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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勃大精深集》第一卷在線閱讀 - 標題凈化

標題凈化

    如果這是在里,故事就會描寫向軍如何英勇對敵、以一敵七,不僅成功保菊,且將那幾個摁著他的大漢,揍得落花流水的情形。

    然而這不是,這是向軍、充滿灰色幽默的生活。在現實生活里,同時與七八個壯漢為敵的結果,就是向軍毫不意外地,被揍個鼻青臉腫,掛彩的同時,還羞澀入“股”。

    天知道那些人得逞離開之后,向軍一個人,在散發著霉塵味兒的倉庫里呆了那么久,究竟是以何種心境、什么動作,將塞進他屁股里的那塊肥皂,給“挖掘”了出來??傊斔炖锏鹬舴?,手里握著那塊東西,干脆仍舊一絲不掛、出現在走道里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這只新進的菜鳥,大概已經瘋了。

    向軍一進自己的監房,第一件事,就是沖到水龍頭下,把那塊肥皂好好地洗凈。每間牢房的布置很簡單,兩張床,一扇窗,一只壁掛式便池,其上配有龍頭一只。鐵柵窗防止人逃跑,便池防止人憋尿——當然向軍有理由相信,白狐洞的布置,應當比此處奢華。

    “喂,你該不會真有病吧?cao,老子可不想跟個瘋子關在一起!”身后傳來一個聲音,中年糙漢,向軍回頭一看,脖子上有一片青綠紋身。

    是個“老鳥”。向軍沒理他。

    二人間是最普通的待遇,除了唐言是獨住之外,誰也不想被移送到所謂“單人間”里去。牢犯如果在服刑期間有違規的表現,就可能被典獄長判處“獨囚”,送到僅能容下你蜷縮坐著的小黑屋里去。沒有一絲光線,墻壁上僅留一個黑乎乎的老鼠洞,連接著外界的空氣。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關久了,人不死也瘋。

    “喂!cao你媽,你跟老子裝逼是吧?是不是剛才那一頓胖揍還沒讓你學乖,不懂這牢里頭的規矩!”紋身哥的吼聲,跟鍋底被砸破了那么難聽。

    向軍把肥皂和手,沖了好幾遍,終于關了龍頭,回答道:“呵呵,不好意思啊,剛才有點忙?!?/br>
    他向著紋身哥走過去,一拋肥皂,又精準接住,慢慢坐在床沿道:“我在洗我的紀念品呢。白狐老大第一次派人送我東西,你說,我怎么能不好好地珍惜?說起來,這玩意兒算跟我有緣。不是說,女人都忘不了跟她第一次相好的男人么?這玩意兒算是我的第一個相好唄……”

    紋身哥先是驚異,隨后用研究的神情,打量著向軍這個人,頓了幾秒,哈哈大笑。

    “有意思,有意思!誰他媽不是從菜鳥熬過來的?有些男人,頭一回受個這,哭哭啼啼尋死覓活,比女人還他媽磨嘰!你這個……”他瞟了一眼,向軍扔在床上的囚服編號,“07951,你這人還挺特別!不是個神經病,就是條真漢子!”

    向軍抽了張紙,把他的“相好”,小心翼翼地包起來,隨后套上囚服,遮掩起身上的青青紫紫,就是掩不了講話時,漏風的門牙:“不好意思啊,剛被那幫混蛋揍掉的,還滲血呢,怕是講話時發音不太標準,大哥你海涵。誒大哥,你北方人?”

    向軍也沒想到,自己的乖戾舉動,竟這么容易,就博得了紋身哥的好感。不一會兒兩人就以哥弟相稱,天南海北地聊起來。既然是臥底,就要深入進牢里、這張微型的社會關系網中去,如果不多跟人打交道,又怎么能探知更多、關于唐言的消息呢?

    聊了一圈,向軍終于把話題,扯回了目標人物身上:“誒,你說咱們白狐老大,剛進來的時候,也被人……”向軍側過一半屁股,指了指剛被“清洗”過的地方,“這樣過?”

    “哎喲!屁可以亂放,話你可不能亂講!”紋身哥警惕地朝柵欄外看了一眼,隨后壓低聲音道,“輕點兒!要是讓哪個愛管閑事的,把話傳到老大的耳朵里,小心你的屁眼子真要開花!這回可不是滑不留手、塞了不疼的肥皂了……”

    “那是什么?”向軍也學他壓著聲線,貓著腰做賊似的說。

    “是啤酒瓶碎渣子!”這話音量雖輕,可配合著紋身老哥驚悚抖動的眉毛,聽起來,還挺扎耳膜,“嘿我告訴你啊,咱這牢里,要說有人的屁股眼子干凈,那恐怕就真只有白狐老大了!其余的呢,但凡能看的,早就被人插進去上過課了;要真是長得丑、叫人硬不起來的那種呢,也指不定被人塞過什么東西進去,受了教訓!”

    向軍盡量以認真嚴肅的神情注視老哥,不透露一絲一毫內心活動:其實他在猜,眼前這老哥,屬于哪一種。

    “那,白狐老大怎么就能……難道有人專門保護他?”向軍猜測,可能在唐言坐牢時,跟進來一批故意犯罪的手下,陪著他一起。

    “屁呀!如果真是那樣,那這牢里還能人人提起老大來,都是一副打從心眼里服氣的樣兒么?我給你講個故事啊,咱老大剛進來那會,那可真叫一個牛逼!……”

    于是乎,紋身大哥繪聲繪色地給向軍講述了一個、簡直堪稱是神人的故事。

    當初的唐言,照例是被七八個人給圍著,不,興許還要多。他人長得美,比女人還要精致的眉眼,加之看起來弱不經風、可隨意欺負的清瘦身骨,看得一眾禽獸,流著口水現了形。這幫男人,在牢里久也沾不著一絲葷腥,當天就急得跟jiba上頭插了導火索似的,把他給團團圍住了。

    誰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在那間密閉的倉房里,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半小時之后,唐言冷著眉梢、鎮定如常地踱了出來,身上的白色針織衫,干凈得一塵不染,滴血未沾。而隨后沖進去的獄警,看見滿地的碎玻璃瓶,想是那些人,好不容易弄來一些烈酒,打算趁著酒興,痛痛快快地把他給輪了。

    誰知道最后,一個個光著的屁眼里,被塞了一xue道的玻璃渣子,尖利的碎片,把他們本來也不怎么好看的菊花,徹底地毀了個容。更為蹊蹺的是,帶頭那位的肥肚皮上,刺了一幅白狐畫兒,白狐炯炯有神的眼珠,死死盯著它的獵物。那些人是笑著斷氣的,詭異莫名,血流如注。這事兒,擺明了就是唐言干的,可唐言說,他們是自殺。從頭到尾,獄警也沒找出來證據,玻璃瓶上沒有他的指紋,便不了了之了。

    向軍聽得眼珠子發亮。想那唐言細胳膊瘦腿兒的,竟能在同樣的情況下,保住清白,還戮人于無形。相比之下……向軍的菊花,羞愧難當地自縮了一下。

    當天夜里,白狐老大破天荒要cao一只菜鳥的八卦,在整座監獄范圍內不脛而走,飛入每一張添油加醋的嘴。在人們飛旋的口水里,兩人匆匆照過的一面,變形成為欲說還羞的曖昧,變成擠眉弄眼的基情,變成白狐老大對一朵壯男雛菊、志在必得的褻玩之心。

    有自作聰明的,恍然大悟道:“哦,明白了明白了……去年這個時候,差不多也是老大過壽。今年他大概是想……嘿嘿,送自己一個‘特別的生日大禮’吧,噗哈哈哈哈……”

    然后所有人望向這間囚室的目光,都像在瞻仰“大禮”。

    那天晚上,紋身哥趴在床上、地震似的打呼,向軍則靠在自己床頭,借著囚窗外、漏下的一絲月光,專心致志,以指甲刻著什么。徹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還沒等來起床哨,眾人先聽到的,是向軍趴在鐵欄邊的一聲吼:“老大——白狐老大——我要見你——聽說你快過生日了——我做了個生日禮物——想送給你——”

    睡眼尚且惺忪,八卦之心已燃起好奇。眾獄友齊刷刷幫著向軍傳遞,你一言,我一句,吼著嗓子,把求愛或者找死的話語,向著遠處的白狐洞傳去,然后等著看好戲。

    千呼萬喚中,唐言終于走了出來。他不用做工,但隨時隨地,好似在這監獄里頭來去如風。他步到向軍的門前,隔著鐵欄揮一揮手,立刻有人打開了監房門,通知紋身哥:“立刻收拾收拾,準備出去做工?!?/br>
    只剩下兩個人時,唐言靠在門口,悠悠然抬起一手,好像在檢查指甲的平齊程度,不經意地問向軍:“你要送我什么禮物?”言語輕得,像昨夜暖風。

    向軍捧著一塊紙巾包,走到唐言面前,慢慢打開,皂身上刻的一幅白狐圖案,映入唐言眼簾。白狐炯炯有神的眼珠,死死盯著它的獵物——正是向軍想象中,以血刻在死人肚皮上的那一幕。細節精美,溝壑起伏,栩栩如生,一看便是以指甲、連夜雕摳出來的誠意之作。

    唐言專注地看了一會兒,忽地展眉一笑,對身后人使個眼色,讓手下替他收著。

    誰都知道,那塊肥皂在向軍的菊道里走過一遭,手下的眼神,似乎有些嫌棄,可老大的命令豈敢不從?不過肥皂本就是去污的,天大的污穢,放到水下沖一沖,也已干凈如初,何況向軍自個兒,都拿在手里盤了這么久。

    “謝謝,我挺喜歡,拿來洗腳就剛好,”唐言插起手臂,朝向軍抬了抬柳眉,“這牢里主動送我禮的,一般都有求于我,有時候是求我饒他們的命,有時候……說吧,你有什么要求?該不會,是還想求我干你吧?不好意思,今天我沒那個興趣?!?/br>
    向軍回憶起自己受訓那年,交往的第一個男朋友。兩人在橡樹下午餐,對方吃完了一個三明治后,自己壓著他,用盡量野性、充滿男人味的聲音蠱惑他說:“我想吃你……”

    現在,向軍努力找著那份感覺、那種眼神,用仿佛在說“我想吃你”的神情,盯緊了矮他一頭、卻氣勢高高在上的唐言說:“我想和你住一起,搬到你的白狐洞里去?!?/br>
    “呵,呵呵,哈哈哈?!毙ν赀@三聲,唐言一言未發,轉身就走。

    鐵閘門再次被關上,向軍不甘心地扒著欄桿喊:“喂!你回來!很過分么?這要求真的很過分么?連考慮都不考慮一下么?喂,我會暖床,我可以拿肥皂給你洗腳啊喂……”待唐言孤傲的狐影,快要消失在視線盡頭時,向軍豁出去一般大喊:“喂——我喜歡你——喜歡你啊——”

    從此以后,向軍淪為了一個深情的笑話。他雕的那塊肥皂,也不知道真被老大拿來洗腳了沒有。人們只知道,他喊出的那句告白,被老大當作刺耳朵的噪音,丟到了置若罔聞的腦后。然而向軍并不死心,他開始收集,與白狐老大有關的東西,用來裝飾他家囚壁。

    向軍很快,跟倒垃圾的獄工混成了好友,經常借著出來做工的機會,各種幫忙清掃、拍人馬屁,以此換取唐言丟棄的各種生活垃圾。

    首先是一張糖紙。唐言還真愛吃糖,還只吃那種、包著椰奶濃心、五顏六色的水果味軟糖。向軍把留有糖果余味的塑料紙,貼了滿墻,還分門別類,按照周一至周日,將老大喜歡的口味,羅列得井井有條。

    有時候閑了,他還趴在墻上抽著鼻子亂聞,用紋身哥的話說,“跟條饞嘴哈巴狗似的”,一聞就是半晌,說是在找什么,“老大唇瓣上的余香”。別人只當他是愛老大愛得魔怔了,只有向軍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是在找什么。

    后來又多了一件衣服,是唐言穿舊了的針織衫,被向軍整整齊齊地撫平撐直了,貼在墻上瞻仰。有時候他還摩挲著指尖,把那破衣服摸得,像在輕觸初戀情人的肌膚。

    又有一回,紋身哥看了半天,沒看懂向軍蹲在地上,爬來爬去地搞什么鬼。他剛要跨近前來探究,就被向軍伸手一阻:“別過來!我在找老大的一根頭發,你別給我掀起風又飄遠了,或者沾在腳底下,帶得我都找不著。好不容易托了關系,從老大睡過的枕頭邊收集的!”

    還真有如紋身哥這樣的好事者,趁著向軍不注意,把他寶貝的那根頭發,從墻上的透明膠布里扯出、給藏了起來,就為了看他焦急的反應。結果可把自個兒給看進去了,向軍跟老哥打了一架,奮不顧身,揮拳相向之狂猛,據說連獄警都拉不開。

    由一根頭發引發的血案,在整個監獄,傳得沸沸揚揚。輿論變了風向標,由嘲諷、揶揄向軍的,變為了一致的同情。

    連唐言身邊的人,都忍不住吹他的耳旁風:“老大……要不,咱就讓那小子住過來伺候您幾天試試?我看他再這樣下去,非整成個神經病不可!他那賤命一條是無所謂,可他成天的這么鬧,我是怕其他人,看了老大您的笑話……”

    終于在向軍、為頭發掛彩后的第三天,繃帶還沒拆完全,唐言的命令,哦不,應該說是獄方的命令來了:“明天開始,你搬去1號監房住,愣著干什么!趕緊收拾你東西去!”

    向軍沒什么可收拾的,除了向著目標、邁進了一大步的激動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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