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違師命(月魑失憶,溟月選擇,恢復)
月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隱約覺得頭有點兒痛。但轉頭一看還在熟悉的魔宮寢殿,自己也還是以最舒服的姿勢變成原形,正臥伏在暖烘烘的地毯上,身體也是充滿力量別無異處的樣子,還以為自己是睡久了。 他慵懶的打了個哈欠,化為人形披上衣服,推開了寢殿的門。而后,月魑停下了腳步,一臉驚訝的說道:“九尾,你大清早跑我門邊上坐著干嘛?” “昨天的事,你忘了嗎?”九尾眼底滑過一縷復雜,面上倒是一派調侃:“你和雪挽歌拼酒,自己拼倒了,還是雪挽歌給你灌了醒酒湯,讓我送你回來的?!毖┩旄璐鄹牡挠洃?,拿了一份給我們幾個看,不得不說修修改改的很好,月魑果然被蒙騙了。 昨天晚上,那個清冷的白衣青年,唇角微揚給自己灌醒酒湯,隨后拎起自己后頸皮毛,塞到了九尾手里……月魑眸中閃過一絲迷茫,但記憶毫無異樣,令他下意識點了點頭:“唔,你該不會守了一夜吧?” “滾!”九尾揉了揉眼睛,避開了月魑的視線,笑罵道:“我才沒那么好心,我是來告訴你,夜問傳信說不需要玉林果樹了?!眱砂倌曛谝堰^,仙魔兩界都翻遍,玉林果樹確實絕種了,沒必要再浪費人力物力。 月魑隨意的“嗯”了一聲:“這種小事,你看著處理就行?!毕氲窖┩旄璧挠稳杏杏?,月魑心里不知何故,就是很在意,忍不住問了一句:“他昨晚完全沒喝醉?” 被蒙騙的蠢貨,人家根本沒喝酒。九尾心里抱怨了一句,卻還是頷首把戲做全,調笑道:“怎么著,你還不服氣,想再拼一次?” “不用了?!痹瞒屋p哼一聲,好勝心又上來了:“都是尊級后期,要比就比大一點兒。我想,我會比他更快到神級的?!彼D過身,氣勢洶洶的丟下一句話:“我閉關去,爭取盡快熔煉分身,魔務都交給你了?!?/br> 九尾在他背后無聲嘆了口氣,在寢殿外多出一層結界后,才背過身去道:“你早就猜到了?” “我只是覺得,雪挽歌不會留下破綻?!彼{蝶走了過來:“果真,等月魑出關,雪挽歌已經隕落。那樣,頂多就是不自知的痛苦一下,只要不被刺激的直接恢復記憶,便會在時光中漸漸忘卻,再也想不起來?!?/br> 說到這里,她也忍不住露出苦笑:“作為朋友,我應該希望他一輩子都不要想起來,但這樣…”藍蝶的嗓音不自覺變得喑?。骸把┩旄栉疵馓蓱z太可悲了?!?/br> 九尾沉默了一會兒,望著寢殿沒說話。最后,他掉頭就走:“這是雪挽歌的選擇,我們改變不了?!币磺卸冀唤o時光來抉擇吧。 無獨有偶,在鬼鱷那邊,雪挽歌也說了同樣的話語:“時光會抹平一切?!彼吭谧紊?,輕輕說道:“有些人,終究只是過客,不是歸人?!?/br> 凝視著落在皿中的血珠,鬼鱷一邊頭也不抬的做各種實驗,一邊沉聲說道:“你就甘心去死?” “怎么可能?!毖┩旄柩劬φR膊徽?,緊緊盯著鬼鱷的實驗:“我還是想掙扎一下的?!?/br> 鬼鱷無聲的嘆了口氣:“說句實話,我妖族的感情一般都很激烈,也都很獨占。你知道自己要死,沒想著弄死月魑給你陪葬,反而篡改了他的記憶,我很吃驚?!?/br> “聽你一下子說這么長的話,我也很吃驚?!毖┩旄栎笭?,調侃了這個素來沉默寡言的哥哥一句,但他還是承認了:“我動過這個念頭的,只是下不了手?!比绻绺绠敃r有一星半點的懷疑,或許自己在情緒崩潰之下,真會下意識使出殺手吧。 鬼鱷停下手,失望的看著那滴血穩若磐石的樣子,終于回過頭來:“你的血沒有一點兒毒性,毒完全融入了魂魄,除非凈化或轉移,否則別無他法,可玉林果樹都沒了?!彼剖遣唤浺獾恼f道:“不過,你就沒想過和月魑魂魄雙修?” “成功幾率太低?!敝拦眵{也沒有別的辦法,雪挽歌站起身來。 鬼鱷瞧著他毫不客氣的轉身想走,嘴唇嗡動了幾下。等雪挽歌的身影快要消失時,他才握緊拳頭,再次開口道:“那么,還剩下最后一種辦法?!?/br> “愿聞其詳?!毖┩旄铔]有回頭。 鬼鱷沉聲說道:“熔煉分身,本就是將所有分身,以及分身中所蘊含的魂魄,合而為一并在熔煉中剔除所有雜質。所以,要是把你的毒平攤轉移到月魑的幾個分身里,繼而熔煉魂魄,那毒素會被自動歸屬于雜質,一點點被排出體外?!?/br> “聽著很容易的樣子?!毖┩旄璧托α艘宦暎骸翱扇蹮捇昶潜揪臀kU,毒素發作更是會痛苦難當,這和我和他名義上雙修,實際上拿他當爐鼎用來轉移毒素,沒什么差別?!?/br> 鬼鱷沒有再吭聲,瞧著雪挽歌再無猶豫的離去,伸手將屋內一切實驗設備毀于一旦,足見他的情緒并不像表面這么安穩。 事到如今,本來就該從別后再無相見,但孤身入了無盡叢林,尋了個極其隱秘之地打算坐等自己消失的雪挽歌,終究漏算了一個人。 當年他看中溟月的資質,才選其為傳承者,后來又默認了此子為親傳弟子,溟月的堅毅自不必提。雪挽歌陷落魔界后,溟月拜入月宗再經一番艱苦歷練,實力早就不容小覷。而他身負鮫人一族的王族血脈,真正最拿手的那一招是音攻,即使被定在原地,也并不影響。 將空間陣法與音攻結合在一起,另辟蹊徑的溟月使勁全身解數,終于在雪挽歌毒發之前,自妖城脫困。妖城之靈瞧著他急匆匆的背影,嘆了口氣沒有再管。 “轟??!”月魑被結界的劇烈震蕩,硬生生砸出了入定的境界。他面沉似水的打開結界,想要看看是誰這么大膽,入目卻是一地昏迷不醒的侍衛宮女,一個個的臉上還有夢幻一樣的笑。 月魑心中一沉,看著面前青年的眼神凝重了不少:“鮫人王族?”他有些納悶,鮫人王族是少有傳承完整的妖族,待自己客氣疏遠,但關鍵時刻還算聽話,自己也就不在乎他們平時的聽調不聽宣,可這個年輕王族上門砸了魔宮,是什么意思? “晚輩溟月,見過…魔尊?!变樵麓浇呛?,行了個晚輩禮。 這幅樣子更是讓月魑摸不著頭腦,但還是覺得名字耳熟,轉念一想便明白了過來:“仙將的徒弟?” 明白自家師尊實力高強,也明白自家師尊擅長靈魂幻境,可看著魔尊一頭霧水什么都不記得的樣子,溟月還是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他扯了扯嘴角,笑容從真誠變成了皮笑rou不笑:“是,晚輩有事情魔尊前輩相助,奈何怎么叫您都不出來,只好出此下策?!辈坏仍瞒握f什么,他就直截了當的說道:“您不覺得,自己的記憶出了問題嗎?” 月魑眉心一凝,眼神一下子危險起來,柔聲間語氣冷凝之極:“什么意思?” “那魔尊不如檢查一下…”溟月倏爾笑了起來,眉宇間的冷意也散去不少:“您的元陽,還在嗎?” 幾瞬之后,月魑的臉色冷到了極致,而溟月謹慎的后退了幾步:“晚輩有辦法,讓您被篡改的記憶恢復?!?/br> “是雪挽歌對吧?”月魑抿了抿嘴唇,有這份實力還能讓他發覺不了異樣的,也就只有一個人:“當徒弟的拆師尊的臺,本尊無法信你?!?/br> 溟月淡淡說道:“去妖城,有妖城之靈在,我總無法做手腳?!?/br> 狐疑的看了溟月一會兒,心情復雜的月魑點了點頭,帶著溟月去了妖城。這一回,月魑沒有被蒙騙,他甚至沒和妖城之靈糾纏,直接拿出帝璽,冷冷說道:“你是配合,還是不配合?” 擁有帝璽者,能夠命令妖城之靈,這是妖城之靈誕生時就印刻在魂魄上的規則。妖城之靈的眼角抽了抽,心里卻不無歡喜。月歌,這可不是我主動告密,是月魑發現不對后太難纏了。 心中如此默念著,妖城之靈直接了當的開啟靜室,并按照月魑的要求,從始至終監視著溟月。索性,溟月并未撒謊,歷時幾日后,月魑的記憶總算完好無損的恢復了。 再次睜開眼睛時,月魑的臉色黑如墨汁,猛然站起身道:“去把鬼鱷、九尾和藍蝶都叫過來,我們去找你師尊?!毖┩旄杳黠@出了事,且他既然決定離開,就肯定不會留在容易找到的地方。 妖城的存在正式公開后,月魑為妖族各方部落支脈劃了地盤,也為妖族高層設立了傳送陣,通過傳送陣能準確無誤的聯系到個人。聽月魑這么吩咐,妖城之靈趕忙去聯系了他們。與此同時,月魑親自聯系了妖尊朗華,將雪挽歌的做法盡數告知。 但是,等朗華來到妖城,卻瞧見月魑跟霜打茄子似的,整個人蔫了吧唧,不由問道:“怎么,是找不到人嗎?” “不?!惫眵{苦笑著接過話題,把雪挽歌所中的毒性分析了個透徹:“就算找到人,也是沒辦法解毒的?!?/br> 經歷多年風風雨雨,朗華在生死面前遠比他們想的更開:“無論如何,先把雪挽歌找到?!彼麎合滦念^那點兒惋惜,坦然道:“總不能讓妖族的功臣就這么死在外面,還無聲無息以后連個祭祀都沒有?!?/br> 從幾個人到齊就一直沉默,溟月這時才開口:“魔尊,您會救我師尊嗎?”他不顧其他人變了的臉色,直直看著月魑:“會救嗎?” “你覺得…”月魑抬起頭來,黑眸里泛著血色:“本尊不會為了喜歡的人,愿意搭上自己的命?” 溟月的呼吸聲有些紊亂:“晚輩可不敢貿然揣測?!?/br> “你要是沒這個膽子,就不會違逆師命,膽敢來魔宮找上本尊了?!痹瞒尾恢每煞?,站起身來道:“都散了吧,我也會行動,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時間?!彼叱鋈r,還似是無意說道:“這小子挺不錯的?!?/br> 明白月魑是想保溟月,不讓他身為月宗圣子卻是混血之事傳出,也讓大家不要因他未來的死而遷怒于他,眾妖心里明白,只得點頭。 溟月站在原地,手掌握緊成拳,在月魑快要他出門時,咬著牙說道:“魔尊且慢,我有一事稟報,此事至關重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