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丞相攻將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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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泉地府素來晦月當頭,死氣沉沉,枉死城更為其中尤甚,年年日日,時時刻刻都是陰風怒號,風沙肆虐,孤魂厲鬼桀桀而笑。 鳥嘴身著羽衣,飛掠到枉死城唯一清凈的那個地方,遠遠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在死樹下飲酒。 男人身材高大挺拔,戰衣襤褸,臉上一道長長的疤還在流血,高束的發髻被扯得松散了,落下幾縷頭發被血液粘在臉頰上,顯得有些落魄,但不失霸氣。 “將軍?!兵B嘴落到男人面前,抬眼看了枯樹上棲著的老鴉一眼,那老鴉便凄厲地叫了一聲,拍拍翅膀飛走了。 “他還在?!蹦腥艘幌虿幌矚g別人叫他將軍,但鳥嘴一直不改口, 便也罷了。 “還在?!兵B嘴點點頭。 男人又喝了一口酒。 “那就讓他在那呆著吧?!?/br> 鳥嘴歪頭認真地看著將軍,他的眼睛又圓又大,黑魆魆地發著亮,顯得他此刻的表情很嬌憨:“可那樣會耽誤將軍投胎,將軍好不容易受完了五十年的剮刑,不想去人間享福嗎?” 鳥嘴生得可愛,滴溜兒圓的眼睛尖下巴,但性格卻一向木訥,男人每次看他露出這樣認真的神情,都感到新奇的可愛,就笑了:“當人不一定享福的,更多的時候,當人是受苦楚?!?/br> “而且他說我走到哪兒他都要跟著我,我可不想跟他一起投胎。我是,生生世世都不想再見到他了?!?/br> 男人輕描淡寫地說,臉上的傷口又涌出一股發黑的血來。 鳥嘴看著男人的傷口,蹲在男人身邊說:“他是個厲鬼,我打不過他?!备s不走他。 “沒這個必要。"男人摸了摸他的頭,像是安撫。 枉死城外, 一個書生模樣的青年靜靜地站在城門前,一身青衣,明眸玉面,溫文爾雅,不像厲鬼,倒更像個書香門第的公子,跟這個灰暗凄楚的世界顯得格格不入。 “來都來了,就出來吧?!彼蝗徽f話,連聲音都是玉盤錚琮般的清潤悅耳。 黃蜂聞言,從虛無中幻化出身形,無奈道:“將軍不想見你,你何必堵在這兒不讓他投胎,害人害己?!?/br> 說起來也是奇怪,一般魂魄都是無辜慘死或者有極大的怨氣才會變成厲鬼,且大多張牙舞爪形容可怖。而青年高壽而亡,應為喜喪,死后卻成了厲鬼,還保持著自己青年時的樣子。 “我很自私,活著的時候犯了大錯,死了無論如何也想把他困在身邊,”青年看著緊閉的城門,輕輕說,“我們都投不了胎也很好,起碼我就在這里守著他?!?/br> “時間太久不投胎,是會失去意識,變成只知屠戮的惡鬼的?!秉S蜂臉色難看地看著他。 “一起變成惡鬼更好啊,”青年竟然笑了笑,“你們可以把我們一起殺了,我不能跟他同生共死,好歹可以一起魂飛魄散?!?/br> 黃蜂覺得青年陰毒,卻又莫名生出同情。 “我替你最后傳一次話?!?/br> 黃蜂轉頭往枉死城里走去,青年朝他點了點頭,低聲說謝。 看到鳥嘴的那一刻,黃蜂心里咯噔一下,涼了半截,但先前已答應了那青年,此刻便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去。 “將軍。"黃蜂勉強說。 “嗯?”將軍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左手拿著酒盅飲一口酒,右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弄著鳥嘴身上的羽毛。 鳥嘴知道黃蜂最近與青年走得頗有些近,警惕地盯著他。 鳥嘴平常木訥,但凡事觸及將軍就變得異常兇悍,黃蜂不禁緊張得出了一手汗:“他在外面過的很苦,您去看看他吧?!?/br> 果真,話音剛落,黃蜂都看不清將軍的表情,鳥嘴就怒叫一聲,張開翅膀疾沖過來,雙手幻化的利爪風刀子似的直往他臉上撓。二人都是地府同僚,又是他多管閑事在先,三者他本來就打不過鳥嘴,黃蜂只能自知理虧地躲避著討饒。 “小鳥兒,回來?!?/br> 鳥嘴猛地收斂了身形,溫溫順順地飛回將軍腳邊蹲下。將軍獎勵似的撓了撓他的下巴,鳥嘴瞇著眼發出舒服的鳴叫聲。 “還不走?”將軍笑著說,一旁的鳥嘴隨即睜開眼兇狠地瞪著黃蜂。 黃蜂顫了一下,后退兩步:“是我叨擾,這就走,這就走?!?/br> 看到黃蜂一身狼狽地從枉死城飛出來,青年不覺意外,反而挺高興地笑了起來。 黃蜂頓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惱怒道:“你明知鳥嘴在里面還不攔著我?” “枉死城里孤寂,鳥嘴又木訥,他一定很無聊,我就想著把你弄去讓他開心開心?!鼻嗄旰翢o愧疚地說。 黃蜂掐著腰看了他半天,在心里按青年家譜來回罵了百八十回,總算覺得氣消點了,才說:“行吧。我早就該知道你就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br> 青年眼色黯了黯, 道:“我的確是。不然也不會……” 又有些期待地問,“他笑了嗎?” “笑了?!?/br> 青年臉上露出喜悅的神色。 看這神色,不難猜到青年對將軍的感情,黃蜂也耳聞過二人曾是知交佳偶。怎么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黃蜂忍不住問,以前到底怎么了。 青年生前是丞相府的公子, 小將軍五歲,兩人一起長大,算是竹馬。二人志同道合,又都是書院里拔尖的人物,眼里只瞧得上彼此,日子一久,便互生了情意,約好了都不娶妻,等報效了家國圣上,就攜手辭官退隱,相伴一生。 再后來小將軍跟著將軍上戰場,將軍死了,小將軍帶領余部力挽狂瀾,屢立戰功,回來后成了將軍。小公子則金榜題名,入朝為官,預備接丞相的班。 日子本來都在按他們預想的發展。 只是君心難測,皇上奪回了自己的土地,便還想要鄰國的土地,于是下詔令將軍掛帥出征。將軍不愿,但無可奈何。 出征前小公子去送將軍,將軍說,若我此去死在那戰場上,你不必等我,毀人家國,是我活該。 小公子笑道,你如果死了,我便帶兵上戰場接你的班,我這么個文質彬彬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到了那戰場上,不知提不提得動刀。 我若是被砍死了,都是你的錯,你瞧著辦吧。 兩個人一路走到將軍府,落了滿頭的楊花。 將軍因此心無旁騖地拼命打仗,但敵國也是兵強馬壯,能人輩出,戰局變幻莫測。而就在這最險最急之時,京都卻莫名傳開了將軍自恃功高,意圖謀反的消息。小公子屢屢上書為將軍上告陳情,卻被安上了同黨的罪名,丞相府與將軍府幾百口人一起下了獄。 皇上似乎有意要解決將軍府。 如果將軍這個時候回去,將軍手里就一點保命的資本都沒有了。將軍唯一的爺爺寫信來,要將軍安心把仗打完,再回京請罪,大不了全家赴死,也算對得起先皇的托付。丞相也接連寫信來,央求將軍救救小公子。 將軍在營帳內坐了一夜,第二天命部隊拔營歸國,他則騎最快的駿馬先行回去了。隨即下獄。 將軍為官耿直,即使小公子在朝時處處周旋照拂,也還是得罪了不少人,其中就有刑官。刑官是皇親國戚,又有皇上默許,日日對將軍上刑,甚至在將軍面前用將軍的刀砍殺了將軍的爺爺。 一個一生戎馬,立功無數,在戰場上失去了自己兩個兒子后,又把孫子送上戰場的老人。 三朝老臣,滿門忠烈。 連續受刑幾日也沒出一聲的將軍青筋暴起,哀嚎數聲,跪了下去。 刑官摸著刀上砍人骨砍卷的刃,對將軍說,這刀可真不經用。 將軍兩眼血紅地看著他,有如孤狼惡虎,怒目圓睜。那股殺死震懾得刑官心里一驚,仿佛下一刻便要被將軍割下頭顱。刑官怕了起來,慌亂之下舉刀就要往將軍頭上劈去,卻被人攔了一下,砍歪了,在將軍臉上留下一個觸目驚心的傷口,鮮血淋漓,只不致命。 將軍透過滿眼血紅看到了穿戴朝服,衣冠楚楚的小公子。 小公子叫著將軍的乳名,說,天子之劍,蕩平九州,盡染功臣名將之血。 你怎么那么笨呢? 將軍看著小公子的表情,心中仿佛豁然開朗,又如墜冰窟,有個地方沉沉地塌了下去。 對不起, 小公子說,我要先為家族考慮,還要為家國皇上考慮。 將軍胸口一窒,喉間涌上一股腥甜澀意,二十年同窗為友,交心交情,同朝為官,相互扶持,他萬萬想不到小公子會這樣想。太可笑了。 他恍惚間覺得小公子變了,卻又覺得他其實一直是這樣的,只是自己識人不清。 將軍撐著最后一口氣,反問,我難道會傷害皇上,傷害家國,傷害你的家族嗎。 小公子說你不會,但將軍府不倒,不斬草除根,皇上永遠不會放心,甚至會投鼠忌器殃及他人。 你不殺伯仁,伯仁也會因你而死。 今生對你不起,小公子有些顫抖,死后下地獄,千刀萬剮,來生做牛做馬還你。 有時候道理是那么個道理,但命運完全不會按道理來走。 臉上的血糊得將軍看不清小公子的臉,他征戰沙場這么多年,傷痕累累,卻從未傷過臉面,沒想但這撕爛他畢生尊嚴與感情的一刀,會是小公子給的。 將軍痛徹心扉,卻說不出話來,恨自己瞎了眼,帶累了全府性命,毀了將軍府百年忠名。 誰稀罕你做牛做馬? 將軍看著小公子,不說話,睜著眼斷了氣,竟是死不瞑目。 小公子看著將軍充滿恨意的眼,身體不住地泛起陣陣寒意,沉默良久,卻連蹲下身給將軍合上眼都不敢。 刑官惴惴不安地看著他,只看見這位公子面無異色,端詳了反賊的尸體半天,轉身走了。而小公子一個人走在當年兩人一起走過的楊花道上,流了一路眼淚。 將軍屢上戰場,殺孽太重,但滿門忠烈,一生忠義愛民,死后受五十年剮刑,便可投個好人家。然而他受完刑的時候,小公子亦高壽而終,成了厲鬼來堵將軍,非要與他一同轉世輪回,連地府也奈何不得。 小公子是個狠心的人,他明白將軍忠心,卻仍然能放棄他,小公子也是個自私的人,他不管自己對別人造成了怎樣的傷害,卻非要別人也無止境地遷就他。但他又很會用正義的語言與溫潤的外表來粉飾自己,求學時將軍只覺得自己是在照顧撒嬌的情人,等到付出真正慘痛的代價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黃蜂為他的無恥啞然半天,不知該如何回答,隨口問道:“那鳥嘴呢,為何鳥嘴這樣親近將軍?!?/br> “他小時候救過一只受傷的鳥兒,很是愛惜,養了好幾年,后來飛走了,想必就是鳥嘴?!鼻嗄曷冻龌貞浀纳裆?。 “原來鳥嘴曠工干這個去了,難怪回來以后就老走神?!?/br> 黃蜂打了個哈哈,化作原型離開了。他吃了青年的虧,也不認同青年做過的事,很少再來。 青年不肯放過將軍,戾氣越來越重,日復一日地站在枉死城外,看一只羽毛絢麗的鳥兒每天早上銜著各種各樣的小玩意飛進枉死城,傍晚后再飛出來。 將軍渾不在意,每天喝酒,發呆,擼鳥嘴。 就這樣日復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