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抹布!】他好甜啊
【1】 警官,你站起來干什么?您想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商人干什么? 哦,可以重復一下你剛才的問題嗎? 對,我是一個fork。 我知道你們遇到fork都要槍斃的。 可你們真的會殺了我嗎? 我沒有在挑釁,正是因為我相信香港是一個法治社會。 請不要把我和那些自私自利的fork相提并論,我和他們不一樣,至今我都沒有碰過我的cake一根手指頭。 好吧,眼淚我吃過,但這應該無傷大雅。 應該就是你們說的甜味,其實我也不常吃,很上癮的——警官,你這是在與我閑談嗎? fork只是沒有嗅覺和味覺,并沒有喪失人類的感情。不過,你故意說出這種話并不會激怒我。 我沒有為誰開脫,有些fork確實該死。但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每年依法納稅,從來不對cake進行人身剝削。 談一談我的cake?你們不會覺得他的死和我有關吧? 我拒絕談論他,除非我的律師在場。 【2】 方正面色陰沉地關上審訊室的門,等待著律師的到來。 看到新督察山丹一直皺著眉頭,他無語地扯了扯嘴角,沒好氣地說:“山先生累了吧,你一會兒在外面看著,換個人和我一起審怎么樣?” 方正明白這位從內地來的督察奉命前來,求績心切,但他剛才實在是打草驚蛇,不是一個好開端。 “不用我很好,一會兒繼續?!鄙降さ皖^翻看著文件,音調如同死人的心電圖一般無波無瀾。 “哎,你要去哪?山先生!”方正見山丹拿著文件就往外面走,連忙站了起來,“文件不能隨便帶走啊?!?/br> 誰知這位面無表情的督察充耳不聞,徑直向門口走去,打開門后,他扶著門把手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思索,方正原以為他是意識到了自己的無禮,誰知他轉過頭,面無表情地說:“我叫山丹,但不姓山,謝謝?!?/br> “砰——”的關門聲炸得方正耳鳴不已——好一個“紀律嚴明”的內地的警察,他心想。 山丹來到衛生間里,拿出小巧的摩托羅拉MicroTAC Alpha,盯著看了許久,不一會兒,這臺昂貴的呼機響了。 “部長,我這幾天……沒有什么確定結論?!鄙降ぜ氶L的手指放在檔案上,仿佛想鎮壓住什么似的。 fork,他是知道的,大家都知道,都覺得那是一種可防可控的疾病,兒童六歲之前還要統一接種它的疫苗,十幾年來患病率為0%,以至于人們都快遺忘它了。 但,野獸始終徘徊在文明社會的邊緣,從未走遠。 他們遠比人們想象得更危險。很少進食,卻仍聰明健美,只要他們愿意就可以完美地融入人群之中,cake是他們唯一的破綻。是cake讓fork嘗到了何為美味,嗅到了何為香氣。cake的淚,汗,血,rou,無一不在刺激fork的味蕾。 山丹一想到剛才在檔案里看到的照片就反胃。 那些被開膛破肚,殘缺不全的人類軀體都在暗示著,fork不食用尸體,他們欣賞鮮活。 “我保證,一定把他帶回去?!?/br> “嗯,您不必擔心,再見?!鄙降し畔率謾C,看見方正百無聊賴地盯著天花板。 “律師到了,我來叫你”方正摸著下巴哂笑,“我不是故意聽的——也沒聽到什么?!?/br> 山丹哼了一聲,洗了手,從方正面前漠然走過去了。 方正一路跟著,直到山丹打開審訊室的門他才忍不住出聲:“上官玲在商場沉浮很多年了,她的話半真半假,不能輕信?!?/br> “我不用你來提醒?!鄙降まD頭,從門縫可以看到隔音玻璃后的人,她穿著酒紅色晚禮服,仿佛要奔向一場盛宴,事實上她確實是從公司的晚會上被“請”過來的。 縱然如此,她仍閑適地靠在審訊室的椅背上,雙腿從容不迫地疊放,翹起尖尖的漆皮細高跟。 【3】 我當然愿意配合警方工作。 他確實出車禍死了,燒成灰都幾個月了,你們說的失蹤又是什么意思。 我從來不說假話,警官。 他的真名?我不知道。他來到香港之后,都用上官亭這個名字。 我為什么要問? 哦,兔兒卡?是嗎? 這位警官您不要太激動,圖爾嘎,是圖爾嘎,我知道了。 聽上去像是蒙古族的名字。 他是很纖細的那種漂亮,心臟還不太好,不能劇烈運動,和我印象中的蒙古族男性差得有點遠。 九月十三日是我的生日,1994年那天我在福建出差,從美國來的黃金之窗號正好在福州停泊,我有一群朋友在船上,他們叫我上去玩,我就去了。 船到香港航行了四天,最后一天我玩游戲輸了,她們罰我去“探險”,然后我就在裝皮草的貨倉里遇見了他。 我雖然一到貨倉就聞到香味了,但那里光線昏暗,所以我沒有看見他,還有三個男人把他圍住了,他們穿得挺整齊的,如果不是后來看到小亭蜷縮在地上,只有一條破碎的褲子掛在腿彎,我真的相信這群男人只是下來抽根煙的。 和我一起受罰的朋友叫我快走,她說這滿屋子的狐貍味,還混著精臭,搞得她想吐。我告訴她,我沒有聞到什么狐貍sao,反而覺得甜絲絲,涼津津的。 他被搞得很慘,慘到我無法從視覺上相信他是我的cake——說不定呢?他身上粘上了別人的血,而血的主人才是我的cake,我很有質疑精神的。 所以?所以我走進他,你們看,我的手指很長,可以很輕易地扼住他的脖頸,用食指把他的頭顱往左上頂,然后我就把鼻子放到他的頸窩處,他真的好甜…… 為什么要打斷我?我當時就算上嘴了你們又能拿我怎么樣? 警官,他當時沒有昏迷。 我不知道該怎么和你們描述他的反應。 好吧,我盡量——你們有沒有去過中國黑龍江省旅游,他們會在一小片林區放上毛色艷麗的紅狐,讓游客們去抓,抓到了可以交給景區做個圍脖,那些小畜生就像一團在雪地里燃燒的火焰,又累又餓,很容易抓。 我抓到過一只,它被抓到的時候特別乖,只是在我的懷里劇烈地喘息,小肚子一鼓一鼓的,掐它脖子時,它開始本能性地痙攣,扭動著腰肢,腹毛細軟,濕潤的眼睛里面是……嬌嗔,它真的在對我嚶嚶哀鳴,好像在懇求,簡直不是一只畜生。 說重點?對不起,我在公司長篇大論慣了。 我的意思是,小亭,不,圖爾嘎,他的反應讓我想起了那只狡美小狐貍。透過他散亂在臉上的褐色頭發,我看到了好幽怨的眼神,他的脖子很溫暖,但是呢,我一碰到他,他就僵硬了,不住顫抖,嗚咽不成句子,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想表達什么——害怕?感激?怨恨?或許他那時已經神志不清了,誰知道呢。 對,我把他帶回了香港。 這不是很明顯嘛,他是一個偷渡客,沒人會在意他的去向。 介意什么? 那我問你,你知道北姑北仔偷渡來都是干什么的嗎? 賣yin??!那你知道,圖爾嘎為什么會被玩得半死不活嗎?因為他在船上做了不該做的生意。我連他是個鴨都不介意,還會在意他是偷渡來的嗎? 我當然相信香港是一個法治社會,但是警官,說這些話之前,不如先把成千上萬夜里莫名其妙死在路口的小鴨子的案子先辦一下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