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不動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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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瑾瑜一直睡到下午才醒。 他醒來的時候,林揚正坐在他的身邊玩手機,他甚至不知道是不是林揚不停點擊屏幕的聲響吵醒了自己。 林揚聽到耳邊悉悉索索布料摩擦的聲響,他別過臉,用高高在上的俯瞰角度看著李瑾瑜那張沉睡了一整日的臉,一張美麗到無法言喻的蒼白臉蛋,眼底浮著疲憊的淤青,仿佛是被打碎后又拼合起來的瓷器,依舊是美麗的,卻再也沒有了渾然天成的神韻。 李瑾瑜小心翼翼地直起身,意外對上了林揚端詳自己的視線,他不知所措,試探著開口。 “林先生,您……一直都在?” 林揚慌忙把手機收起來,滿不在乎地回應李瑾瑜。 “沒……沒有……我就是隨便來看看你……你別多想?!绷謸P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隨手把被子又往身上扯了扯,“你既然生病了,那就好好休息,雖然還是夏天,但是山里面容易著涼,你注意點啊?!?/br> 言語間林揚的手指觸到李瑾瑜的肌膚,赤裸的肌膚上透著涼意,冷,很冷。 “對不起?!?/br> 幾乎是異口同聲,兩個人朝著對方同時開口。 他們彼此都愣住一秒,隨著李瑾瑜刻意低下頭避開林揚的視線,林揚意識中斷掉的那根線又重新連上,他想說些什么,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能說些什么。 “林先生,對不起?!弊詈?,依舊是李瑾瑜先開口。 “對不起什么?”林揚不明白李瑾瑜的意思,嚴格意義上他一直故意在踐踏李瑾瑜的尊嚴,為什么反而是李瑾瑜在道歉。不過李瑾瑜既然道歉了,肯定是有錯在先, 李瑾瑜別過臉,輕輕嗅著床邊擺放的百合插花,“林先生,您雇傭我,是為了滿足你的需求,之前,沒有讓您滿意,非常抱歉?!?/br> 他的語調中有種異乎尋常的客氣和疏離,如果不是躺在同一張床上,讓外人聽到床上的對話還以為是模范員工和他的債主老板。 “哦?!绷謸P挑眉,想到了一個自以為幽默的說法,“沒事,算你病假?!?/br> “那么今天晚上……”李瑾瑜抬起頭,頭發散落在額前,遮住了他的眼睛,“您還需要我嗎?” 林揚故作大大咧咧地擺擺手,“嘿,你都累生病了還說這些干什么……”說完,看著李瑾瑜從睡衣里露出的一段雪白的脖子,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您的意思是?”李瑾瑜不得不再確認一遍才能心安,他被子下的手抓著床沿,硬生生在林揚看不見的地方抓住一道道指痕。 “我沒什么意思啊?!绷謸P反應出李瑾瑜的言外之意后一瞬間顏色煞白,結結巴巴地開口解釋,“我……我……我真沒那個意思……就你懂的……你看你那么瘦……身體也不好的樣子,哪里比得上人家小姑娘又漂亮又性感……我……也不是說你難看的意思,就是……你安心休息,這段時間呢……就先當做是病假休養嘛,沒事吃吃點心泡泡溫泉,哈哈?!?/br> 李瑾瑜始終低著頭,視線垂在已經皺巴巴的被子上,“那么,病假結束了,林先生是否需要我騰出時間按規矩調休?” 他的聲音里有不加掩飾的懷疑,以林揚之前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他其實是不相信林揚忽然大發善心放過自己。 直到李瑾瑜已經陪著林揚坐在京都火車站里吃所謂的“網紅”拉面,他對林揚想一出是一出的安排還是有些恍惚。 林揚說到做到,一連好幾晚上直接睡在了套房外面的單人床上,沒有進套房最里面和室,只留李瑾瑜一個人躺在床上,以最好的位置看窗外的山和月。 李瑾瑜不知道林揚對自己有什么誤解,他不過是發作一次低血糖,林揚卻表現出難得的紳士風度,不過既然林揚居然會放過自己,給了自己幾日自由,他也樂得自在。 每日睡到自然醒,坐在走廊下一邊賞景一邊飲茶,看著晚霞如同一個時代的燔祭般墜落,它裹挾著遠山間所有的美好事物,而李瑾瑜,坐在對面人造的繁花似錦中,安靜如傀儡,觀賞著眼中自然的風景。 晚霞是藝術,山林是藝術,光明為自然濫施色彩,把一切美麗橫亙在人類面前。在廣袤而長久的美麗面前,人間的一切追求都顯得是蟲豸的徒勞。 李瑾瑜想起少年時方老師提點自己的話語:舞蹈是什么?舞蹈是你在生活中感受到的美,是超越了生活的美,她必須是超越凡俗平庸的存在,她是所有你對藝術的感知和傳達,你要傳達你感受到的美,你感受到的天地和宇宙,哪怕只是滄海一粟吉光片羽,你不僅自己要感受,還要傳達給這個世界里的其他人,讓舞臺上的觀眾也感受到美。 當你站在臺上的時候,你就是光芒,你就是美。你是泡沫中的維納斯,你是太陽前的阿波羅。你是閣樓上高歌的奧菲利亞,你是水岸邊顧影自憐的納西索斯。 那時的李瑾瑜,一身汗水,穿著寬松的闊腿褲站在木地板上,一臉懵懂。 而他多年后終于有所體悟的時候,他在異國他鄉看到山嵐被霞光沾染后的輝煌燦爛,火燒云奔涌在浩瀚的天地之間,那浩蕩而飄渺的生命力仿佛是神靈在人間的囈語,毫無預料地降下,又猝不及防地消失,徒留看客在人間嗟嘆,以一種不甘悵惘的心態。 其實什么也沒有開始,什么也沒有結束,一切美麗都無法占有,同樣也無法摧毀。它只是美,無論人類體悟與否,它一直都在,且又無比自由,不會被任何權利或者欲望所拘束。 人類和“它”相比,說是滄海一粟,恐怕都是抬舉了人這種黯然失色的生物。 李瑾瑜捧著自己煮的熱茶,沉浸在自然呈現在自己眼前的一切中。沒有疾病,沒有骯臟,沒有不堪,沒有討人厭的林揚。他仿佛還是十六七的少年郎,孤身一人,站在自己的舞臺上。 “我是灰塵,是野馬,是片羽,我其實什么也不是?!?/br> “我也不需要所謂更美好的未來?!?/br> 李瑾瑜心中隱隱約約有種希冀,林揚最好能忘記自己,就把自己丟棄在遠山中,讓他在一個安靜的,卻又生動到動人心魄的地方,極其溫和地……再也沒有任何波瀾地度過自己的生活。 所以,當林揚終于在離開前走進和室中,要求李瑾瑜接下來需要陪同自己再去一趟京都的時候,李瑾瑜背對著林揚,嗅了嗅手邊正在盛開的百合花,露出一個疲憊又無奈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