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記得?!?/br> 徐祁舟又重復了一遍,他從地毯旁邊的矮腳柜上抓來打火機,咔嚓咔嚓地打著玩,他盡量營造出和以往傾聽符旗生理煩惱時一樣的平靜氛圍。 符旗不自覺地跪著坐直,徐祁舟個子比他高一頭,他只有努力挺身才能湊到徐祁舟耳邊。 “那里又變了?!?/br> 符旗聲音很小,帶著灼人的焦躁與苦悶。 他說完這話像泄狠了氣,軟趴趴地縮成一團,換了個蔫蔫的坐姿,抱著膝蓋,泫然欲泣。 徐祁舟知道“那里”意指什么,過去所有符旗要求他保密的生理煩惱,都是用這句話作為開頭。作為被符旗極度信任的死黨,徐祁舟的耳朵記錄了那朵長錯了地方的花,是如何隨著符旗的年齡變化給他帶來了各種困擾。 “我睡不好覺?!狈毂еドw,求助般望向徐祁舟?!八屛宜缓糜X..我已經連續一周五點不到就起來了?!彼D了一下,更迫切地問徐祁舟,認定他一定會給出讓自己安心的答案般,問他:“那里也開始會像夢遺一樣,一樣,流出東西來怎么辦?” 話說開了,符旗的情緒也一點點宣泄出來,他用語言將自己那個赤裸的女性器官暴露在徐祁舟眼前。 “我要瘋了...我要瘋了!我不想我姐辛苦掙的錢都花在我的藥上,我想省著吃,才偷偷停過一個月的藥,只有一個月!它就變得比原來還不正常...我!”符旗一下子從地毯上站起來,徐祁舟看著這個還不太會說臟話的傻子,看他只能對著軟綿綿的靠背小沙發亂踢一通。徐祁舟又從矮腳柜上撈來一支細長的電子煙,叼在嘴里。他瞇著眼看符旗要哭不哭的踩在小沙發上,從一開始的向他傾訴變成神經質般的自言自語。 “我煩死晚上了...我煩死它了!”他的聲調都是那么可憐兮兮,聽在徐祁舟耳朵里,就像砧板上的小羊羔抱怨著命運這個屠戶所執的刀柄不是他喜歡的青藍色,“我也想要正常的青春期...”他終于抽抽著哭了出來:“我不想每天早上醒來第一件事是看內褲有沒有臟...嗚..” 可能是十幾年來自己對他的保護,才讓符旗越來越對自己如此毫無保留,徐祁舟一邊等著他哭完,一邊想到自己初中時執意不跟著父母轉校去外地的事。 在送別他們的那天,他騎著父親買給他的越野自行車縱行在小縣城的平坦大路上,風都順著他吹,青空那頭的邊際線像就在眼前,伸手就能扯著它平步青云。他一路往回騎,背負著夕陽的樹影,在明暗里穿行,他輕松地蹬著腳踏,車轍里夾著塵沙的風將他快速地送回了那片已經充溢著食炊味的老小區,他熟練地拐著彎,在兩棟并排靠著的宅屋前下了車。符旗正蹲在門口等著自己回來,看到要等的人,他從地上站起來,想笑又不敢太過于雀躍,只能用力拍了拍褲子上的灰,跟著自己走進那個空蕩蕩的家,徐祁舟知道這個人根本不是來安慰自己的,他只是來確認自己真的不會走。 不過徐祁舟也并不需要安慰和關懷,他有自信自己在哪里都可以過得很好,他繼承了生意人父母的性格、腦子與城府。符旗跟著自己亦步亦趨地在屋子里走,臉上有隱隱的竊喜,他姐為了養活他,總是加班,他爸媽在他初一時離了婚,各自出走之后,符旗就再沒好好吃過一頓晚飯了。徐祁舟不知道他還在開心什么,這個總是將身體秘密當作友誼碩果獻給自己的傻旗子。 從一開始那真的是友誼碩果,徐祁舟可以從容保證,不過后來——他回想著是什么時候開始的變質腐爛。 還是初中,在符旗父母離婚后。出于他身體的緣故,符芝管他管得更嚴了,學校的游泳課他也不能上,他又是極喜歡玩水的,徐祁舟撞見過幾次他們班臨上游泳課前,旁人都鬧哄哄地排隊出去,只有他的小旗子,一個人孤零零地被落在教室中央,埋著頭看書。 他那么笨,一道數學填空題都要弄得他頭疼的人,只有這時候看數學書最認真。 于是那年秋天快要結束的時候,在縣城的游泳館人最少,幾乎要關門休業的時候,徐祁舟替符旗跟符芝撒了個謊,某個周末結束前,偷偷地將他帶去了游泳館。 泳褲和他們的書一起塞在書包里,符旗進了泳池在前面歡天喜地地狗刨,徐祁舟慢慢地游著跟緊他,整個淺水區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徐祁舟還是像看家的獵狗,注意盯著符旗泳褲的襠部,那里有微微陷進去的一個小溝。 為了避免被符芝懷疑,他們只游了半個小時左右,符旗急匆匆地去沖澡換衣服,徐祁舟靠在更衣隔間的薄壁上,既等他,也替他看著。 是了,就是從那時候。 那時候自己明明也不累的,為什么要順著小隔間的薄板壁蹲下來呢。 隔間沒有門,只有成年人半身長的一條布掛著,那條布還沒有徐祁舟的肩寬,于是當他蹲到某個低度時,輕易就看到了符旗正抬著的一條光腿。 那條光腿伸進了被拎著的三角內褲里,徐祁舟的注意力從那條腿轉移到三角內褲,最終落在了他只在四年級時見過一次的那個地方。 符旗的動作很快,五六秒左右那個地方就被內褲遮了個嚴實。 在他穿好衣服出來前,徐祁舟就又重新恢復了站姿。 “我好了,走吧!” 符旗的濕額發像在墨水里濾過,被他撩起的那條布簾子輕飄飄地又落了回去。 徐祁舟跟在他后面走,眼睛卻沒法從符旗的小屁股之間移開。 不能怪自己,畢竟是它先變了,是符旗腿間那個多出來的東西先變了。 怎么就和他第一次見過的不一樣了呢,怎么就忽然的,從只是個需要保護的傷口變成了rou嘟嘟的性器,成了徐祁舟看過的A片里女人被cao的地方。 不能怪自己。 徐祁舟叼在嘴里的電子煙徐徐飄出一陣白霧,帶著原始的樹木野果味——他在家只能抽這個玩意,因為符旗不喜歡真的。 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變質,就是從那時起,每個使符旗苦悶的生理秘密,都是點燃徐祁舟火熱春夢的引信。符旗當他是告解室,這個告解室卻漸漸變成了徐祁舟為自己隱秘欲望收集綺麗拼圖的潘多拉魔盒。 今晚也一樣,徐祁舟拿到了拼圖里最可愛的一塊。 他抽著那根玩具煙,站起來,走到符旗那里,用兩手環著他,將還在吸鼻涕的符旗困在這個房間的一隅。他充當了符旗這幾年的生活中許多重要的男性角色,摯友、兄弟、甚至于象征著權威的父親,雖然他們倆只差一歲,但實在是,符旗除了他,再沒有可依靠且信賴的男性了。 這樣已經好得夠過分,但徐祁舟對另一個虛席以待的位置垂涎太久了。 于是他安慰著他的旗子,他摸著他的腰,說:“沒事的,或者你在我這兒睡一晚好不好?肯定睡到自然醒,我去跟你姐說。沒事的啊?!?/br> 符旗哽咽著說好,要他想借口去應付符芝。 徐祁舟將電子煙關了,隨手扔到沙發上,臨走前又在正在脫衣服準備洗澡的符旗背上親了一口。 符旗罩在衣服里,低落的情緒讓他敏感不起來,只當是徐祁舟安慰性地摸了他一下,徐祁舟的任何行為對他來說都是再安全不過了,他腦子空空的,只相信徐祁舟,還不知道今夜過后他就是旁邊這張床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