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歡說,見過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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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將他送到正堂,宿歡便折返回身,再往前院去。 如今尚還早著,陰云遮天,不甚明朗,街上卻是喧鬧極了。恰巧有客前來,她便走向庭院里迎過去,面上含著笑,欠身行禮,客客氣氣的喚了聲三堂兄。 “五娘多禮?!彼藜胰藨T有個好皮囊,那堂兄亦是風流倜儻,哪怕此刻略有些討好的諂媚著,竟也不失儀態。他作揖還過禮,虛扶著宿歡起身,“今日是你生辰,兄長怎敢受了壽星公的禮,還請快快起來為好啊?!?/br> 順勢挺直了腰身,宿歡笑吟吟的與他客套著,“前些日子聽聞堂嫂有了喜訊,不知現如今怎樣了?” “甚好,勞五娘掛心?!彼砸苍敢馔逇g言笑晏晏,“幾個月后待她誕下麟兒,府里擺宴,五娘若是來,卻不知那孩子可有福分,由他姑母來為他定個名諱了?!?/br> 這話講的著實好聽,再說者有心,聽者有意,兩人間氣氛融洽無須多言。賓主盡歡。 宿府各房里當家做主的零零散散來了,平日住同座宅子都一年半載碰不上面的親眷,此刻裝腔作勢起來,倒是毫無破綻。 喚來侍人領他們去正堂,宿歡耐心待在前院里,一面等客,一面將那些消息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再一遍。 京都世族里,除卻與宿家交惡敵對的那幾家,她皆遞了帖子。甚于賢寧王、二皇子、四皇子、諸多貴戚權門,亦是遞帖相邀了。 可那些人來或不來,便講不定了。 站了半晌,她間或與來客見過禮,卻不曾看到半個自個兒想等的—— 哦,人來了。 來的是賢寧王,可謂是預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他來得有些早。 哪怕上回見過他,如今也才隔了幾日,宿歡看著那張臉,卻仍舊不由得暗罵一聲禍害。 眉眼如畫、風儀秀逸,楚舊疏的容貌與那日無甚不同。除卻那日他著著身素淡的青衫,如今卻著華衣、束玉冠,竟更襯得他清清貴貴,連那因著纏綿病榻而蒼白單薄的病態,都添了幾分仙氣。 病而不弱、清而不癯,這人生得真是極好看。甚于僅僅是身姿端正的站在門外,亦長身鶴立、神清骨秀。 楚舊疏身子骨不好,如今尚暖的天兒便披著銀貂裘了,愈發顯得他身量高挑。瞇著眸認清了人,他閑庭信步的朝宿歡走去,不慌不忙,步履輕徐。 這般看著他,莫說腿疾,怕是比常人還要穩健些。 撇開思緒雜亂,宿歡不動聲色的迎過去,邊朝他施禮,邊笑得溫軟,“見過叔叔?!?/br> 她彎腰垂首了半晌,卻無有聽見楚舊疏允她起身,只好又喚一聲,“叔叔?” 他這才回過神來,抬手去扶,“……嗯?!?/br> 不似旁人那般虛隔著衣袖,楚舊疏是用手去扶的。肌膚相觸,他指尖冰冷,這時貼在她腕間,滲入骨髓似的寒涼。 許是宿歡對他太過不喜,如今被他碰到,頓覺不適。當即抽出手,宿歡抬眸看他,佯裝不解,“叔叔這是……?” “涼著了?”宛如謫仙的青年微皺起眉,似是想起了甚,眸底冷淡消散些許,連清清冷冷的語氣也添了些溫和,“是我疏忽,下回當要記得不碰你?!?/br> “……無妨?!彼粫r摸不清楚舊疏是何意思,便順著話客套道,“今兒怕是有雨,叔叔該多注意身子,著人傳個話,不來也無甚要緊的?!?/br> “我來看看你爹娘?!睖芈暫退逇g說著話,楚舊疏或是明了她的防備,或是不曾想過隱瞞來意,意簡言賅道,“你爹曾斷言,除非他死,此生再不見我。我來赴約?!?/br> 宿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