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大召京都長樂城，始建于前雍朝，其宏偉壯觀，氣魄浩然，規模龐大。為人口多達幾百萬的最大中原城市，其城市建筑布局嚴謹，結構對稱，宮殿官邸街坊像棋盤一樣排列整齊。規劃過程中就包攬天人合一的思想理念。具有“法天象地”，以帝王為尊，百僚拱侍。

    在雍朝時稱之為長興城，當時的皇族燕冉氏記憶它的擁護者結束了天下眾多小國林立諸侯割據的多國時代，中原一統。燕冉氏企望雍能國運昌盛，長治久安，自己燕冉家的統治也能長興不敗，所以京都取其意。奈何不到二百年，燕冉氏內部逐漸窮奢極欲，上至朝堂腐敗賣官瀆職，下至苛捐雜稅嚴刑酷史，最后連年天降災害，加上北漠部落入侵，蓮花禍亂，五湖動蕩，民不聊生。十年金戈鐵馬，腥風血雨后，同是世家門閥的葉氏掌權替朝換代，改長興名為長樂。

    長樂城由主城、皇城組成，后人口劇增，又規劃外擴了能容納更多人口的外郭城，整個城總面積達二百多平方公里。外郭城主城之間有條寬近二十余丈的護城河，也作為主要的城市生活用水以及通向運河的水路交通，此河水北引秦嶺山脈雪融的渭水南通炎河水。全城由周長百公里高達十余丈的高墻環繞。城墻四個方位的主城門分別是青龍門，朱雀門，白虎門以及玄武門。其中玄武門是皇家專用門，一般百姓禁止靠近。每座主城門附帶兩邊兩扇稍小的門。而貫通十二座城門的六條大街是全城的交通干道。而縱貫南北的朱雀大街則是一條標準的中軸線，把長樂城分成了東西對稱的兩部分，在東、西兩部各有一個大型商業區，稱為東市和西市。南有臨近朱雀南門的武林廣場以及武都尉府太尉府等。長樂城此刻是一片繁華鼎盛，百業俱興，國內外貨隊船運往來，商貿頻密。

    （這里設定一丈＝10尺＝3米）

    在長樂城東市有條著名的長街坊，卻有兩個名字，從叫“花街”一邊進去遇到的多是婀娜多姿胭脂水粉的女子，從另一頭“柳坊”進去兩邊樓中的全是各色的男子。在長樂城坊間流傳著一句：“在花街尋芳，坊間問柳！”

    世間男風盛行，“柳坊”一頭更是熱鬧異常，兩邊高樓林立，人流往來不息，不乏被達官貴人世家名門當成聚會消遣的場所。

    從柳坊那頭數起，第三戶占地百傾的主樓為三層高樓附帶幾進幾出的院落，名為夜懸閣。

    都說風月場所夜間熱鬧，白日冷清。此刻乃下午申時，夜懸閣沿街的主樓中早已有不少的客人，他們已經點起了吃食小酒。席間穿梭著不少俊俏的送菜小廝，大部分人是正常用餐的，但也有的調戲身邊專門伺候酒水的漂亮或俊美的男倌，拉住他們的手，放下席簾圈成單獨的隔間，在里面竊竊私語，偶爾傳出幾聲浪聲歡笑。也有猴急直接跟著男倌去了后堂院落的一個個廂房里。

    在二樓的一貴賓席坐包間內。包間一頭靠著中間回廊，可以視野清晰看到底樓的大廳的眾多席坐，以及中間的高臺。

    “鄭公子，沒想到你帶我來的卻是這種地方，都說我們北漠民風開放，但那及這大召的十分之一?！币粋€二十來歲俊逸男子，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深邃迷人，身形頎偉健美，脖頸掛著瑪瑙珠串，身穿一件赭色的彩暈裘衣，腰間綁著一根玄青色獅蠻紋革帶，披散到肩的碎黑發，但厚實的長裘衣卻是上面沒系上松散散，一只精壯的胳膊伸了出來，袒露著一片厚實的麥色胸肌，異常性感?？上У氖且惶幾旖沁呌幸坏廊绲募氶L傷痕，似乎是被某種野獸獠牙利爪留下的，但更添了男子一種桀驁不馴的草原野性。

    那男子瞇著一雙帶笑的細長眼眸看著眼前兩位跟他同席的中原公子哥。

    一位身穿一件紫色織錦緞綢衫，腰間綁著云紋金縷帶，綁著手拿牡丹折扇，相貌算是周正但故作風流倜儻的翼州鄭家嫡公子。

    另一位年級最小，身穿一件青色素軟緞夾衫，腰間綁著一根石青色蝠紋角帶，身形挺直，頭發一絲不亂，戴著民間老學究的云冠帽，雖相貌平凡，但一絲不茍端坐著，揮袖間有不凡氣度。傳聞，葉氏皇族大多喜青穿綠，皇宮瓦礫皆琉璃翡翠青。此公子介紹自己姓樊名成功。

    “這夜懸閣雖然算是風月食色之所，但菜色佳釀皆是長樂城上品，夜露釀也是一絕?！?/br>
    “看來我誤會鄭公子了！”

    一旁的樊成功一本正經的眼神有幾次似不經意間掃過眼前男子的胸口，但見到那只裸露的一邊胸肌上的深紅色跟瑪瑙石相輝映的rutou微微失神。

    “云烈兄，跟你云游大召南邊近半月，你都是一副中原扮相，舉止也是中原做派，沒想到長樂城幾天卻是這幅打扮?！编嵐拥?。

    “咳，這本是我部族的穿著，在中原腹地為了行走方面便一副中原打扮。而到長樂城很多來自關內外四海之人。西域胡人，北漠人，東瀛人，南蠻人，各色眼睛，各色皮膚，各種語言，高矮瘦胖，卻不分彼此差異，誰也不嫌棄?！?/br>
    “對，不分彼此差異。我大召祖爺……帝說，長樂城海納百川，求……同……存異，五湖四海到此都是一家。有幸在長樂城，鄭兄的引薦下結識云烈兄乃……三生有幸，成功敬云烈兄一杯，先干為盡！”樊成功說長句有些停頓結巴，特別是在一見鐘情的人面前。

    接著，樊成功一口飲盡杯中酒。北云烈給自己一口灌進佳釀，便覺這夜露釀味道不錯，但勁道小了些不過癮，于是直接拿起桌上酒壺，從壺嘴中豪飲起來。部分酒水沿著嘴角溢出，流淌到脖頸胸溝中，讓樊成功眼中神色更是暗了暗。

    一旁看著鄭公子便知有戲，忙吩咐小廝再拿上幾壺夜露釀。

    “聽聞北云兄來中原目的是為了尋一親人的？”

    北云兄在中原有親人？樊成功豎起耳朵。

    “我多次來中原，一半是為了我在草原上失蹤的親兄弟！一個女人……阿母同時生了我們兩?！睅讐丶厌勏露?，北云獵不在避忌的談起他一些隱秘的事。

    “是孿生？！既然是孿生，應當跟北云兄長相差不多？”

    “小時候長的蠻像，也許他的音容相貌發生很大的變化。十多年了，我也不抱希望了，有人最后一次看到他被人擄往大召幽州去了，但不確定是否在大召帝國，而且大召帝國是在是太大了?！北痹偏C墨綠色眼睛似乎望向遠方目光所不及的地方，臉上凝結著出現一種滄桑感，一股nongnong的思念與淡淡的哀傷共存。

    看著這樣的北云獵，樊成功心頭為之一緊?！安蝗缳N出賞金尋榜告示。金銀我來出，人手也可以組織幾批擴散到各州府郡?！?/br>
    “非常感謝，樊公子。對了，鄭公子你也有位孿生胞弟，那我問你這十多年不見的兄弟還會跟你親近嗎？”北云獵轉臉對鄭公子道，先前的凝重表情消失了一臉似笑非笑。

    “這……”鄭公子臉上一陣青白，畢竟這一路鄭公子沒少抱怨他這個長的一模一樣，卻武功差了一大截，肚子中一包草的弟弟。雖然他一直代替自己在京城活動。（大家記得第一二章的那幾個被尚展揚教訓的公子哥嗎？對，就是其中的那位翼州鄭家公子。）

    晚餐時分，夜懸閣已滿員，貴賓席位更是一座難求。

    鐺，銅鑼敲響，眾人放下手中的碗筷，連身邊的小廝男倌也忘記調戲，都伸長了脖子望向底樓中間只放了張長細琴桌的高臺。

    “這是？”平日里家教嚴，不大出門的樊成功好奇的詢問鄭公子。

    “馬上便知！”鄭公子雖一月出門在外，但消息靈通，知曉全國大事，來京便由門人細報，這二年名動長樂城的“解意公子”下榻這間夜懸閣，在這半月中每到晚夜獻琴藝一曲助興，并與眾人對答解惑，天文地理，文韜武略，無所不包。

    你如果有題難倒“解意公子”讓他有了興趣，說不定還與你共度良宵一晚。所以夜懸閣每日客滿，甚至為求一席擲金百兩。

    很多平日里不近男色的人士但心頭有疑結的也會來，當然也有純粹是處于好奇的。

    一些武者世家子弟更是趨之如騖，因為聽聞解意公子包攬武學眾書，參百家武道，能給武學瓶頸者指點迷津。他還預言了三位武王的誕生，果真二位武王已誕生，而馬上要輪到第三位了。眾人翹首以盼。

    鐺，第二下銅鑼敲響。

    “解意公子”終于出場，個子高挑，樣貌算不上多俊或多美，五官算是秀氣，初一眼如十七八歲的少年郎，稚嫩活潑，皮膚白皙凝脂，比女人還要光滑。但細瞧卻有二三十歲成熟男子的風流之姿，尤其鳳眸流轉，尾梢魅惑帶鉤，似乎在任何角度都在看你誘你，風情萬種，銷魂入骨。

    “解意公子”披著件絳紅色雨絲錦長衫，也不束腰帶，也不穿鞋。光著眾人恨不得上前把玩的纖細腳裸跟，懷抱著一鳳木古箏，閑庭信步般走上了高臺。

    那解意公子手足間仿佛帶著某種奇特的魔力，一舉一動都被他所牽引。

    將琴放到琴臺上?！斑?！”在解意公子調了一弦，眾人目光從他腳裸跟上移到了他的修長指骨分明的手指尖。

    手指捏弄撥動，曲音指尖揮灑而出，彈奏卻不是鶯鶯燕燕，婉轉媚曲，而是錚錚鐵骨，蕩氣回腸，戰場殺伐令。

    琴弦扶平，一曲完璧。眾人才從精湛的曲藝中驚醒，但依舊熱血沸騰，勇氣澎拜，恨不得一身男兒氣概沖上沙場血戰殺敵。

    未待席下有一人開口。夜懸閣的閉合的大門被人一腳踢了開，魚貫沖入幾百名訓練有素穿一身玄衣配腰刀弓弩的護衛，并且把現場團團包圍的水泄不通。

    “好一曲解意公子的戰場殺伐令。讓尚某聽的心潮澎湃，在座的各位冒昧了！”

    說話的人，一手握著腰間所掛的銀箍黑鞘的腰刀的刀柄，身姿挺拔矯健，一身紅鼎紋鑲邊玄衣長袍，上貼身格勒出胸肌腰線，下寬長袍裙到腳跟。頭戴著一頂烏金黑鐵頭盔遮住大半個臉面，眼眶位置露出一雙精光閃閃的漆黑烏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