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出征前夕
從暗牢里出來,姬世豪的臉色便不怎么好,想來是沒問出他想要的。 “誰?”前方的暗衛低喝一聲,察覺后方有人襲來,剛一轉身,就被那人擰斷了喉嚨! 殺他的人竟然是他的主子——承哲帝。 姬世豪無暇去管死去的暗衛,跨過尸體幾步來到那個白色身影跟前,焦急道,“皇兄,你怎么在這?” 姬世寧淡淡瞥了他一眼,清冷的說道,“我有話和你說?!?/br>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穿越層層守衛,但一想到要是一個不慎,被當做刺客或是jian細殺死……他只覺寒毛直豎,根本不敢再往下想,以至于看到暗衛要對他出手,毫不猶豫就出了殺招。 “你在宮里等我就是,你這樣出來要是有個萬一……”姬世豪急得手心出汗,站在他身旁,大半個身子都擋著他。 姬世寧不動聲色的和他拉開一點距離,壓低聲音道,“你抓了劉三?” 黑暗中姬世豪神色幾變,最后還是點頭承認,“是……” “怎么,怕我殺了他?” “他確實該死,我不殺他是因為……”姬世豪緊張的觀察他的神色,怕觸及他的傷心往事,幾番猶豫,吞吞吐吐道,“想讓他去為你去找……找那個……” 劉三一定知道關于解開鎖陽環之法,這就是他不殺他的原因。 “你太魯莽了?!?/br> “什么?皇兄此話從何說起?”姬世豪整個有點懵。 “劉三是隱藏在姬羌境內的無風教朱雀堂主不錯,但無風教內部還有嚴格的監視組織,俗稱暗人。他們都直接隸屬于青龍堂,歸周征所管,除青龍堂外其他三堂都有暗人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你這樣冒然將劉三抓來,說不定消息早就傳到周征和金陵帝那里?!?/br> 姬世豪大驚,他實在沒想到無風教內部結構居然這么嚴謹復雜,光劉三的身份他都是查了很久才查到劉福栗身上,那這么說來,他這一舉動豈不是打草驚蛇?! 姬世豪曜黑的瞳孔猛縮,突然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皇兄,你放心,無論如何我也會保護你,就算走漏了消息,他們也不可能再傷害你!” “哼!”姬世寧冷笑一聲,甩開他的手,涼涼道,“我聽著怎么那么諷刺!” 姬世豪臉一白,幾次蠕動嘴唇,都沒能再說出什么來。 “不過這次,我早已叫猝夜將隱藏在劉三周圍的暗人,都殺了?!?/br> 姬世豪怔忪片刻,驀的松了口氣,難怪那天他那樣……還能輕易打敗猝夜,原來對方也受了傷。 可是想想仍有疑惑,“皇兄你……是怎么找到那些暗人的?” 姬世寧抬頭望著天空,輕輕呼出一口氣,從袖子里掏出一本小冊子遞給他,“這份暗人的名單和名單上對應的地方,是我在金陵帝那里看到的,記下后全部寫在這里,試過幾個,該是不會有錯?!?/br> 金陵帝?那豈不是從前那段日子里……他只覺心口發酸,突然有一股沖動上前抱住那個單薄的身子,可是他不敢……因為,他不配!他拿著那本小冊子,用力到紙張都撕裂了。 “猝夜執行完任務趕回來,卻被你給打傷了,要不是殺那幾人時受了傷,你會那么輕易得手?” 姬世豪低下頭,聽他提起猝夜,不知怎么總覺得胸口有點悶。猝夜為解決暗人立下了功勞,但他對這個暗衛實在沒什么好感可言,別說部署這一切的是他的皇兄,功勞該算在皇兄頭上,就算知道了前因后果,沒準他一樣會把他打下河!誰教他和他的皇兄那么親近…… “你在想什么?” “額……在想要不賞點什么給猝夜賠罪吧?!睘榱瞬蝗腔市稚鷼?,他還是撒了個謊。 “哼!那倒算了,我怕猝夜受不起?!?/br> 姬世豪抿了抿唇,心里松了口氣,就當此事作罷。 “猝夜受了傷,我要借你幾個人為我辦一件事?!?/br> 姬世豪眼前一亮,拍拍胸脯保證道,“樂意為皇兄效勞!” 劉三捱不過三日,便承認了自己的身份,金陵帝和盛傳的一樣,嗜好男風,性趣怪癖。他曾經是金陵帝的奴隸之一,后來金陵帝收的奴越來越多,對各方面的要求也越來越挑,他就被淘汰了出來,但無風教以奴教奴的規矩,他被選作了調教侍人,當年的事,他也有參與。 據他所說,鎖陽環的材質是一種叫鉛承金的鎢金所制,刀劍不破,只有冰蠶吐的絲才可以割開,冰蠶本就難得,要終年積雪的雪山才可能有,而冰蠶吐絲更是難上加難,千百只冰蠶到死也未必會吐一絲。 姬世豪本已絕望,遷怒之下欲殺了劉三,結果劉三情急下終于道出無風教總壇的位置,大理玉龍雪山,那里或許會有冰蠶。 無風教是服務于金陵帝的秘密組織,分布廣泛結構復雜,要派人潛入內部恐怕不易,但只要有一絲希望,姬世豪也不想放棄。 他用了最險的一招棋,把劉三“放”回去! 其實,這是姬世寧的意思,作出這個決定,自然有很多考量。 首先,劉三一定已經猜到冰蠶絲所為何用,所為何人。鉛承金當年是一個老太監獻計于金陵帝取來制環的,知道的人寥寥無幾,除了那幾人,就只剩下戴環逃走的前姬羌太子,所以,即便姬世豪沒有透露自己的身份,也從未提到過那個人,劉三還是很容易猜出。 那么,怎樣保證他不會告密,還會乖乖為他們辦事呢?這確實是個難題。 他們給劉三喂了毒,這種毒從中毒到死亡要經歷整整三個月,每天痛一點,越接近死亡越痛,于是,他們打算就這樣把劉三關在牢里活活折磨致死。 結果,第二天夜晚,劉三就“逃”了,解藥這世上只有一顆,他若想活命,自然會想盡一切辦法拿到交換的籌碼。至于告密?前提是他真的衷心到連命都不要,顯然,他并不是那樣的人。 處理完劉三的事,眼下就只剩下出征了。 姬世豪安排好朝中之事,又仔細分配了已經埋伏在邊境和整裝待發的部隊,將兵力分為三路,北路、中路、南路,其中北路主力由他親自統領,中路作為支援接應,而南路靈活作戰,以備防守之需。當一切部署妥當,他便和宮外等待的人馬匯合,三輛馬車分開,趁夜悄悄離開了蜇冬皇城。 姬世豪打扮成一個富家少爺,帶著一隊商隊,壓著貨物往絲綢之路的張掖趕。 函谷關以西至河西走廊一帶,原本都是姬羌的領土,十年前,金華大軍壓境,在函谷關外虎視眈眈。眼看戰事一觸即發,姬羌朝堂上以太子為首的主戰派和以丞相為首的主和派吵得不可開交,兩國實力相較,確實金華更勝一籌,但當時的太子躊躇滿志,頗得皇帝信任,國之尊嚴也必然使他站在太子一邊。誰想,太子突然失蹤,主戰派群龍無首,最后姬羌還是鬧得個割地求和的收場。 姬世寧望著窗外,越往東越接近那片土地,那片恥辱之地。 似乎感應到他在想什么,一旁的姬世豪捏了捏手心,小聲道,“皇兄你放心,這次我不僅要收回曾經屬于我們的土地,更要將整個金華踐踏在腳下!” 姬世寧沒有回頭,冷不丁問道,“是不是當時誰都不信我能抗住金軍?” 身后一陣沉默,片刻后傳來姬世豪有點結巴的聲音,“父皇……他、他不是相信你么?” 面前的人轉過身來,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你當真這么認為?” 姬世豪神色慌亂的轉過眼,點頭道,“是啊,父皇向來都是以你為傲的……我當時就是嫉妒你,一時昏了頭才……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都是我的錯!” 姬世寧沉住氣,鳳眸瞇起,若有所思的看著他不斷冒汗的鼻梁,這個人在緊張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