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西定武王與獵國

    中原北雍州八月就天降鵝毛大雪，大地速凍，覆蓋白華，萬物處在茫茫雪海之中。

    這措手不及的天災，大雪連綿竟有半月之久，就算熱鬧繁華的長樂京城，街市上也一片蕭條冷冽，多數店鋪酒樓打烊，胡人商販也蜷縮在客棧以及自己的羊圈里。

    街上行人都盡可能的躲避在棉厚大衣里，匆匆趕路，大批的人圍在糧油冬衣碳薪店前。

    每一個黎明清晨，一車車拉著城內外的凍的硬邦邦的乞丐流民等尸身。

    但這只是災禍的冰山一角。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寒風暴雪逐漸停歇，天空鷹雀盤旋鳴叫，人們掃出雪路。

    尚府迎來了讓全尚府上下振奮喜慶的消息，使得整個長樂城乃至帝國都為之轟動。

    西定武王尚家的家主尚合川帶大隊浩浩蕩蕩入秦云關了。早在大半年前，尚合川帶領著一支十萬人的尚家輕騎部隊在一個清晨悄無聲息的出關，而此刻他帶回的尚家輕騎部隊雖然折損大半的人馬。但跟隨他回大召的的隊伍更加龐大，除了數不輕的馬匹牲畜，還有十幾萬人人包括戰俘，奴隸，還有隨同尚合川的部隊入關的商隊，手工藝人，雇傭兵等。那連綿幾公里的車隊滿載著一路上掠奪過戰利品，以及西域的商貨。

    尚家擅長養馬以及貿易生意，但是沒有比戰爭更暴利的生意！

    勝利者得到的是一國的財富資源牲畜甚至是人民。

    西定武王出關一路向西，以戰養戰，滅了大漠深處不臣服大召并在絲綢之路上搗亂阻礙的兩個小國：精倫，烏耷。攻克了他們的王城堡壘，強奪了他們大量珠寶財富，俘虜了他們的王室成員。

    尚合川還一路打一路搶，蕩平沙匪，端掉賊窩，通暢貿易之路，帶回大量戰利品俘虜的同時也收取保護費保護不遠萬里從西邊過來想同大召商貿的商隊等。

    當然，西定武王本身乃帝國朝廷大將，列表出征，有的放矢，攻伐患敵。一半戰利品要上繳于朝廷國庫。這些裝著戰利品的車隊排成長龍，光入秦云關就花了一天一夜。

    正如帝國法典上所提倡的并明確所注：獵蠻得奴，獵國稱雄。

    昭昭帝國，四海威儀，威震八方。

    整個長樂城這幾日因為尚合川的大捷全勝滿載而歸，一掃先前大雪災的陰霾，開倉施粥餅布碳薪，發放冬衣獸氈，兩市重開，全民如過節般的喜氣洋洋。

    很少有人再記得那些失敗者與死去的人。

    這本就是個弱rou強食你爭我奪武力至上勝者為王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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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尚家全府上下沉浸在一片歡愉熱鬧中。所有人提前幾日做準備隆重奉迎他們至高無上的大家主尚合川。

    樂正月與樂正武王在尚合川回府前一天就走了，并留下了“老虎咬”，算是委婉的謝絕了尚家的進一步拉攏。

    尚合川回府的當晚，尚家全府張燈結彩猶如白晝，

    而此刻，在尚合川老爺的院落內，尚家府邸中最頂尖最有頭有臉的人物正神色凝重，一個個大氣不敢喘的畢恭畢敬地站，等待著尚合川對他們的一一召見！

    尚合川的嫡子嫡孫尚家主子們低目垂手，奴仆下人跪拜。

    但府邸中能得到尚合川歸來第一時間召見，有資格待在這個院落里的人并不多。

    尚展揚穿回他的玄色統領護衛制服，單膝跪地，半身挺直，一絲不動，穩若石雕。

    三爺尚則耀出來時，面上神情凝重，只見他手中拿著本卷起來的羊皮書冊。他路過尚展揚的面前，冰藍的眼眸深情凝視了他一會，隨即嘆了口氣，便直接回自己的院落。

    五爺尚則輝，一臉慶幸又笑嘻嘻地表情，舉著手中的一個寶匣來到尚展揚的面前，好似炫耀，但他在尚展揚還未反應，邊上的小孩尚霍敏還未覺察，突然以極快的速度，撩了下尚展揚鬢角垂下的一縷發絲，便一溜煙用輕功幾下躍出院落。

    而少爺尚霍敏第一次面見他的爺爺，小臉嚴肅，身子緊繃。然后，少爺雖兩手空空出來，卻是面色緋紅一片。他來到尚展揚面前，拉起并搖了搖尚展揚垂在大腿外側一只緊握拳的手?！罢箵P！”他親昵地喚了聲有欲言又止，最后小霍敏就捂著臉咚咚跑回了自己的院落。

    尚展揚對尚家這些主子的反應有點莫名其妙。心中思緒萬千幾度猜測。

    而身后尚展揚的副官尚右看著尚霍敏的離去從鼻子發出一下輕藐的嗤笑聲。然后自顧自的站了起來，并彎下腰拍了拍腿上所沾的雪泥，

    “尚右，你放肆了！”

    這在尚合川的院落里，尚展揚不好發作，只能壓低聲線道：“你不怕老爺削你腦袋！尚府會治你大不敬罪！”

    尚右嘿嘿不語，然后摸著自己的下巴道，“大統領，好像對屬下蠻關心嘛！”

    出乎意料，下一個，尚合川召見不是尚家除了尚家爺外執掌護衛營的護衛大統領尚展揚，而是尚右，一位名不經傳的護衛營青年副官。

    尚展揚忽然想到尚家鷹眼部直接頭領就是尚右，大部分的情報都是通過尚右梳理才遞上給尚展揚的，他曾經有幾件越俎代庖的舉動，如今想來，這樣大不敬一反常態的行為，背后的依仗就是尚家說一不二的家主尚合川。

    尚展揚頓時心里一片敞亮。他知道，尚合川給他全權打理護衛營，但一直沒真正放心過他，肯定留了后手，安排了細作，替家主監視尚展揚的一舉一動。

    在多年前，少年的尚展揚協同二爺尚則煌同尚合川提議組建尚家獨立的傳信情報體系。后來發生了一系列事，尚展揚被囚兩年后才重見天日。后又慢慢拿回護衛營統領權，但鷹眼部已經基本成型。原本尚展揚希望是跟他一起訓鷹的二爺掌握這個前期不起眼但對后期發展重要異常的鷹眼部。

    尚右作為鷹眼部的頭領被安排到尚展揚的身邊當他的副手之一?，F在看來尚右是尚合川真正所信賴的，就算長期代處理家務當過幾年護衛營掛名統領的三爺也未有如此榮幸。

    尚右監視尚展揚甚至尚家任何人，如有異動，立即向尚合川匯報。

    那么，尚右對自己密謀的那些事到底知曉收集了幾分？！

    尚右在護衛營多年默默無聞，跪拜尚家爺，聽候尚展揚的任何差遣而無任何怨言，如此人物！

    尚展揚肌體如弦般緊繃，額頭冷汗直冒。寒冷的空氣，讓他最外圍的發絲尖掛上一層薄薄霜寒。

    院中只剩尚展揚一人繼續跪著。

    “進來！”磅礴的威壓氣勢夾雜著男人低沉的聲音從屋里洶涌而來，只撲尚展揚一人，濺起四周沉寂在地上的雪沫狂亂飛舞。

    這讓尚展揚的寒毛根根豎立，在瞬間連呼吸也停滯了下。炮烙在腦海中的敬畏與恐懼使得他內心的第一念頭就是要逃開，但身體的第一反應卻是無比恭順的雙手撐地，頭顱叩地。如同其他被調教馴化好的一舉一動。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