中沈家少爺,恍惚間淚水打濕了臉頰。 醒來,男人臉上帶著讓他火大的笑,屹立在床前,跟他說,你不是討厭我嗎,總是想讓我滾的遠遠的。以前我臉皮厚,纏著你不放?,F在到時間了,我該走了……我走之后,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男人挺爽快,在他面前苦笑了幾聲,轉身大步離開。沈伯軒急的從床上跌落,起身抓住男人的衣領, “誰準許你走的!……”手中的衣物卻倏的憑空消失,連人也站在了離他幾步開外的地方。沒有任何留戀的,連頭也沒有回。 “回來!……張嘯林!你給本少爺回來!……” 沈伯軒奔出房間,想要把土匪頭子扯回來,“本少爺現在改主意了,不想讓你走了!以后沒有本少爺的允許,你一步都不準離開本少爺的視線……聽到沒,張嘯林……” 追著土匪頭子怎么都抓不住的身影,追到中廳,空無一人。 淚水決堤而出。 沈家少爺在床上躺了三天,中醫西醫來看了個遍,均藥石無效。躺在床上,身體慢慢變得虛弱。 李坤達日日都前去沈府,帶著洋醫生開給沈家少爺調理腸胃的藥。沈伯軒也不看他。李坤達笑笑,也不在意。 管家程伯偶爾在少爺床前嘆口氣,說著:“也許那人與少爺您緣分盡了……少爺想開點好,沈家還指望著少爺呢……” 多日后,沈家少爺強撐著起了床,喝粥,吃飯。忍著胃里翻江倒海的嘔吐感,吃兩口吐一口,再吃兩口,再吐一口。 又過了些時日,沈家少爺下了床,開始繼續料理沈家的生意。只是身形消瘦了些。 那李坤達還是幾乎日日都來,沈家少爺淡著臉,不趕人,也不說話。 這要擱一般人,早已離去,可那李坤達是個耐得住性子的主。偶爾握住沈伯軒的手,輕聲撫慰。沈伯軒冷著臉抽回去,他也不強迫。坐到傍晚即回營。偶爾隔上一天沒來,翌日會拎著幾盒點心進門。拿走之前放壞了的西洋蛋糕,放上翠福園的果子。 沈伯軒在屋里核對賬目,視他如無物。那李坤達也不生氣。每次來都輕聲細語,面帶笑容的。 沈府里漸漸忘記了還有個土匪頭子。換上的是那個陰郁冷靜的青年軍官。 轉眼入了秋,沈伯軒換上了厚點的長衫。早起在房間里系著脖頸上的盤扣。鏡子里突然出現一個人,攬上了他的腰背,細細嗅著他身上的氣息。 沈伯軒胃里又不舒服,轉身吐了男人的軍裝一身。 男人皺著眉,什么也沒說。 幾天后,李坤達的車子,在路上突然爆胎,李坤達連帶著幾名副官,差點一起出車禍死去。 李坤達死里逃生,幾天沒去叨擾沈伯軒。沈伯軒便收到了一張紙條。 一片死寂的眼眸里重燃希望,沈少爺灰敗消瘦的臉頰浮起了些許生色。吃飯也有胃口了。 下人們瞧著自家少爺眼里,重新燃起的光彩,近日來一直吊著的心終于放下,看來少爺是放下姑爺了。 再見面時,沈伯軒本想好言好語的,卻沒想到出口竟變成了:“你還沒死呢……” 腰腹纏著繃帶,臉色慘白的男人,都到這個時候了臉上的笑容還不正經,“我要是死了,你還不得另娶啊……” 眼眸中的溫熱漸顯, 男人伸出手,想要幫他抹去臉上的淚痕,“……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起身卻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腰腹間的繃帶上瞬間又滲出一層面積更大的血跡。 刺目的眩暈。沈伯軒看著那片不斷滲出的血色心悸。端著手,緊走兩步上前扶起傷塌上的土匪頭子,“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再做那些危險的事……”到現在,還以為張嘯林遇襲是因為之前截了上野大佐的運輸隊。嘴上不饒人的沈少爺,眼眸里含著淚水,不知道自己的聲音都在發抖。 男人額頭沁著冷汗,冰涼的大手撫上他的臉頰,靠在墻壁上笑笑,傷成這樣還不忘調戲他,“心疼我了?哈哈,咳咳……咳咳……” “你別說話……”沈伯軒抱著土匪頭子,音調里都是哭腔。 “是心疼吧,咳咳……還不承認你喜歡本寨主……” “你這個混蛋……”沈伯軒眼里噙著淚花,手覆上男人摸著他臉頰的冰涼手背。男人笑笑,語氣疲軟無力,“是,老子是土匪,混蛋,禽獸……”聲音漸漸小到沈伯軒再也聽不見。 沈家少爺閉上眸子,喉頭哽咽,淚水順著臉頰連番滾落。 旁邊鷹鷲山上僅存的幾人亂做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