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歡:賀厭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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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武之人耳聰目明,五感甚好,以至于宿歡離著房門還有幾步,便察覺楚珚之房里有人。 還是個練家子。 那人擺明也曉得她在門外,方才還傳出談話聲的門內霎時寂靜下來。她不甚意外,勾著唇角屈指叩門,“殿下?!?/br> 沉默一瞬后,房里傳來少年郎稍顯沙啞的嗓音,“進來?!?/br> 宿歡推門而入。 打眼看見有一身形峻立的背影正端端正正立在榻邊,一身正裝尚未褪下,更顯得道貌岸然。而楚珚之身子不適,如今正合衣歇在榻上,脊背倚著床屏,被褥也略微蓋著。她走近幾步,越過那人,方才看清那人面容。 青年約是二十三四的歲數,眉似刀裁、眸若朗月,更面容白皙、唇如施朱。青年端立不動,如松似竹般的嚴肅清正,一派凜冽。教宿歡看來,便是那塞北的寒風皚雪,固然乍然看去滿目驚艷,卻又冰封千里似的,湊近半分便涼到骨子里,唯獨敬而遠之罷了。 “殿下?!彼逇g朝著楚珚之行過禮,又側身再朝青年作揖,“賀中丞。中丞也來此看望殿下?” 此回遣來的官員何止她這個名不符實的御史,身為御史中丞的賀厭春,才是真真切切被派到楚珚之這兒,協助他處理賑災事宜的。 若問當今御史臺里最惹不得的,便是這位賀中丞了。他性子孤僻,早些年聽聞是罪臣之后,自最底下一階階爬到此刻的位置,才能不消多說,定是極為優異的。而更為出名的卻并非這點,而是他天煞孤星、克親克妻的命格。真假不論,僅僅他那不知變通、認死理又固執的性情,便不知礙了多少人的眼。 講好聽是清廉,難聽的便是迂腐。 宿歡猶記得他也參過自個兒許多回,不過回回都被壓了下去,毫無用處。 這人與她一貫合不來。 前些日子不碰面還則罷了,這時既遇著,宿歡又與他問好,哪怕賀厭春再不喜她,也不好不理。這么想著,賀厭春不經意的皺了皺眉頭,又隨即斂下情緒,循規蹈矩的冷淡應著,“嗯?!?/br> “……”宿歡眉梢輕挑,笑過一聲后再度開口,“中丞倒是意簡言駭,莫不是將某當作了你肚里的蛔蟲,不需多說便自解其意?” “宿御史說笑?!彼羯謇?,語氣卻一如他的性子,聽來便讓人只覺寡淡無趣。這面應付了宿歡,他對著楚珚之躬身施禮,“事務已稟報周全,下官告退?!?/br> 楚珚之頷首應下,“去罷?!?/br> 雕花門被一開一關,吱呀作響。他掩唇輕咳了聲,抬眼看向宿歡,嗓音仍舊泛著啞,“阿姊莫要站著了,坐下說話?!?/br> 宿歡便依言去將圓凳挪至床畔,端坐其上,緊挨著榻邊,“殿下現如今感覺怎樣,可好一些了?” “好許多了?!彼浇菧\淺含著笑回答宿歡的話,語速柔緩,“勞煩阿姊擔心,此回不過略染風寒,也無甚要緊,想來明日便可痊愈?!?/br> “既如此就好?!彼逇g看著他面色,倒也不曾多說,“殿下好生休憩,我也回了?!?/br> 他回之一笑,“嗯?!?/br> “曾聽聞賀中丞獨來獨往,與誰都不甚親近……”臨到門前,宿歡頓住步履,轉回身看向楚珚之,輕笑著道,“卻未曾想那般冷淡的人,對殿下似是甚為寬和?!?/br> 話音落下,她也無有聽楚珚之如何接話,徑直開門離開,踏出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