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
看到老大一步步走近,凌希寧的眼神逐漸堅定。 他彎折身體,像是順服的跪勢,實際上卻是起跑前的先兆。 當所有人都以為他是想要跪下臣服于老大的權威之時,凌希寧猛然一個沖刺。 擒賊先擒王。 老大也有警惕,但電光火石之間,他只來得及雙手交叉,進行防御動作。 只是凌希寧的武器并不需要打到對方的腦袋。他只需要碰到對方的皮膚即可。 “電……”比其他人要皮糙rou厚一些的老大,在堅持了兩秒后,還是暈倒在地上。 除了司藟木,其他人都還沒反應過來,驚恐凌希寧的奇怪武器。 凌希寧并不留戀勝利,趁著眾人遲疑,他又迅速解決了一個人。 終于有人反應過來,想要仗著武器的距離攻擊凌希寧,卻被一直保護著凌希寧的司藟木以手肘撞擊腋下。緊接著,那人就被司藟木一拳打倒在地。 “我幫你擋著。你解決他們?!彼舅壞菊f著又攔下另一個人的攻擊。 他拳頭雖然有力,但做不到凌希寧這種倒地就起不來的奇跡。 “不行,快沒電了。搶武器!”凌希寧說著就一腳踹在對方的襠部,迅速把對方手上的木棍搶過來。 當凌希寧高舉木棍向下砸落,司藟木這才借由金屬的反光,看清對方用的是什么武器。 那是一個帶著尖刺狀的戒指。戒指有幾條銀線連接至手環上??粗容^后現代化的一件飾品。但體積并不大,前后點了五個人,的確已經極限了。 不過沒事。減去暈的,再減去幾個光圍觀不打架的女人,也就剩下十個。 他們倆一人五個,應該沒問題。 更何況對面好幾個都帶傷了。 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司藟木也不再胡思亂想,一心把眼前這些人打倒。 凌希寧也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就是一個溫室長大的嬌花。雖然他的動作稍慢,但每一次攻擊都必然落在人最疼、最弱的部位上,顯然是學過拳腳功夫的。 司藟木就不說了,拳拳到rou,角度刁鉆。 這些混混哪怕有武器,可完全是亂打,毫無章法可言。 雖然也有因雙拳難敵四手而挨打的時候,但相比起來,還是司藟木和凌希寧打別人的時候更多。 兩人背對背而戰,在渾身狼藉之后,最終還是把幾個混混給打得起不來。 撐著滿身傷痛,站在一片哀嚎之中,司藟木有種自己在拍電影的感覺。而他就是那個被圍困仍贏得勝利的英雄。 被司藟木幻想成女主角的凌希寧卻為這身傷而煩躁。 雖然有司藟木幫他擋,可凌希寧還是受了不少傷,渾身上下沒幾處完好的皮膚。傷勢是不重,可他要怎么向主人交代? 看到兩人停手,那些哀嚎的混混再次嘴賤起來,叫罵道。 “兩個被cao爛的sao貨裝什么裝!” “我們不cao你們,總有別的男人cao你們?!?/br> “在其他男人面前,你們還不是兩條撅屁股等cao的sao母狗!??!” 最后一個人,被最終受不了污言穢語的凌希寧一棍打倒在地,接連又是幾棍落下。 司藟木擔心弄出人命,想要阻止凌希寧。但凌希寧并沒有他預想那般控制不住,在那人捂著牙齒只能嗚咽后,就停了下來。 “是。我是有性癖?!?/br> 凌希寧的話,讓全場人有一瞬間的安靜。 “但不代表,誰站在我面前,罵我幾句,我就會跪舔!” 凌希寧說得很慢,但每一句都非常堅定。 “我是Sub。在床上,我就是被我主人干!我就是要謝謝我主人干我!我就是一個sao貨,這又怎樣?!” “但只要下了床!我和我的主人,就是平、等、的!” 最后三個字,凌希寧說得無比鏗鏘有力。 “我是Sub。但同時我也是一個人,我有自己職業、有自己喜好。我遵紀守法,按時納稅,肩負自己的責任和義務?!?/br> “上來就一腳,接幾句sao狗、賤貨,再來幾下耳光,這就是你們眼里的BDSM?” “可真笑死人了?!?/br> “需求限制知道嗎?強制高潮知道嗎?困境束縛知道嗎?以你們貧乏的思想,大概無法相信Dom只要一個眼神,就能讓Sub高潮吧?!?/br> “你們根本不懂什么是BDSM。你們只是一群打著BDSM幌子,行著獸欲的暴徒?!?/br> “就是因為你們,才會有那么多人受害?!?/br> “就是因為你們,才會讓BDSM被世人誤會!” 四周這些敗類,凌希寧一眼都不想再看。 他轉身正想離開,卻被一道微弱的聲音叫住了。 “我們還回到正常人的生活嗎?”一個唯唯諾諾的女生問道。她是這里年紀最小的人,看著還有些未知世事的樣子,像一頭誤入了這里的小鹿。 這個問題,直擊凌希寧的心臟。 這正是他與主人目前想方設法解決的問題。但很明顯,他們都進入了一個瓶頸之中。 一個只要過上普通人生活,就不舒服的瓶頸。 每次面對這個瓶頸,都像是提醒他們,他們天生不正常。 司藟木見不得任何一個人失去活下去的希望,鼓勵道:“當然有!只要活著,就是希望?!?/br> “可能因為一點錯誤,導致自己拐了一個大彎,很難達到當初的理想生活。但至少,你還是能活得比現在更好的?!?/br> 他的話有些公式化,但他也實在不知道怎么勸導對方。 在他的眼里,一個與多人發生過BDSM關系,打扮得流里流氣的女生,實在有些太開放了。只是他也不會因此就覺得這樣的人該輕生。 每一個生命都是寶貴的,就像夜空。未必有幸成為獨一無二的月亮,也未必有耀眼的光芒成為繁星。但哪怕是細小的光芒,也能因數量眾多而形成瑰麗的銀河。這凝聚的渺小,卻比月亮和星星都要更震撼人心。 “可你不是圈內人?!弊鞑坏谜?。 女生的話叫司藟木訝異不已。 可他理解這種感受。他自己是Gay,也能感覺出哪些是直男,那些是可以掰彎的好苗子。 凌希寧無法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但他還是說出自己的心理感受。 “我不知道我們進圈后能不能退圈,能不能再次成為一個正常人。但我從不以自己的特殊愛好為恥辱?!?/br> “每個人都是特殊的。我只是比特殊的人,更特殊一點?!?/br> “我就算再下賤,也不能抹殺我身為一個人的尊嚴和權利?!?/br> * 一身的狼藉,凌希寧不可能直接去樛木。司藟木也好不到多少,衣服都爛了,想來也不方便回家。 他開車把司藟木載回之前化妝的那家服裝店里,打算換套成衣穿穿。 認識凌希寧的造型師看到凌希寧這明顯參與了打架斗毆的模樣,頓時大驚失色。他緊張地詢問是否已經報警,同時指揮著助理去拿傷藥, 事情牽扯到白鼠,凌希寧不想多說什么。他寒暄了兩句,先去洗澡。 浴室是類似于大學校園的多人淋浴房。 原本是店主為了自己方便而弄了一個位置。專門用來應付正式場合,可以下班后過來洗澡,再下樓讓造型師直接打扮,換衣服。后來店主的朋友覺得方便,也來借用。知道的人越多,店主干脆改成了淋浴房。 凌希寧擰開水。 熱水沖刷在身上,卻沒有帶走內心的疲憊。水流過傷口火辣辣地疼。想到要向主人交代這一身傷,他就開始頭疼。 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等出了隔間,就看到等在門口,穿著干凈浴袍的司藟木。 多么熟悉的一幕。凌希寧在心里嘆了一口氣。該來的,總歸要來的。 “我叫司藟木?!彼舅壞久鎺v,沒有想過多解釋自己名字的意思。 “凌希寧?!绷柘幫耆珱]跟上對方節奏。但他相信,自己的名字早就被白鼠知道了,沒必要糾結是哪幾個字。 “對不起?!彼舅壞镜?。 凌希寧沒想到是這句話,“沒關系。你也不想的?!?/br> 這種無妄之災誰都預測不到,誰都不想碰到。 “不是?!彼舅壞局雷约旱脑捰行┢婀?,但還是繼續說,“我道歉,是因為我以前對BDSM的偏見?!?/br> 半響,司藟木總結地來了一句,“你是好人?!?/br> 他一直在消化凌希寧之前說的話。 雖然仍然沒太理解BDSM,但凌希寧有一句話沒有錯。 BDSM愛好者仍是一個合法的公民。 BDSM充其量只是比較吸引人眼球的小眾愛好,并不是什么危險犯罪團伙,更沒有危害社會安全。 那他就不該以有色眼光看待BDSM群體。只要沒有危害社會治安,沒有侵犯個人利益,那BDSM群體就和跳舞愛好團體,天體愛好組織,外星人研究小組沒什么差別。 若BDSM因為是zuoai就該被歧視。那賣避孕套的、賣內衣內褲的、賣情趣用品的,甚至是中學教導生理知識的,又該不該感到羞愧? 相通中間的道理,最終的答案便那么地簡單。 凌希寧完全跟不上司藟木的腦回路,但不妨礙他回答。 “沒事。不用在意那些人的話,我知道你也不是那樣的人?!绷柘庨_解對方道。雖然不是對方的親身經歷,但被那樣說,沒人開心得起來。 司藟木滿腦子都是另一件事,“你剛才那些話,我很有感觸。我有個朋友也是圈里的?!?/br> 凌希寧覺得這話好熟悉。這不是在酒吧里說過的話嗎? “剛開始,我真的很難接受他是那樣的人。當時整個世界都快要崩潰。剛才聽了你的話,現在我覺得好受了很多?!彪m然他還無法理解,可至少不再有惡心的感覺。 按朋友都是本人系列。把這人代入成司藟木,凌希寧覺得一切就解釋的通了。 照著凌希寧目前知道的信息。認為是司藟木意識到自己有了BDSM的愛好,但自己接受不了,又恰好和男朋友鬧了分手。 至于夜熱的事情是白鼠的工作,還是個人愛好,凌希寧實在無法判定。 想了想,凌希寧道:“BDSM是信任游戲。雖然不是愛情,但也不是可怕的東西?!碑斎?,要一個正常人貿然接受BDSM,真的很難。 司藟木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我就是不明白。世界上有那么多讓人開心的事情,而你們,為什么卻選擇BDSM?!?/br> 聽到這句話,凌希寧皺了皺眉。 司藟木這一句話,就等同于把凌希寧之前的所有假設都推翻了。如今聽起來,更像是司藟木發現了自己的熟人有BDSM行為,他不知如何面對。 可司藟木是白鼠,情報掛靠警方。這樣的身份,竟然還有人能瞞得過他? 凌希寧實在糾結不出結果,干脆也不糾結,“BDSM本身就不是令人開心的事情。反倒是人間地獄?!?/br> “它不是救贖,也不是治療。它的作用是,先把你推向無邊的痛苦地獄里。然后,親手推你進地獄的人會再把你撈起來,讓你感受到一絲極其微妙,來自疼痛的溫熱?!?/br> “這就是一個被忽視玩家和缺愛玩家,各取所需的游戲?!绷柘幙偨Y道。 像貧窮過的人屋子里總是滿滿的,全是不舍得扔的東西。像自小缺乏父親關愛的女生,總會被男人三言兩語騙走。BDSM是一場心理補償的游戲。 司藟木嘴巴張合好半會,還是將心底話說了出來,“可,可我也嘗試過。找過,找抖S。但沒有那樣的感覺。我只有滿滿的惡心。沒有你說的那些感受?!?/br> 強調了兩遍自己的感受,司藟木的反感表露得非常明顯。換作其他時候,凌希寧大概會猜想,這人大概沒有BDSM的愛好,只是某些事情讓他生出自己有BDSM愛好的錯覺。 可凌希寧不知道為何,他下意識就問了一句:“你是和自己喜歡的人嘗試嗎?” 這句話,把司藟木問到了。 他的確不是和喜歡的人玩BDSM。 半響,司藟木微微搖頭。 話到這里,已經無法再繼續。凌希寧意識到,再往下便是個人隱私。而他相信,司藟木已經知道問題出現在哪里了。 凌希寧主動結束話題,“我們下去換衣服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