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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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上,兩人度過了一段非常美滿的日子,偶爾,祖父差來的奴仆會送來新鮮的食材,多的是瓜果和蔬菜,時不時還會有一塊麂子rou。四娘會為他做一碗香噴噴的蔬菜粥,兩人一同分食,喝完之后,費祎攬住四娘的脖子將他拖上床,勾引他,兩個人顛鸞倒鳳,好不快活。 四娘會說讓他高興的話,說得費祎心神動搖,撲上去吻四娘,四娘被他親得起了生理反應,掰開他的腿cao進他的逼里,一下一下地在他的逼里cao干。費祎的雙手摁在他結實有力的臀肌上,像是在鼓勵他繼續,更加用力地cao他,雙腿環在他的腰上被干得一顛一顛的,sao逼吸jiba吸得好緊,還在四娘提臀挺進的時候主動地迎上他的jiba。 “啊……好棒……” 他喜歡四娘這樣cao他,每次都內射。他縮在四娘的懷里,任由四娘親吻他。 有一次突然起了興致:“喂,臭狐貍,你到底是什么時候愛上我的呀?” 正被他當枕頭的狐貍懨懨地甩著毛茸茸的四條尾巴,尾巴圍在他的脖子上,就像一條粗長蓬松的圍脖。狐貍嚶嚶叫兩聲,粉嫩的舌頭舔舔他的臉就當作回應,費祎見他這態度,擰著他的尾巴把他從頭底下擰出來,抱在懷里給狐貍擼毛,使勁地揉著狐貍粉嫩的狐耳。 “我也不知道?!彼哪锼χ舶?,被他擼毛擼得舒舒服服,甚至還主動露出肚皮讓他撓,“大概一看見你就喜歡你了吧?” “哇,這么早?” “對!就是這么早!”狐貍舒服得直哼哼,“合適的夫君要趁早下手,才能夠盡快地得逞!” “看來你一見到我就打我的主意想做我的娘子,那我倒問問你,你有些什么好條件可以來做我的娘子呢?” “我……我長得美!”狐貍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美貌和性能力,“所以小一一看我就喜歡我!而且……而且我jiba大,可以讓小一得到充分的滿足!” “嗯,這算個好條件,那你還有什么?比如說有沒有大房子?有沒有家財萬貫?或者說有一整片山頭都是你的地盤?” “啊……這個……這個……”四娘有些緊張地搓起爪爪,“我……我現在沒有大房子,只可以帶你住在雪山上破舊的小房子里,我也沒有錢,雪山上也不是我的地盤……” “那你還說要嫁給我,這么點東西怎么夠資格招贅婿?”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我的!我要嫁給你做娘子!要是你敢嫌棄我!我就把你永生永世囚在雪山上,一年給我生兩窩……不!能生多少就生多少小狐貍!” 狐貍竄到他身邊,毛絨絨的頭一個勁兒往他的懷里鉆,費祎心中腹誹,公狐貍是變成母狐貍了嗎,這么強的占有欲,還撒嬌,大尾巴搖啊搖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狐貍。 “那好吧?!彼麌@息著抱著四娘,“我不會嫌棄你的?!?/br> 哎,好好一只狐貍,怎么就被他給養成一條狗了。 與青丘雪山上的溫馨不同,雪峰山上的玉清宮里卻十分森冷。 道士們之間私下議論,說白石道人和湖海道人兩人似是反目,再也不復之前親昵的同門師兄弟情誼。白石道人之前下山兩年,湖海道人代掌玉清宮的管理事宜,白石道人回來后二話不說便把湖海道人禁足。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情誼深厚,怎么突然勢如水火?道士們想從中調停,白石道人臉色難看,毫不聽勸,除了偶爾會主持一些法會,觀里的很多事宜都交給了他的徒弟。 湖海道人被禁足,任何人都不能進入湖海道人的寢殿,寢殿內常常傳出摔打東西的聲音,湖海道人似乎還在哭罵白石道人。一時間,道士們也不敢再勸說兩人,明哲保身。 白石道人心中憤懣,如不是湖海道人在其中橫插一腳,或許他早就帶著費祎遠走高飛,而如今,費祎被那狐妖帶走,身在哪里他都不知道。他灰溜溜地再次回到玉清宮,也不敢再提還俗的事情,只覺得湖海的心思實在是太壞。他怎么都沒想到,師弟會對他產生不該產生的感情,會痛下殺手,還橫插一腳泄露了他和費祎的消息給那狐妖。他想不通師弟怎么會變成這樣,正如同他回來后他再次逼問湖海道人,湖海道人尖叫著“師兄,你怎么會變成這樣”一般惘然無措。 白石道人道心不穩,搬去了后山清修閉關。在后山的藏書閣中,他竟找到一本記載了禁法的書籍,上面記載著一個煉制仙丹的法術,但煉制之兇險也讓人直冒冷汗,若是將此物練就,怕是整個人的命都要賠進去。 他突然想起了費祎。 是了,是了,他對成仙有那么深的執念,狐妖怎么能夠徹底地滿足他的心愿。吸食精氣未免也太慢,就算是四處獵殺妖精奪食內丹,憑胡四娘一個四尾的狐妖也根本不夠。他雖說對費祎是有愧意,可這愧意也慢慢地消散。他雙眼赤紅,發誓一定要將這味丹藥煉制出來,就算他用命賭一把,賭費祎對他有一絲情誼。 后山的煉丹爐里,飄著詭異的香氣。 先用毒蛇做丹藥基底,煉制五日,隨后逐步地往煉丹爐里加料,日夜用鮮血澆灌,再加入劇毒和大補的藥物,挖心剖血,割下血rou,日夜煎煉,在丹爐之中煉制九九八十一天方可練成。這一顆仙丹,服下后便能夠脫胎換骨,立即成仙,但還需要一味藥引,便是煉制丹藥之人的心臟。如換了他人的人心,會立即反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因為此法太過于兇險,先是被禁用,后來甚至逐漸失傳,卻沒想到他能夠在這里得到。 農歷冬月,雪峰山上連降一月的大雨,像是兇兆降臨,白石道人在后山中癲狂地將所有的精力投進了煉制丹藥當中,不管不顧。青丘的雪山上,費祎的身體卻越來越差,原本所下的慢性毒藥遲遲未解,身體虛弱之后毒性更加兇猛,原本只是臥床不起,誰知最后竟開始時不時地陷入昏迷,靈力喪失得飛快,四娘去采青丘的仙草煎水喂他服下,卻不見好,不得已帶著費祎去找祖父,祖父為他找了最好的大夫,藥換了一樣又一樣,卻依舊換不回費祎流逝的生命力。 “四娘……我是不是……要死了……” 喝了仙草煎水的費祎能夠暫時恢復一些精神,卻還是虛弱,四娘渡了些修為給他,探他的脈象,卻還是微弱不已。 他就要死了!他就要離開自己了! “你不會死的?!彼哪锉е?,額頭靠在他的額角邊,“我會好好照顧你,我會愛你,我還要嫁給你的,還要你……還要你給我生小狐貍……”眼淚從眼眶里滴落,費祎感覺到濕濕的水意,抬手撫上四娘的臉,擦掉他的眼淚。 “不要哭……不要哭……不好看了……” 他柔聲地安慰著四娘,四娘卻哭得更兇。他去采靈芝煎水,可費祎什么東西都吃不下了,服下了數不盡的滋補藥物又很快地嘔吐出來,整個房間里都是藥物的苦味。 他那么虛弱,好像下一秒就要死去,就要徹底地離開自己。 “不!” 他瘋了一樣地求那些醫術高明的大夫,求他們救下費祎的命,但已經讓費祎服下無數種藥,卻依舊沒有起色。那毒藥雖說是慢性毒藥,拖久了毒性發作,宛如虎狼之勢,無法壓制。 “此毒詭異,青丘是無法解了?!贝蠓騻兪譄o策,“毒藥如此迅猛,已經侵入了他的內丹,貿然解毒,要是解藥不足解除毒性,反而還會加速靈力的消逝,最后……最后……無論如何,還是先找到給他下毒的人,或許能有一線生機?!?/br> 白石道人!白石道人! 四娘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即趕去玉清宮滅了那個道士。但他不能,他得去求他,求他拿出解藥救下費祎。費祎眼里含著淚,凄苦地搖著頭:“不要去……不要……” “我帶你去,我去求他,讓他拿解藥來救你?!辟M祎的精神狀態已經越來越差,需要各種靈草仙藥吊命。四娘給湖海道人挖了一大盆心頭血,法力大減,知道這次前去自己或許兇多吉少。 帶著費祎啟程時,他朝祖父討了一匹千里馬,帶著費祎往人間趕。 費祎窩在他的懷里,臉色就像是雪花一樣白,身體就像是雪花那樣輕,他像雪花一樣脆弱,他要融化了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他了。 狐毛毳衣披在他的身上,雪落在他的發間,他就要和這雪融為一體。 他的靈力越來越弱了!他就快要死了! “我好累啊……”費祎的頭垂著,靈力越來越弱,馬上就要消失不見了。 “你不能睡!不能睡!你怎么忍心把我一個人拋在這里!” 馬累得口吐白沫,踩上一塊石頭后連馬帶人甩出好遠,四娘差點沒昏過去。馬已經受傷了,再也跑不動了,他咬著牙自己背著費祎走去玉清宮找白石道人,走了三天三夜,才終于走到沔州城。費祎氣若游絲,他不敢耽擱,渡了些靈力給他,又喂他吃下仙草,吊住精神,隨后在城中買了匹馬,再趕去雪峰山。 雪峰山山高路遠,他想起上次來這兒是找湖海道人詢問費祎的下落,不知不覺之間,一年又過去了,他竟也有來求仇人的一天。一路上,天氣十分反常,下著大雨,太陽卻仍懸在天上,他漠然地帶著費祎上了山,前方便是道家圣地,在道觀門口灑掃的小道士最先發現了胡四娘和費祎,立即厲聲喝止:“你們是何人?!” “去告訴你們觀主,就說狐妖胡四娘求見!” 胡四娘這三個字嚇了小道士一跳:“觀主正在后山清修!” “你只管去告訴他,他一定會來的,我就在這里等著!” 灑掃的小道士也不知他到底要干什么,但胡四娘平時為非作歹慣了,此時突然來這道家圣地,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么藥?他也不敢貽誤,立即跑去后山稟報。 “四娘……四娘……不要……” 仙草吊著精神,費祎雖然虛弱,卻還是清醒,見自己到了玉清宮門口,便知道他定是要來求白石道人。他雖不知之前到底發生了什么,卻也知道他們勢如水火,是仇敵是死對頭,四娘本就驕傲,已經愿自降身份以女子身嫁給他,如今甚至甘愿為了他在仇人面前受辱。 “我一定會讓你活著的,你放心?!?/br> “下雨了,卻出了太陽……”費祎瞇著眼睛,“之前送你的meimei出嫁,也是這樣的天氣……” “是啊……下狐貍雨了?!彼哪锉е?,聲音很輕很輕,“是狐貍在娶親?!?/br> “你之前說……你嫁給我的時候,也會下這樣的雨……”費祎的眼角濕了,“可是明明是冬天了……為什么還會有太陽雨……為什么你還沒有嫁給我……就下狐貍雨了……” “在我心里,我早就嫁給你了……”四娘抱著費祎,將有些微涼的嘴唇印在他的額頭上,“我是你的娘子,你就是我的夫君……” “可我還是不中用……拖累了你……”費祎偏過頭,眼淚隨著眼角滑落,留下一道濕潤的淚痕。 “不是拖累,都是我自愿的,我心甘情愿的?!?/br> 四娘溫柔地說,抱著他在玉清宮的門口跪下等著白石道人來。他用狐毛毳衣將費祎裹緊,用體溫為他取暖,不讓他被大雨淋濕。他知道白石道人一定會來的,他也知道白石道人絕不會對費祎不管不顧,他早就做好了在仇人面前受辱的準備。 白石道人果真來了,他一個人前來,見到那只搶走了費祎的狐妖,他恨不得將狐妖千刀萬剮??煽匆姾蛟谒拿媲?,他又覺得心里暗爽,只是見到他懷中虛弱的費祎,心又狠狠地揪緊。 “白石,好久不見?!?/br> “是啊,胡四娘,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兩人譏諷開口,他見到胡四娘便知道了他的來意。 “那毒藥,是你下的吧?” “是又如何?”白石道人譏笑著反擊,“不然怎么能夠等到你,像只狗一樣跪在我的面前搖尾乞憐?!?/br> “他就要死了!”四娘忍不住提高了聲音,卻知道自己是有求于人,xiele氣,“求求你救他?!?/br> “我當然會救他,若不是不知道他在哪里,哪里還輪得上你這只狐妖?!”白石道人怒罵,“明明是我先遇見他的,卻被你搶走!我真恨不得殺了你!” “只要你愿意救他,要殺要剮,悉聽尊便?!?/br> “這個你自然放心,就算沒有你我也會救他?!卑资廊松锨叭?,站在他的面前,“但我仍是覺得憤怒,他為什么會遇見你……如果是別人,我倒還沒那么生氣,可偏偏是你!” 他嫉妒得要死,他恨不得掐死胡四娘,卻知道這時候還不可以。 “但你既然已經這樣說了……不如你把尾巴斬斷,我們之間還有得談?!?/br> 費祎聽了,心涼了半截,見四娘面上云淡風輕,更是覺得可怕至極。 “不……不可以……”他凄楚地朝著四娘搖頭,“不可以……” 四娘卻毫不懼怕:“你要幾條?” “我要全部!”白石道人惡狠狠地說,“在我的面前讓我親眼所見!是你自己動手還是我幫你?!你自己選一個!” “那便不勞尊駕了!”他從雪地上站起來,身后的三條半毛茸茸的狐尾現了形。他就要割掉尾巴了!費祎撐著身體半坐在地上,想要去阻止他,半空中卻出現了四把金光閃閃的劍,狠狠地從半空中落下,齊根斬下那三條半狐尾—— “不!” 斬斷狐尾的一瞬間,一口鮮紅的血從四娘的口中猛地噴出。費祎聲嘶力竭,心如刀割,白石道人的嘴邊卻掛著笑。狐妖自己斷尾,那便是內丹盡毀,再無生還的轉機,沒想到胡四娘竟然愿意以命換命。但他死了最好,他本就不該出現!明明是他先遇見費祎的!明明是他先愛上的費祎!為何會變成這樣!為何費祎會心甘情愿地跟著狐妖走卻不給他一個好臉色!但狐妖必死無疑,他再也不用擔心狐妖來把費祎奪走,費祎是屬于他的! 費祎本就恨極了白石道人,此時更是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啖其rou。受損的內丹讓四娘再無生還的可能,他的嘴里呼啦呼啦地吐著血:“你……你現在總該……救他了吧……” “當然,只要你死了,費祎就是我的!” 白石道人從袖口里拿出拂塵,狠狠地抽打在四娘的身上。那拂塵有法力,鞭打妖物時皮rou不痛,可每次都抽打在元神之上。他狠狠地抽打著狐妖,將心中的恨意全都發泄在他的身上。一邊的費祎痛不欲生,雙手并用想要爬到四娘的身邊,白石道人紅了眼,管不上他,將自己被奪去所愛的怒氣全部都發泄在四娘的身上。拂塵鞭打元神的劇痛讓四娘忍受不住,跪在了白石道人的腳邊,再也爬不起來。 “四娘……四娘……” 爬過來的費祎想要用身體為四娘擋住白石道人的拂塵,在剛剛觸摸到四娘的身體時,白石道人的眼神更加瘋狂。 這狐妖到底有什么好的!他有我好嗎?!我待你比狐妖待你更好!你卻恨我入骨! 任何人都可以變得狠毒,只要他嘗過什么叫作嫉妒。 “四娘……” 美人奄奄一息,躺在地上,費祎捧起帶血的狐尾,淚如雨下。他撲上前去,用身體護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四娘。 “要是這樣就讓你死了,也太容易了!” 嫉妒讓他紅了眼,失了理智,白石道人狠狠地說,“我要把你投進觀里的鎖妖塔,讓你永世都不得翻身!” “賤貨!竟然敢再出現勾引師兄!” 白石道人剛準備下最后一次手,這一聲硬生生地將他的動作打斷。他轉頭一看,竟是被他禁了足的師弟湖海道人。 他怎么會在這里?!白石道人心知大事不妙。原來是那報信的灑掃道士去將胡四娘找白石道人的事情告訴了白石道人后,又同其他的道士說了此事。在禁足的湖海道人也聽見了他們的討論,知道那狐媚子賤貨肯定又要來勾引師兄,看門的道士不敢攔他,他也不管此時正在禁足,帶上法器便強行破門要去誅殺那不要臉的賤貨。 湖海道人一來,局面更加混亂,白石道人未察覺間,湖海道人早已拿出法器,徑直朝著費祎攻擊。 只要那一擊擊中那個賤貨,便能讓他內丹俱損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到時候,再也沒有人能夠搶走師兄了! 這一擊猝不及防,白石道人發覺時已經晚了,千鈞一發之間,重傷得奄奄一息的四娘猛地翻身將費祎壓在身下,硬生生地為費祎接下這一擊—— “不!” 費祎顫抖著,眼淚大滴大滴地掉下來。四娘口中溢出的鮮血滴在他的臉上,他用盡了最后的力氣,輕輕地撫上費祎的臉,為他擦掉頰邊的淚珠。 “對不起……對不起……小一……”四娘最后一次為他擦掉了淚水,身體漸漸地變得透明,“對不起……不能嫁給你了……” “四娘……四娘……四娘!”他尖叫著呼喚著四娘的名字,四娘的身體卻越來越淡,最后漸漸地消失。 “我不后悔……我愛你……” 身影消逝之間,費祎想起了很多很多。 四娘的溫柔的笑,四娘親自釀的酒,四娘的甜餅,四娘說要嫁給他。四娘站在月亮下向他伸手,發出邀請,他說:“怎么從來沒有見過你?你也是妖精?” “不……不……”他哽咽著,手指想要抓住越來越淡的身影,淡淡的影子卻在觸摸到后,全部消失殆盡。 “??!??!” 他躺在地上,痛不欲生,因為太過于悲傷甚至已經哭不出聲音。一直陪著他的四娘就這樣不見了……他不見了……說好了會一直陪著他的,說好了要嫁給他做妻子……就這樣不見了…… “不!我不相信!四娘!四娘!” 他從地上爬起來,瘋狂地在地上翻找,四娘肯定是躲起來了,他怎么舍得離開自己。雨水的沖刷下,被雙手攪渾的泥巴糊了滿手,可他就是掘地三尺都找不到四娘,他的四娘啊,他的妻子,他到底去哪里了…… “不……不……” 他的雙唇顫抖著,整個人搖搖欲墜。 可白石道人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費祎是愛著那只狐妖的……狐妖就算死了,他也得不到費祎,他看見費祎赤紅著雙眼抬起頭看向自己,雙眼里是滔天的恨意。 他殺了他最愛的人,費祎怕是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是你……是你……”費祎赤紅著雙眼,也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力氣站起來,他的身體似乎環繞著黑氣,那雙眼紅得快要滴血。 白石道人心中大驚,那黑氣環繞的樣子,像是墮落的標志,再不阻止,費祎就要墮落成魔,到時候…… 湖海道人移步走近,發現剛才那一擊并沒有讓那個賤人灰飛煙滅,憤怒已經上了腦:“好啊,竟然沒死?!辟M祎赤紅的雙眼盯著他的時候他都沒感覺到害怕,“不過死了那只狐妖也好!我就送你下去陪他!” 費祎毫無懼意,四娘已死,兩敗俱傷他都要殺掉這兩個害死四娘的道士。湖海道人拿出法器準備攻擊,費祎五指成爪,就算是要死,也要拉著這兩個人陪葬。 “去死吧!” 湖海道人施了法術,法器之中冒出一道強光徑直射向費祎。白石道人知道這法器的厲害,費祎要是受了這一擊,一定會像胡四娘那樣灰飛煙滅,但費祎已經不知道害怕,他逼近湖海道人,想要掏出他的心。師弟和費祎之間,他最后還是選擇了費祎,用盡全力向前撲去,后背為費祎擋住了師弟的暗槍,胸口卻被費祎狠狠地摳進皮rou里。他吐出一口鮮血,仍死死地用身體護著費祎。 他看見了費祎充滿了恨意的雙眼。就算他所有的愛都給了那只狐妖,但他也得到了所有的恨,費祎終會記得他。 但對于費祎來說,四娘死了,哀莫大于心死,他現在只想要殺了這兩個道士,就算是恨,都不想施舍給他們分毫。 “師兄!” 見師兄擋在他們中間,湖海道人驚懼地丟了法器,白石道人沒有看他,只是搖了搖頭:“你不要說話,我有話對費祎說?!?/br> 血染紅了衣裳,費祎的手抓進了他的胸口,正抓著他的心臟,只要費祎一動,他的心臟就會被挖出。白石道人臉色蒼白,一只手抓住了費祎的手腕,另一只手伸進內裳里,掏出一枚金色的丹藥。 “這是我為你……為你煉的丹……”白石道人咳嗽著,吐出幾口鮮血,“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要成仙,所以……所以……就先給你煉好了……” 費祎面無表情,白石道人的嘴角也溢出了鮮血:“我知道……你恨毒了我……原就是我,對你不住,給你下毒,還囚禁你……甚至殺掉了那只狐妖……” “可是……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我只是覺得不甘心……為什么是我先遇見的你,卻讓那只狐妖搶了先……”白石道人冷笑了兩聲,笑自己癡傻,“罷了……反正我們已經回不到過去了……只是我仍是想要問你……在我們剛剛遇見的時候,你有沒有愛過我……有沒有一點點……一點點……” 他的眼中流露出絲絲希望,但希望又變成了絕望,費祎依舊是不說話,他又笑了兩聲,笑自己癡心妄想:“我知道你不愛我……你不愛我……費祎……成仙……后悔嗎?” 費祎的臉色猛地緊繃。他期待良久,可費祎仍是不愿意啟唇同他說話。 “好吧……好吧……不說也罷……我知道你早就恨毒了我……”他將那金丹塞進費祎的另一只手的手心里,“將我的心挖出來吧,作為這顆丹藥的藥引,你吃下它,就可以成仙……” 說完,他一雙手抓住費祎那只深陷在他胸口的手,狠狠地將費祎的手拔出了自己的身體。那只手抓著他的心臟,隨著手的拔出也拖拽出了他的心臟。 “費祎……”他顫抖著說出最后一句,“你可知道……我愛你不比那只狐妖少……” 他的身體搖晃幾下,隨后倒在了泥水之中,從胸口那處大洞里涌出的鮮血染紅了泥地。費祎木然地站在一邊,左手握著金丹,右手抓著那顆還溫熱著的心臟,大腦里一片空白。 “師兄……師兄!” 湖海道人撕心裂肺地叫著,撲上去一把抱住白石道人的尸體,想要用手堵住他胸口那個駭人的大洞。湖海道人搖晃著他,將他一把抱在懷里,呼喚著師兄,卻再也得不到師兄的回應。 “師兄,你怎么這么傻……你怎么這么傻??!”他凝視著師兄的尸體,哭笑并存,“他根本就不愛你,愛你的人是我??!你怎么會自愿把命都給了他……只有我才是最愛你的??!” 他又哭又笑地在原地待了好久,想要溫暖師兄的身體,卻只感覺師兄的身體越發冰冷僵硬。這一刻,他終于發覺師兄死了,渾身只覺得冰涼,但他很快就興奮起來,既然活著無法得到,師兄死了,終究是只屬于他的了,陪在他身邊的永遠只有自己!之前有費祎,他永遠永遠也無法看見他的師弟,永遠無法看見自己對他的愛慕之心。 但此時,師兄是永遠地屬于他了! 他眼中帶淚,抱著白石道人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朝著一邊的陡崖走去。 “師兄!師兄!”他的眼中閃著癲狂,帶著毫不動搖的堅決,“再也沒有人能夠讓我們分開了!” 說完,竟從那陡崖一躍而下,消失不見。 費祎看著雙手中握著金丹和心臟,漠然地將那兩樣東西都塞進了嘴里吞食下去。他挪動著雙腿往山下走,越走越覺得身體輕便,似乎脫了胎換了骨,他摸到身上的狐毛毳衣,那毳衣已經濕了,當他走到太陽底下,毳衣上的狐毛慢慢地消散,化成了灰,再也不見了。 四娘留給他的唯一的東西,也消失了。 可他卻流不出半點眼淚,那丹藥服下后像是根除了他的七情六欲。他只是覺得很累,突然間又很想回一趟黃鶴樓,他走啊走,走到雨停,走到快天黑,還沒有靠近黃鶴樓,就聽見眾人議論紛紛。原來是黃鶴樓上停了只黃鶴,像是在等什么,一直待在那兒不走,也不許他人靠近。他木然地走進黃鶴樓,那黃鶴見了他,還朝著他鳴叫了兩聲,走到了他的跟前。 那只黃鶴,是在等他。黃鶴朝他彎下了脖子,像是對他行了個禮,他爬上黃鶴的背,拍拍黃鶴,黃鶴展展翅膀,帶著他一飛沖天,伴隨著眾人的驚呼,消失在了天幕之中。 后來,唐朝詩人崔顥途經黃鶴樓,即景生情,詩興大發,在黃鶴樓上題詩一首,膾炙人口,被稱為“古今七律第一”: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余黃鶴樓②。 黃鶴一去不復返,白云千載空悠悠。 晴川歷歷③漢陽④樹,芳草萋萋⑤鸚鵡洲⑥。 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他再未回過黃鶴樓。 【正文完】 崔顥注解: 昔人:指傳說中的仙人,古代有一位名叫費祎的仙人,在此乘鶴登仙。 ②黃鶴樓:舊址在今武漢長江大橋橋頭處。 ③歷歷:清楚分明。 ④漢陽:指今武漢市漢陽縣一帶。 ⑤萋萋:草茂盛的樣子。 ⑥鸚鵡洲:在今武漢西南長江中。 詞典: 毳衣化灰:相傳仙人費祎為成仙之前,與一狐妖交好,狐妖曾贈狐毛毳衣給費祎。狐妖為救費祎而死,贈與的狐毛毳衣化灰飄走。后形容凄美而無望的愛情。 駕鶴仙去:費祎成仙時在黃鶴樓乘著黃鶴登仙,引申意為對死亡的一種避諱的說法。含有對死者的尊敬、祝福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