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梨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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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 突然搜尋尸體的一個護衛驚呼了一聲,小跑幾步,捧著找出的物件上前遞了過來“主子,這是在那刺客的腰帶里找到的木牌?!?/br> 顧惜朝同顧鈺朝一道看了過去,卻是眼底掠過了震驚之色。但見那木牌正面刻著鳳鳥梧桐的圖案,背面則是矯若游龍的金色字體——賢。 眾所周知,鳳國堪當‘賢’字的唯有那位年前病逝的攝政王,鳳汐朝。 “鳳棲營的鳳令?!” 顧鈺朝大驚失色,如何也想不到她一個小小的尚書嫡女,禮部侍郎竟令得幕后之人請出了鳳棲營的刺衛。 鳳棲營,是賢王女初任攝政王,暫代年幼的華熙女帝管理朝政的時候一手創立的勢力,各有金令守衛,玉令情報,木令暗殺,銅令營商等詳細分工。鳳棲營的存在相當于皇室的暗衛,是清理朝堂貪官污吏的特殊渠道,無不令朝堂官宦聞風喪膽,忌憚幾分。 只是自賢王女去了后,鳳棲營便成了無主的百鳥群。 回到馬車里,顧惜朝靠在枕墊上一言不發,手里拿著向顧鈺朝暫時討來的那枚木牌,指腹反復的摩挲過上面的刻紋,眉宇緊蹙,陷入了沉思之中,一時竟無心玩樂,看得碧婷一肚子的疑惑。 這副模樣的姑娘竟讓人不敢接近,就算是大姑娘亦或尚書大人也沒有姑娘這般捉摸不透的感覺。 ‘這是真的鳳令?!?/br> 在看到木牌的第一眼顧惜朝就認了出來,鳳令的材質是世間稀有的千年梧桐木,背面的字亦是她每一個木牌親筆提上的字跡,都各有細微的不同,表面也刷了幾層的蠟油防止字跡壞損。就算仿造了鳳令,她也能從自己的字跡中一眼辨別出真假。 撫摸過木牌背面的‘賢’字,顧惜朝心生憂慮的抿緊了唇瓣。 字跡是能反應出當時寫下時的情景的,眼前這個木牌上的‘賢’字每一筆都有著細微的延長,整體偏闊,雖是她一貫的顏筋柳骨,卻多了幾分的奔放。 這是青鴉的鳳令! 青鴉是木令的首領,是個直爽多話的女子,總是耐不住多少的性子,就算是在她的面前也時??跓o遮掩,但卻將鳳棲營當做自己的家,在辦事的方面也很有分寸,也是因此顧惜朝才對她多有偏袒。 不過也有忍無可忍的時候,就例如那天。 因為答應了母皇要當好這個仁德賢明的攝政王,她強行糾正了自己隨性而為的狂草字跡,壓抑本性書寫著人人稱頌的端正渾厚的字體已然是身心疲倦,又要為每個鳳令題字,心情更是煩躁不佳。 偏這個時候,青鴉這丫頭心急過來討要自己的鳳令,圍著她嘰喳作響,她頓時便被惹怒冷下了臉,不耐煩的罰了青鴉,這枚鳳令也就歸了她了。 每代鳳帝都有繼承下來的暗衛勢力——鳳舞,為了不給華熙女帝留下任何的威脅,鳳汐朝在自我了斷前便將整個鳳棲營都解散了,這個為了鳳國而建立的勢力就這么的分崩離析,被她徹底的拋棄了。 殘忍的讓每個人立下毒誓,不得危及鳳國利益,對皇室有任何不利的心思......她們該是恨極了她吧! 可笑的是,她這樣又跟自己的母皇有什么區別? 顧惜朝危險的瞇了瞇眼睛,隨即便將手中的鳳令往矮桌上一扔,又懶散的斜倚在了枕墊上,繼續漫不經心的挑著有趣的物件把玩著,神色慵懶隨性。 不管青鴉的鳳令為何會出現在那黑衣刺客的身上,這些都已經同她沒有了關系。 如今,她只是顧家的七小姐顧夕朝,而不是那個仁德賢明的攝政王鳳汐朝。 一切與她何干! “姑娘,是梨花香!” 車隊離京都漸行漸近,空氣中飄來了一抹淡雅香甜的梨花香,碧婷表情夸張的嗅了嗅,滿眼欣喜的同顧惜朝說道。 福州是沒有梨樹的,碧婷已經有三年沒見過了,都快忘了梨花是長什么樣兒的。 熟悉的梨花香彌漫周身,在鼻間徘徊,顧惜朝冷淡的心不禁出現了動容,她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 回家了啊....... 家?說的是京都,是顧府,還是那被遺棄的賢王府?顧惜朝并不清楚,她只知曉這片暖春的梨花香是她家的味道,淡淡的,透著她的近鄉情怯。 手中的玉骨扇揭開了車窗的竹簾,沁人心脾的梨花暗香撲面而來,白清如雪的梨花林宛若仙境蓬萊,美麗的近似虛幻夢境,伴隨著暖風輕顫花枝。 幾片梨花瓣飄落枝丫,翩翩起舞的白蝶般隨風盤旋而落,帶著春的氣息飄進了馬車里。 望向落到手心的梨花瓣,素白淡雅的好似記憶中的那人。 ‘鳳汐朝,你笑什么?’梨花樹下,他一身素雅白衣好似同梨花林融為了一體,又仿若梨花仙無情無欲,淡漠了神色,只有那雙剔透的眸子里浮現了幾絲的疑惑。 他性子清淡,卻又固執己見,糾正了多次她的年紀已是他的長輩,卻依然自顧自的喊著她的名字。 看著眼前風姿綽約的男兒郎,她眼里難得多了抹促狹‘因為我害怕?!?/br> ‘你害怕什么?’他更是不解,這世間難道還有她攝政王鳳汐朝害怕的事物? ‘我怕啊......’她故弄玄虛,手執畫扇輕拍著臉頰,歪頭認真的凝視他的白衣身姿,玩味的上揚了薄情的唇角‘怕你一襲白衣成了梨花仙,我便在這片素白梨花中找不出來你了?!?/br> 他陷入了沉默,隔日便換了身煙波藍袍,自此再也沒穿過一件白衣,只道‘這樣你就能找著我了?!?/br> 不過是一句玩笑話,他卻當了真。 “姑娘,你瞧!” 碧婷似是看到了什么,眼神迷離恍惚了幾分。 隨著她的視線看去,顧惜朝見著了梨花樹下隱隱約約的白衣人影,一襲墨色青絲散落肩背,沾著幾片雪白的梨花瓣,發飾只有一根素雅簡單的木簪子。他面帶繡有梨花的面紗,容貌朦朧的看不真切,唯有一雙悲傷難掩的眸子出神的仰望著梨花樹上搖曳姿態的素白梨花。 他宛若九重天上清雅脫俗的謫仙,虛幻縹緲,卻也跌入了凡塵,沾染上了人世間愛恨情愁的苦痛。 是他! 又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