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良見到了阿藤
書迷正在閱讀:強制繁殖高h、【總攻】機器人使用指南、校霸女主的嬌軟美人男主、小黑屋/小甜餅/文件夾、失足少婦的激情人生、給男主戴綠帽的100種方法[快穿]、澆花【父女】、援助交易女大學生日程記錄、王子的自我攻略日常、病美人哥哥【兄妹骨科】
阿藤成了冕國的將軍,而我最渴望的就是和他一起上陣殺敵。 我想象著他穿著泛著寒光的盔甲坐在馬上,揚頭茨意眺望前方,遠處火紅的楓樹林,河流,重重疊疊的青崖都仿佛臣服于馬兒有力的踢撻下。 可我已經有八年沒見過阿藤了,不知他是否也像阿爹那樣長出黑色的胡須,又或是像哥哥那樣剃得剩下一層青皮。但他一定是個美男子,畢竟小時候他就生的那樣白皙,像極了我養的小羊。 我喜歡和他玩,他講話細聲細語,恬靜的像草原上流淌的小河,黃昏的晚霞給他鍍上金色的輪廓,我忽然想起阿爹說,他是中原派來的質子,總有一天會是我們的敵人,可我還是不由自主地想要接近他。 阿藤走的那一天,我的眼睛都哭腫了,像魚的眼睛。他揉了揉我的頭,告訴我他一定會回來的,但我知道他騙人,阿爹說男人的話從來信不得,可我還是內心隱隱期盼著,就像我們小時候總是期盼長大上陣殺敵,而我長大了卻要期盼他回來。 夜色漆漆,點點星辰,夜幕濃稠的像是我喝的中藥,阿爹說我寒氣過多要調理身體,而我卻聽阿嫲提起過,女子調理好身體是要生娃娃哩!阿爹走后,我把中藥倒進小河里,小河夜里活溜溜的發出咕咕的聲響,我就當它替我喝了。 阿藤沒有給我寫過一封信,我時常想著這信或是飛到了半路被人射了下來吃了,又或是馬兒跑的累死了,信被大風吹走了。 阿爹要我嫁給達蒙,達蒙生的人高馬大,我親眼見過他赤手空拳打死過牦牛,我把那頭轟然垂倒的牛想象成我自己,竟然毛骨悚然。 我沒曾想過我會害死阿爹和哥哥。 達蒙是我的堂哥,我的叔叔以我不肯嫁人為理由發起了叛變,成簇的箭矢扎在阿爹的胸口,鮮血水流似的洗滿他的全身,阿爹嘴唇微微張著,眼里盛著水汪的光亮,“走--?。⑺髅魇悄敲纯释|碰我。 哥哥也死在了弓弩下,遍地的尸體絆倒了我,我還能去哪里呢? 我還是被抓住了,他們需要我完成新舊的交接,如同兩塊布縫合的針線。 嬸嬸表面待我很好,背地里實是刻薄,自然也不會讓她尊貴的兒子娶我為妻,我只配當個侍妾。 可我恨意滔天,如同油鍋日夜烹著我枕食難安,新婚之夜,達蒙拋了他那新娘來到我房里,一口一個阿良,在我的安哄下,他竟醉的像那天的耗牛轟然倒下。 我連夜逃走了,達蒙大婚,守城也松懈,我居然來到了中原,可是阿藤在哪里?他一定在皇宮,可那城墻森森,藍瓦紅墻,鳥兒都飛不進去。事到如今,我才感到一種悲拂,無能為力的隱沒在蜿蜒的長安街中。 我當了大婚時的金鐲珠玉,勉強過活了幾日,忽然一人叫住我,我回頭看竟是幼時接阿藤走的使者,他和阿爹一樣留著胡須,眉眼彎彎,會低下身子叫我公主,我還玩過他的節杖,那上面的穗子正是牦牛的尾巴。 他老了,兩鬢露出灰白,眼皮松弛,身體微微佝僂,但他一笑,眼睛就像彎月,讓人心覺友好,我驚喜的抓住他,仿佛抓住了阿藤。 他帶我進了宮,帶我面覲了皇帝,皇帝可真威嚴,讓我想起了不怒自威這個詞。我將我的遭遇告訴了陛下,我看到幾個臣子眼里發亮,卻又猶豫顧忌我在場。 使者曹都帶我下去見了阿藤。阿藤真的不一樣了,他從小羊變成了駿馬,但皮膚還是那樣白皙,比我的任何珠玉還要剔透光滑。 曹都走后,我激動的抱住他精壯的身體用力拍了拍,他倏的一怔,耳朵紅的像瑪瑙,不知為何我心頭也一熱,手腳無處安放,但我的眼睛卻是涼的,像是春日破冰的湖面,就要流出水來。 我撇過頭去,打哈哈道,“好久不見,你都比我高了?!彼麚溥暌恍?,還是那么恬靜。 阿藤帶我出了宮,帶我吃了流油的湯包,燙的我扇手像小狗呼哧呼哧伸出舌頭,他連忙遞給我茶水,可我還是疼,他叫我伸出來再看看,他皺著眉道,“起泡了?!?/br> 那一刻我卻哭了,像是雨后漲水漫到青草上,又像是大水沖了土壘,見到他那一刻就該塌了。 我曾經那樣渴望見到他,把他帶回草原,告訴他我種了紫白色的葉紅門蘭,淡粉的干枝梅也開了大片,我還養了一群小鳥,小鳥生了小小鳥,它們就像知我所想,每日嘰嘰喳喳小細腿在我的肩膀上跳來跳來也盼望著他回來。 可我終于見到了阿藤,我卻回不去了草原,那里鳩占鵲巢,像是清晨彌漫的霧氣般侵占了每個角落。而我的阿爹和哥哥,他們時常出現在我的夢里,鮮血洇濕了我的夢和枕頭,要我為他們報仇。 “阿良,別流淚,我不想見你流淚?!卑⑻儆眯渥硬粮晌业难蹨I,眼里滿是心疼。 -- 冕朝發動了對草原的戰爭,打著正義的旗號,而草原不遑多讓,他們似乎早就做好了準備,只等我這根導火索。我私心想讓我的叔叔一家戰死,可我又不想草原遍地尸體,我真是怕了,我怕草原的小河變成黑紅色,我怕吸入的空氣都帶著咸腥。 阿藤作為將軍出戰了,我曾那樣渴望和他并肩作戰,此時他攻入的卻是草原--我的巢,盡管巢xue腐爛,可是挖出壞rou還是會疼,冕朝會徹底奪去草原,而阿爹地下有知會不會怪我,他會不會怪我不是男子,不能守衛草原。 我站在青灰色的墻石后面,那天天氣不好,日頭仿佛被人摁住頭出不來,天際下大片鉛色的云朵,我看到城下披著戰甲的阿藤,他果然如我想象的那般威風,他仰起頭看我,他的眼睛像是彩霞般絢麗,又像是草原的星野流光溢彩,我那一刻竟然不希望他去,我真怕......他會死。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口型叫著“阿良”,我欲要張口回應,他就大力揮鞭離去了。 我整夜難眠,便趁著宮女打盹溜了出去,這宮里真富貴,就連屋頂也嵌著寶石,月光下閃著碎光,走到一處檐下,忽聽到好聽的女聲宛如黃鶯。 “這次我們一定要除掉他?!?/br> “那就等他剿滅了蠻族,再給他路上設障,一舉兩得?!边@沙啞的男聲居然有點耳熟。 “若是失敗也可趁其病要其命?!?/br> 我聽不太清,欲湊近,卻被人察覺,里面人風似的開門。我一看,居然是曹都,他沖我一笑,我居然有點后背發涼。 -- 阿藤視角 我去草原了,其實我真的很想再見阿良一眼,但我不能,我怕我不想走了只想帶她遠走高飛。 這廟堂之上后宮深院,刀槍劍戟絕不遜色于戰場,阿良不在我身邊,我實在放心不下,我一定要早早勝利歸來求父皇將她賜予我為妻。 我白天帶領將士修整養精蓄銳,夜里摸黑突襲生擒了達蒙,達聰一家殺害了阿良的家人,我自然要為她手刃仇人,當鮮血泵潰一般的從他們脖子噴出,我生出快感,提著他們的人頭迫不及待的回長安,仿佛那是迎娶阿良的聘禮。 夜里我帶著將士過了叢林,憑借著經驗正要摸過去時,突然一股毒煙,我早就帶好了面巾,卻猝不及防的進了眼睛,眼睛頓時有些恍惚模糊,騎馬也變得有些力不從心搖搖晃晃。 無數光點從我眼前掠過,我竟然想起了幼時和阿良在一起的日子,草原的男孩子像馬駒似的對我鼻孔出氣兒,只有阿良,我覺得她就像黃昏日落的紅太陽,她說我像她的小羊,那么我情愿她拿著她的皮鞭輕輕抽打在我的身上,讓我陪她從清晨到日暮。 使者來接我了,質子之期到了,我曾經以此為恥辱,終日盼著早日回長安,可我卻不想走了,那里沒人愛我,可這里卻有阿良,她是我見過最善良的姑娘,穿著靛藍的布裙和麻花辮,臉龐清透的如同草原的空氣。 我告訴她我一定會回來找她,沒有告訴她的是我一定回來娶她,讓她萬萬不要嫁人。 到了長安,那皇宮就如同牢籠困住了我,外面的人想進來,我卻想出去看看我的姑娘。我每天都給她寫信,她為什么不回呢?是否信鴿飛到了一半就被人捕獲了,又或者她怨我離開,又或者她有了新的“小羊”,從此忘記了我呢。 我還是看不到了,聽覺和觸覺只能強行敏感摸索,我下了馬,卻聽見大片的悶哼聲!我的將士似乎都中了埋伏,我抽出箭矢蓄勢待發,像頭豹子似的謹慎提防,忽然我身邊的將士也大叫一聲,似乎被人一刀釘在了地上,再無聲音。 那埋伏在深處,如同鬼魅般的敵人不出聲,只有衣服和草叢摩擦沙莎作響的聲音,可笑,幼時阿良帶著我一起學習射箭之道,箭無虛發,只要讓我聽到聲音,就無處可逃! 我毫不留情的連射三發,如同當日射在靶子上果斷,果然箭頭穿透皮rou,那人瞬間繳械投降般倒在了地上,然而又有一人,箭勢如破竹被射出,那人行動敏捷,悶哼一聲,跛子般快速后撤。 我的腳踏在濕漉漉的草地上,用箭頭探索著前進,忽聽到剛才那人沒死透,我聞聲而去,用箭頭抵著他的脖子,他卻只發出嗚嗚的聲音,仿佛被封住了口。 我心里疑竇叢生,蹲下摸了摸他的頭,并無布料,只是這似曾相識之感卻像是......我心里生出可怖的念頭,就連驗證的勇氣也沒有,因為那一刻我已經確認了,那是阿良,她很可能被人......割了舌頭。 我不顧男女大防,直接摸向她的胸口試圖給她止血,我看不到,卻能聞到,也能感受到手像被潑了水似的浸濕,她抬起手摸向我的鼻子還有我的眼睛,我知道她一定哭了,我記得她流淚的模樣,那種悲傷能割人,讓我心疼的難以忘記。 我抱住她的身體,呢喃道,“阿良,阿良......” 那溫熱的手逐漸軟下去,猶如一灘爛泥,我在半空中抓住她,強行將其放在我的臉上,就像幼時她捧著我的臉對我說“你可真俊”,那時我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她,她才俊,眼睛亮的勝過任何晶石。 阿良走了,小羊沒了主人,也不必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