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雙黑眸對視，彼此間的氣氛降到冰點。

    良久，雪挽歌握緊拳頭，率先開了口：“你答應過我的…”他抿了抿唇：“不管我是誰，也不管你我之間有什么瓜葛?！?/br>
    “我還是那句話…”月魑輕輕的嘆了口氣：“你接觸的人，太少了。你的選擇余地，太狹窄了?！?/br>
    雪挽歌緋紅的臉更紅了幾分，這無疑是氣的：“我只問你認不認這個承諾！”

    “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任性，不會給自己留余地?！痹瞒未鸱撬鶈?，伸手輕輕推開了雪挽歌。當然，雪挽歌不是想放開，可月魑的境界這一回比他高了半籌。

    眼睜睜看著對方背對自己穿好衣服，連頭都不回一下，雪挽歌是真的氣狠了：“月魑！”見哥哥依舊沒反應，他的眸子終于黯淡了下來：“你是怪我欺你騙你？”

    “出去一段時間吧，多交幾個朋友，多吸引一些愛慕者?！痹瞒蔚恼Z調似是正常，唯獨袖子里的手掌握緊成全，指甲陷入了掌心：“我會一直在這里?！彼荒苣敲醋运降慕d幼弟，這樣留在這一畝三分地上，對方看見的永遠只有自己，自然也就沒有別的選擇。

    雪挽歌怒視他的背影，咬著牙道：“好，我現在就走！”他一咕嚕沖下床去，穿衣的速度比月魑更快，一眨眼便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屋內，月魑強自維持的鎮定終于崩潰。他坐在床上，用雙掌捂住了臉，氣息頹喪極了，低語聲從指縫間露出：“我怎么舍得困你…”最疼愛的弟弟，最在意的心上人，兩者合而為一，他怎么舍得放手，又怎么舍得不放手？

    一日后，妖盟駐地，妖尊府邸

    “咕咚咕咚…”美酒傾灑而下，被雪挽歌喝得一干二凈。

    朗華坐在搖椅上，看著他給自己灌酒，忽然笑罵了一句：“為師倒是覺得，月魑那小子還算有擔當。他要是不這么勸你，為師才想閹了他呢！”

    “咳咳！”雪挽歌一下子嗆住，趕忙用仙力疏通，才沒讓自己難受。他放下酒壇，不滿道：“老師，怎么連你都這么說？”他之前去找藍蝶姐、九尾哥哥和鬼鱷哥哥，他們幾個竟覺得哥哥做得沒錯。

    朗華聳了聳肩，在雪挽歌又端起壇子時，冷不丁的說道：“光跟你說，這壇酒所用的靈藥是能補血不假，可這酒是月魑昨天才用傳送陣送來的?！?/br>
    “咳咳咳！”雪挽歌第二次嗆了酒，眼淚汪汪的用眼神控訴自己老師。

    朗華“哼”了一聲：“讓你這臭小子連為師都瞞著，該！”說著，他又道：“我那徒孫，你打算如何？”

    “讓他滾回月宗去?！毖┩旄璧哪樢缓冢骸袄^續當他的圣子，不搶到仙尊之位，這徒弟我就不要了！”

    朗華忍笑頷首：“行，我跟他說?！毖┩旄柽^來后，怎么都不肯再見溟月，明顯正鬧別扭。

    酒喝光，雪挽歌靠在椅子里，闔上眼眸說道：“他讓我出去玩，那我就照做好了。以尊級后期的修為，改變容貌很容易?！?/br>
    “我會以月歌的身份容貌出去，要是有順眼一點兒的愛慕者，就帶到迷霧森林去?！彼湫σ宦暎骸八皇且龊酶绺鐔?？那我挑媳婦，他怎么也得說兩句吧！”

    嘖，這是炸毛了喲。不想徒弟被輕易拐走，朗華對月魑接下來要面對的事情，無疑是很幸災樂禍的：“不錯，就這么辦，我和藍蝶他們打個招呼，讓奉命守在森林外的族人，不要攔你們?！?/br>
    說到此處，朗華倒是想起來一件事：“以月歌身份的話，你注意點。知道月歌的人應該不少，起碼不能找大勢力的男女，那樣你的身份會被拆穿?！?/br>
    “嗯，我打算找散修?！毖┩旄璧f道：“要有骨氣、有天賦、有實力的?！?/br>
    朗華憋笑：“你確定？這樣的人可不好騙，別到時候你的意圖被看破，人家愿意幫你演戲，結果你倆演技不好，氣不到你哥，還把自己氣著了?！?/br>
    雪挽歌怒瞪：“你這是小瞧我的魅力！”

    果然，還是這樣有活力啊，幸好相認了，否則總要壓抑著不露出太熟悉的一面，未免太委屈了徒兒。朗華心里松軟，語氣更多了幾分玩味：“不是我看低你，雪挽歌有實力有容貌有封地有屬下，樣樣都有、樣樣都強，想吸引愛慕者簡直輕而易舉?！?/br>
    “與之相反，你作為月歌出去，為了身份不拆穿，不能找大勢力的天驕，展現的只有背景和實力，卻沒有戰績?！崩嗜A攤手：“沒有無緣無故的尊級，你要是敢展露尊級實力，傻子也知道不對勁?！蹦膫€尊級不是歷經了各種艱險，不是和各種強者交手，這可不帶隱藏的。

    雪挽歌怔神了一會兒，不得不承認自己思慮不夠周全。他有點兒喪氣的窩在椅子里，悶悶道：“那要怎么做？”

    朗華的臉上，露出一個迷之微笑：“乖，當然是靠眼界、腦子和臉呀！你作為月歌，找個有潛力的、中小勢力的聯盟，當他們的客卿。展示實力的同時，不要刻意的去認識認識小天驕。要是有誰的資質悟性，讓你這大高手都覺得不錯，就順手指點指點?！?/br>
    “別著急，慢慢來?！彼俸僖恍Γ骸胺凑?，煎熬的是你哥不是你。我相信我徒兒的魅力，絕對有人愿意和你去見家長?！币匝┩旄璧难劢?，讓他愿意予以點撥的小天驕，起碼是西林、郝宇那個境界吧？再培養培養，尊級也是有望的，這對月魑可就有些威脅了呢。

    雪挽歌的眼睛晶亮晶亮，緩緩頷首。末了，他在踏入傳送陣前，回眸莞爾一笑：“對了老師，你這是把報復我哥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徒兒身上，才這么費心費力為我出主意吧？”

    回答雪挽歌的，是朗華當空砸過去的一壇酒，和一句笑罵：“不孝順的臭小子，抱著補血酒，給為師滾蛋吧！”

    “哈哈，老師回見啊?！毖┩旄杼直ё【茐?，唇角揚起一個自信桀驁的弧度，身影消失在了傳送陣中。

    迷霧森林

    “小歌想必已經走了?！本盼裁嗣约簺]毛的眉，嘆氣道：“妖尊應該過一會兒就要來?！?/br>
    月魑闔著眸，像是多年前那樣靠在樹下，只是懷中已沒了那個喜歡黏著他的人：“我知道?！?/br>
    “月魑，剛剛飛過沼澤，鬼鱷讓我問你，需不需要治療皮rou傷的藥丸?！辈贿h處的鮮花從中，藍盈盈的蝴蝶正舒服的躺在一朵花上，倒還記得正事。

    月魑抽了抽嘴角，睜開眼睛道：“我怎么覺得，你們都在幸災樂禍？”

    “因為難得啊?！本盼埠俸侔l笑：“有人能正大光明有理有據的揍你，你還不能還手，這場面多難得！”

    月魑的眼神一凝，掃過九尾光禿禿的頭，光禿禿的眉，光禿禿的胡，意味深長道：“是嗎？”

    “你別和小歌學！”九尾一個激靈，下意識往后縮了縮：“我的毛不好玩！”

    月魑似笑非笑道：“他覺得好玩就行了，等你再次長全，我也會給你個正大光明掉毛的機會?！?/br>
    丟下這句話，不管敢怒不敢言的發小，月魑主動走上了傳送陣：“別想看戲，我不會讓你們看好戲的?！本退闶潜淮?，自己和朗華是當事人就算了，別人中，只有弟弟能看自己的好戲，還事后不會被自己找麻煩。

    不提這邊的笑鬧，雪挽歌是真的按照朗華的建議，改換容貌尋了新興的中小勢力，花了一段時間確定目標，才混進去當了客卿。

    至此，眨眼便過去百多年。分居兩地的有情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適與難受。只不過，早有準備的雪挽歌早已習慣了晨勃，而月魑卻一直不怎么習慣，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