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歡說,良宵苦短,邀他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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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燭火逐漸暗下,隨著夜風忽來而光影搖晃、明滅不定。 蘇如故已是睡熟了。 將她攬在懷里的青年人眉眼舒展,氣息綿長。他膚色白凈,如今這般近近瞧著,竟也尋不出甚瑕疵來。雖說宿歡愛極了他那對兒宛如揉碎了明月皎然的眼眸,可他別處亦不遜色。輕觸著他眉尖的指腹往下,撫過他隆準挺立的弧度,落在那溫軟的唇瓣上。 因著并無旁人,她眸底的晦澀與探究便也不曾遮掩。輕嘆過一聲,宿歡將他推開,自個兒下榻拿了個小巧的瓷瓶出來,取出一粒藥丸吞下。 她在床沿坐了小半刻,又俯身去推蘇如故,喚他幾聲。見其還未醒來,她方才放下疑心,抬手揉著眉心道,“來人?!?/br> 門外急匆匆的來了個婢子,囁喏少頃,輕聲詢問道,“主子有何吩咐?” “著人去請林似錦來一趟?!彼性诖财辽?,半闔著眸子將被褥掀開一角,再將素指搭在他腕間,語氣懶散,“就說……春宵苦短,邀他共度?!?/br> 那婢子連忙應下,“喏?!?/br> 那面差遣罷了,宿歡也將他的脈象把得仔細。她端來茶水沾濕指尖,探到蘇如故耳后摩挲了片刻,卻仍是觸手平滑,惹得她眸子微瞇,嘖了一聲。 “主子……”傳話的婢子回來,有些遲疑的道,“林、林郎君說他睡了,不便起身,明日再親自與您賠罪……” “讓他滾過來?!?/br> 宿歡語氣一重,嚇得那婢子身軀一顫,“奴婢這就去!” 細碎的腳步聲漸遠,她忍不住再揉了揉眉心,將茶盞擱下,并為蘇如故將被褥理好,默不作聲的等著林似錦。 又是良久。 雕花門被輕輕叩響。 “敲門作甚,郎君且進來罷?!彼逇g笑了一聲,刻意擺出孟浪風sao的作態,斜倚在床邊兒添了句話,語氣輕佻,“記得莫要帶人?!?/br> 輕飄飄幾個字兒,絕了林似錦的小心思。 他忍著氣進屋,再撥開珠簾踏入內寢,一眼便瞧見了衣著單薄的宿歡。連同她頸上紅痕與鬢發散亂,都讓他羞惱不已。再待看清她身后正睡著的人,面色便不禁一沉,壓著聲音冷言譏誚道,“怎么著?看來一個男人還滿足不了您?非得在大半夜把我也喊來做替?!” 林似錦早在多少年前就成了個喜怒不形于色的性子,再往后更是整日里都是副笑模樣,而今這般慍怒的模樣若教認得他的人瞧見了,定會驚詫至極。也可見宿歡此舉有多討人嫌。 看了看他神色與衣著,宿歡問道,“剛醒?” 待到此時此刻,林似錦竟是又嘗到了寄人籬下的苦楚,“……” “看在你年少,那些話我便不去多做計較?!彼谜韵镜目粗炙棋\,明知曉他誤會了,卻未曾解釋,反倒戲謔的笑言著,“你與我賠個不是就罷?!?/br> 他不做聲,“……” “郎君在我宿家住了有段時日……”宿歡覺得有趣,更是佯裝威脅道,“想來林家也甚為思念,不若我報個信兒回去,好教他們過來接?” “……厚顏無恥?!弊终粓A的說著普通話,林似錦仗著宿歡聽不懂,壓下惱火換回此處的京腔說話,與她服軟,“我此前道過歉了,女郎莫惱?!?/br> 宿歡噗嗤一笑。 她分明清楚林似錦在罵自個兒,倒也不刁難,只彎著眉眼自顧自的笑,好半晌才停下。她見林似錦滿臉的莫名其妙與無語凝噎,面上笑意不禁更甚,促狹著問他,“郎君可知我喚你來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