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岸
聽到凌希寧的話,溫博年最后一絲怒氣消散殆盡。他支著腦袋,唇角微微上揚。 “你還笑!”理智崩潰的凌希寧幾步沖到溫博年身前,雙手拽著他的衣領。那濕漉漉的頭發,讓凌希寧顯得狼狽不堪。 “高興,當然要笑?!睖夭┠瓯涣柘幾е?,整個背脫離椅子。溫博寧生氣奴隸居然做這樣忤逆主人的事情,可只要想到奴隸沖動的原因,他的表情就帶著微微笑意,眼里有一抹難以察覺的溫柔。原來他的小寵逃跑,是因為吃醋了。 永遠那副趾高氣揚的模樣,凌希寧恨不得一拳打在這人的臉上??吹酵桌锏褂爸约号で淖炷?,凌希寧更多的卻是哀傷。此時的他一定很丑吧。 他只是一個父母都遺棄的變態。如果不是一場意外讓他成為凌氏企業的總裁,他又有什么資格站在溫博年身邊呢?他不過是個一無所有,被后母設計,被親生父親以一紙合約的價格,賣給眼前這個男人的成年禮物罷了。 看到凌希寧傷心而苦惱的模樣,溫博年忍不住伸出手去撫摸那張日思夜想的臉。分別這半年,他又何嘗不想念眼前這個人。只是他沒辦法不離開。他想要更多,希望兩個人能夠走下去??蛇@樣的關系終究只屬于極少部分的人。哪怕溫博年的長輩們長期居住在性開放的國外,都在聽到溫博年在BDSM圈的事跡以后,第一時間希望溫博年能接受醫生的治療。 那臉上的一熱,讓凌希寧下意識一手拍開,同時退后兩步,不敢再靠近溫博年。撫摸是獎勵。這樣的深入骨髓的觀念,只會讓他忍不住搖著尾巴趴在溫博年大腿上。 溫博年沒有任何防備被狠狠地打了一下,手背瞬間發紅。作為一個dom,被sub反抗,這是不容許出現的事情。 溫博年忍下那鞭子抽凌希寧的沖動,可笑意已止在眼底,冷聲道:“把契約第二條背一遍?!?/br> 第二條,無條件信任主人……將那洋洋灑灑上千字主奴契約牢記在心里的凌希寧立刻就想起。此外還有奴隸不得違反主人命令,奴隸不得擅自逃離,奴隸無權過問主人的想法等內容。這樣算下來,他從踏出別墅門口的那一刻,就已經違反了過半契約。 “信任?你說你要出國處理家里的事情??山Y果呢?半年來你連電話都沒有給我打一個。那些報道全是你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消息。你讓我怎么信任呢?!绷柘幬鼧O了。他也很想信任,可那虛無縹緲的東西,早就被那鋪天蓋地的消息壓垮了。 溫博年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根本沒法和這人解釋。凌希寧的性格就是這樣,自卑又好強,把他訓人時的模樣學得十足十地像,可內地里還是個愛哭又敏感,一點點小事就糾結半天的人。 外國社交禮儀本身就比較曖昧。被拍下來以后,媒體天馬行空,想怎么寫就怎么寫,他根本無法制止。尤其是這一切報道還被家里允許,他更無法越過長輩們,給那些施加媒體壓力。他一顆心都撲在眼前這個人身上,和那些男男女女沒有半點關系。 這一切,身為主人的他,本來就不需要解釋。奴隸不信任他,還偷跑出來,就是他身為主人的失職。 內心想法是一回事,可溫博年并不打算輕易饒了這個讓他擔心這么久的奴隸。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功夫,才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奴隸在這么短時間里掌握凌氏企業。沒他在背后支持,像凌希寧這樣一個還在就讀的大學生,要想和那些混跡商界幾十年的老滑頭談判,坐穩凌氏總裁這個位置,根本就是天荒夜談。 “你違反契約,頂撞主人。信任那些毫不相干的報道,一個人跑了。你說錯的是誰?”溫博年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冷冷地盯著凌希寧。 這宛如君臨天下的模樣,讓凌希寧忍不住想要臣服,跪拜在他的腳下。下體不由得一緊,小巧的性器半勃起來,撐起了褲子。長達七年的調教,只一眼就讓他身體有了反應。 “你不要偷換概念,明明是你……”話說到一半,凌希寧就沉默了。 他沒有任何責問主人的權力。說到底,他只是個奴隸。哪怕說得好聽點,稱作sub??蓅ub的準則就是服從dom的一切指令。所以無論如何,什么原因,錯的都是他。沒有理由,不能反抗,只能執行。 他有什么反抗的權力呢?他連命都是主人的。若不是溫博年一直養著他,他這樣的身體,被父母拋棄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三餐溫飽,像正常人一樣得到良好的教育。 他不需要像街邊的乞丐等待其他人的施舍。他的一切都是由主人賜予他。他不敢離開公司,是他知道公司里有溫博年的人。只有呆在這里,他才感覺到被主人圈禁的安全。同時也只有呆在公司里,那些虎視眈眈,想要他命的人,才無從下手。 只一個表情,溫博年就看出了凌希寧的想法。 “既然你不是忘不掉我,那你害怕什么呢?你只是被我用照片要挾,才當我的sub。難道你害怕愛上我,所以才不敢回來?”溫博年微笑著給了凌希寧一個很好的臺階。長達七年的時間,從青年到達成年。溫博年深知凌希寧那不可污染的禁地——忠誠。 凌希寧是個私生子,也因這個身份,讓他受到了極其多的傷害。他的生母利用他得到巨額的財富。他的性別讓家族蒙羞。他的繼母背地里辱罵他。他的生父利用他來換取利益。一切噩夢的源頭,就是他父親的出軌。 哪怕逃跑這件事讓溫博年再怎么生氣,只要一想到凌希寧的身世,他就又無奈又心疼。 溫博年的話,仿佛惡魔的耳語,觸動了凌希寧最深處。 是啊,他只是迫于無奈。凌希寧在心里感嘆道。并不是他忘記不了,而是他被這人要挾。這樣想。似乎回到溫博年身邊一切都那么的順理成章。 見凌希寧還在猶豫,溫博年繼續道:“我沒有濫交的興趣。你不用擔心我會給你找女主人。這一點我可以加到契約上?!?/br> 聽到這句話,凌希寧不再緊繃。那糾纏了他大半年的噩夢,三言兩語就被溫博年擊潰。 “嗯?”溫博年的輕輕一聲,宛如最后一根稻草,壓垮了凌希寧。 凌希寧再也抗拒不了身體的本能。他跪倒在地上,熟悉地跪爬到溫博年腿邊,將溫博年手中的平光眼鏡放到桌上。他聲音軟而纏綿,“主人?!?/br> “規矩都忘了?”溫博年掃了一眼凌希寧身上的浴袍。 “請原諒奴隸。主人?!绷柘帉⒃∨劢忾_,隨手扔掉搭在脖子上的毛巾。 光滑雪白的身體展露在溫博年眼前。那精心養了七年的身體,每一寸都是溫博年最喜歡的模樣。 溫博年沒有說話,他拍了拍大腿正面。 看到主人的下達的命令,凌希寧雙眼亮了起來。他將臉貼在溫博年的大腿上,用力地深吸那熟悉的氣息,感受那令人迷戀的溫度。 不介意濕答答的頭發把西裝褲弄濕,溫博年將手貼在凌希寧的臉上,溫柔摩挲。 這一刻,凌希寧覺得自己就像那漂泊無定的小船終于靠了岸,無比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