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讓月魑想不到的是，沒一會兒，雪挽歌就又打開了門，一把將他的本體給拽了進去：“不，煉妖壺我還是不要了?！?/br>
    “為何？”月魑擰起了眉頭。

    雪挽歌深深看了他一眼：“我不想當妖尊?！彼褵捬龎厝卦瞒螒牙?，面無表情的說道：“這東西意味著責任，而我已經當夠了領袖?！?/br>
    仙將就很不好當了，更何況是妖尊？據他所知，妖族種族眾多，對外團結，內部卻紛爭不斷。想到此處，雪挽歌在心里嗤笑一聲，自家老師脾氣直爽、有一說一，做起調解之事來，還算得心應手?？勺约浩鋵嵅⒉皇莻€好性子的妖，愿意一天到晚為這些雞毛蒜皮之事殫精竭慮。

    “你這個魔尊做得很好，兼任妖尊也無妨?！毖┩旄柚毖圆恢M：“真要是覺得不合適，我愿意當個掛名妖尊，就是別把妖族事務交給我，煩！”

    無言以對的月魑：“……”他憋了半天，最后只冒出來一句：“你開心就好?！痹瞒雾樖职褵捬龎赝凳医锹淅镆粊G：“我也不需要這玩意，留著只會讓妖族內部人心不穩?！?/br>
    是的，自己看見哥哥拿著煉妖壺，第一反應就是戒備。雪挽歌想了想，建議道：“不然，你問問器靈前輩？丟在這里總不是個辦法?！?/br>
    被孤零零丟在一邊的煉妖壺，在器靈到來后，最終的結果是被回爐重煉。值得一提的是，祂進的是妖城的火爐，被煉化后的精華被妖城吸收殆盡，而器靈舒服的打了個飽嗝：“雪挽歌，這個人情我記下了，我給你開權限，和月魑一樣的待遇?！?/br>
    “那就多謝了?！毖┩旄栎笭栆恍Γ骸安贿^，前輩好像并沒有認主？”

    月魑摸了摸鼻子沒吭聲，器靈輕笑著聳了聳肩：“這也是為什么，我更支持月魑的緣故。我和煉妖壺不同，一旦認主，主人隕落則跌落品級。為了我不跌落品級，作為妖族永遠的后盾底牌，月魑自己放棄了煉化我?！?/br>
    雪挽歌神情微微一動，唇角掀了掀，卻還是將贊賞之言咽了回去。

    在他們身邊，才治好傷來圍觀煉妖壺被煉化，朗華也震撼了一瞬。隨后，他伸手拍了拍月魑的肩頭：“我算是服你了?！?/br>
    丟下此言，朗華施施然走向妖城大門：“我這個老家伙，就不留下打擾你們了?！彪m說月魑并非妖城之主，但得到妖城認可，他也能算半個東道主。自己來做客幾日無妨，沒道理一直逗留在別人家里不走。

    瞧著朗華就這么走人，雪挽歌半天沒反應過來，而后被月魑拉到飯桌前，才回過神：“妖尊還真是看得開?！彼€以為，老師多多少少會和哥哥討價還價呢。

    “比起權勢，妖尊更在乎妖族利益?！痹瞒涡闹袇s是了如指掌：“再說，他也明白，我真想殺他，早就能讓他死得不明不白，還沒人會懷疑?！?/br>
    額，也就是破罐子破摔了？雪挽歌忍俊不禁，不自覺笑彎了眼眉。

    明亮的笑容晃花了月魑的眼睛，他呆愣片刻，才反應過來：“咳，先用膳吧?！彼荏w貼的動手為雪挽歌準備好一切，就差沒用筷子夾起菜、用勺子舀起湯，去喂到雪挽歌的嘴里。殊不知，雪挽歌不動聲色用膳，心里竟是在懷念幼時生病，躺在床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感覺。

    湯足飯飽，雪挽歌斂去笑容：“此番事大，你還是回魔都一趟的好?！睙捬龎?、妖城，還有自己的身份，看似零零碎碎，實則關系大局，都需要月魑注意：“我去藏書閣看看，等你處理好回來接我?！?/br>
    這個“接”字等同于定心丸，讓月魑的心一下子定了，他展顏一笑，答道：“好，我會盡快?！编?，抓九尾、藍蝶和鬼鱷一起，把此番掀起的波瀾速戰速決了。對此，雪挽歌回以一笑，送月魑離開妖城。

    大門關上之后，他才回過頭來，眸色陰郁道：“你什么時候發現的？”妖城之靈給予自己權限時，還傳音了一句，讓自己去藏書閣，里面有曾經歸于妖族的泉靈、泉魂，所留下的各種筆記。

    器靈從半空中現身，面不改色的說道：“妖族歷史悠久，愿意留下傳承和心得的泉靈、泉魂，還是有一些的，我自然有分辨之法。只不過，要在妖城之內，配合一些陣法才行?！?/br>
    “你沒告訴他？”雪挽歌沉聲問道。

    器靈眨了眨眼睛：“沒有，這些太瑣碎，動靜也太微小，若非你踏入妖城時，驚動陣法直接通知到我，我自己都不記得還有這回事?！?/br>
    “但我想，我能猜到你是誰，這并不難猜，不是嗎？”他慢條斯理的說道：“奉勸你一句，一個謊總需要更多個謊去圓，而感情最容不下的就是欺騙?！?/br>
    雪挽歌抿抿唇：“我要是告訴他，就連情人都做不成了?！?/br>
    “唔…”器靈沉吟片刻，才點頭道：“這倒也是?？稍瞒魏茉诤跄?，不管是哪一個，他都非常在乎?！彼麛偸郑骸耙擦T，我就說到這里，不惹你心煩了。小輩談戀愛，我這個老家伙才不會多嘴多舌?！?/br>
    空中傳來輕微震蕩，器靈匿去身影，只留一語含笑：“你也別多想，趁著你那傻哥哥還沒回來，快去藏書閣吧。泉靈、泉魂留下的東西，都在最上層?！?/br>
    “我哥才不傻！是我從頭到尾在誤導他，他才會想不到?！毖┩旄璺瘩g了一句，飛身向著藏書閣進發，暢通無阻的直入頂層。

    學海無涯，直到月魑擺平一切輿論，為雪挽歌在仙魔兩界正了名，甚至解決掉所有事務，再次踏入妖城時，雪挽歌都還沒從里面出來。

    幸好，器靈夠義氣，以雪挽歌閉關為借口，把整個藏書閣都封閉了起來。這讓月魑很不解，站在藏書閣門口，納悶的問道：“他這是看前輩心得功法有所感悟，頓悟閉關了？”

    “嗯?！逼黛`含糊的應了一聲：“反正，暫時別打擾?！?/br>
    沒想過器靈會隱瞞自己那么大的事，月魑倒也不著急。他的分身早已從藏寶庫出來，為對方挑好了適合靈體妖的上佳法器，還把自己在妖城的府邸重新布置了一下，以迎合雪挽歌的喜好。

    可惜的是，雪挽歌還沒進去住過。月魑心中遺憾著，轉頭又推開了妖城大門，順口解釋道：“我去獵些兇獸rou來?！睕]靈智的兇獸，算不上族人，rou質鮮美很適合做膳食。

    器靈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在月魑離開后，迅速搖晃藏書閣的結界：“月小歌！你哥回來了！”

    “??？”沉浸書海、滿眼血絲的雪挽歌一個手抖，圖紙落在了地板上：“我現在就出來?！?/br>
    器靈隨意掃了一眼，被最上方的“逆轉煉魂陣法猜想”驚了一跳，下一刻就在雪挽歌的身畔現出身形：“你瘋了？”他撿起圖紙，粗暴塞回雪挽歌懷中的書里：“居然研究這個？不想活了嗎！”

    這個猜想，當年也算著名。那是一方水土上，被養育出的妖族被敵人逼到了絕境，迫不得已血祭己方所有生靈，把即將化形的泉靈變成泉魂，為他們報了仇后，泉魂自己提出來的。

    然而，在研究發覺逆轉煉魂陣法，需要將自己變回泉靈，過程中魂魄逸散、九死一生后，那位已加入妖族多年，算得上一方大能的泉魂思索再三，還是不愿意以自己性命為代價，方將此猜想束之高閣。

    “這是我的心魔?！毖┩旄璧男α艘幌?，低語道：“我恢復記憶之時，就知道這是我無法擺脫的心魔，除非我能救他們?！彼难廴t的要命：“只要我還是泉魂，他們就永遠被我的魂魄吞噬著，永世不得超生，連輪回都不可能?！?/br>
    器靈的嘴角嗡動了幾下：“那月魑怎么辦，你要拋下他嗎？”

    雪挽歌血絲密布的眼睛閃動亮色，笑容堅毅自信：“我能一千年干掉煉神宗，你覺得我會不能兩全其美？”他沉聲說道：“我會活著送他們輪回的，只是自己變回泉靈，也許修煉天賦會下降，晉級難度加大，僅此而已?！?/br>
    妖城之靈無言以對，眼睛掃了一眼藏書閣外：“他回來了，你快擦擦臉，別露出破綻了?！?/br>
    “多謝提醒?！毖┩旄钁{空凝煉出一捧水，往臉上狠狠一撲，將自己的狀態稍微變好了一些，卻又沒完全消除，才大大方方走了下去。

    月魑看著他，眼中不自覺露出心疼：“你怎么弄成這樣？這是多久沒休息過了？”

    “出關的早，你沒回來，我就又看書去了?！毖┩旄枵Z氣淡定：“忘記和器靈前輩打招呼，更忘了拾掇拾掇自己?！彼蛄藗€哈欠，軟軟的靠在藏書閣大門旁的柱子上：“現在倒是困了?！?/br>
    月魑隨手把獵捕到的高品質火羊丟在地上，用枯木藤分身捆著拖到廚房，自己走上前去，正想將雪挽歌抱起來，又在發覺自己手上血跡時腳步頓住。

    他迅速用法術清潔了一下，在從上到下干干凈凈后，才放心把人攬入懷中：“那我先送你去沐??？”

    “嗯?！毖┩旄璐浇俏P，把全身力量都交給了月魑。在雙腳離地時，他放松的闔上眼眸，頭順勢靠在了月魑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