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話
三十八 我從來沒喜歡過誰,對感情的事情更是毫無經驗。 也許我對三弟并不是喜歡呢?等他換回男裝說不定我對他就沒感覺了呢? 在我的胡思亂想中,不知不覺我們已經到達了村民口中隱匿于山林中的野墅。 野墅的建造風格有點類似唐風,簡潔大氣,沙與山石共筑出塵意境。光是從外面看,就覺得賞心悅目了,想必里面更是不俗。 想到我那桃林真的是“隨手”建建的小破屋,不禁感慨到能造出這樣房子的人,一定是個大師。 我敲了敲野墅的大門,問道“有人嗎?” 伴隨著木質門摩擦門框邊緣的聲音,一位十歲出頭的小童從門內走出,問道,“不知二位有何貴干?” 我對著小童抱拳,端正地說道,“我們是久平人士,此番前來求見,是因為朋友即將上法場去世,素聞東方先生美名,想懇請東方先生費神為我們想想有沒有什么逆轉乾坤的辦法?!?/br> “你們且在此等候,我去通報先生?!?/br> 小童走入屋內,過了一會兒才慢騰騰地走出。 “我家先生睡下了,二位明日再來吧?!?/br> 睡下了?這日上三竿的居然在睡覺?睡的是午覺嗎?應該睡不了多久吧。 我就打算隨便問問大佬家的謀士,沒打算說很多話,也沒抱多少希望,畢竟連蔓霍都想不出上策的死局,東方盛一個山溝溝里不通網的人,又能如何。 與其回去明天再來,倒不如直接等他幾個時辰試試,說不定能在今天就見到他問完話。 這樣的話明天就能返程到家,捂著我的傷口好好躺在床上養傷了。 我試探地問道,“我們就只想問兩句簡單的話而已,能不能在此等候。他若是醒了,我們問完立刻就走,你看如何?” 小童思考了片刻,答到,“這要看先生怎么說了,他醒了如果不愿見你們,那也是沒有辦法的?!?/br> “多謝?!?/br> 三十九 在野墅門前等待的時光,讓我恍惚間以為自己回到了小學,上課因為背不出課文被罰站到腿軟。 不行……我真的站不動了。 我瞄了眼身旁看起來毫無異樣的蔓霍,假裝關懷他地問道,“阿霍,你站累了嗎?要不我們去石階上坐一會兒?” “不累啊?!闭f著,蔓霍善解人意地對著我露出了一個“懂事”的微笑,“我不要緊的?!?/br> 你不要緊,我要緊啊三弟! 但是作為兄長,也作為一個愛慕者,我又怎么好意思在蔓霍面前承認自己不太行,只能咬牙死撐了。 我的腳底板一會兒像被針刺穿一般,一會兒又像被炭火炙烤,搞得我整個人都恍惚的很。 在煎熬中,日落西山,夜色在黃昏中逐漸籠罩山林。 就在我感覺不到我兩條腿的存在后,那扇緊閉的門終于被打開。 那扇半開的門此刻在我心里,發著耀眼的金光,門的邊沿飛舞著幾個吹小喇叭的小天使,門的后面通往天堂。 小童從門口走出,用脆生生的嗓音說道,“先生醒了,但是要見先生,還得通過先生的考驗?!?/br> “什么考驗?” 我最不喜歡考驗這種東西了。 因為在我的人生軌跡中,但凡稱得上叫考驗的東西,我都沒怎么通過過。 “回答先生一個問題,若是答得不合先生心意,兩位恐怕今日就無緣與先生相見了?!?/br> “不妨將那問題告訴我們吧?!?/br> 東方盛這種大佬能問出什么簡單的問題啊,肯定都是送命題。 我隱隱覺得腦殼開始疼了。 只聽那小童緩緩開口,“當今世上,誰能配得上“英雄”二字?” “……” 這問題我聽著怎么像是追星小迷妹問朋友她喜歡的偶像是誰,答錯了小迷妹會很生氣那種。 鬼知道東方盛腦子里覺得誰是英雄啊。 我悄咪咪看了眼天資卓群的蔓霍,寄希望于他能給這個問題交出一個完美的答卷。 蔓霍感受到了我的視線,對著我一臉無辜地眨了眨眼,仿佛他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若是二位答不上來,今日便請回吧?!?/br> 一聽要“收卷”了,我就下意識地開始著急了,說道,“誰說我們答不上來!” 反正也沒答案,與其交白卷,不如瞎雞掰亂寫一通。做人要有夢想,萬一實現了呢! “當今世上,配得上“英雄”二字的——當然是東方先生??!” 我會的東西并不多,但是剛好,我以前跟著賣東西很厲害的朋友學過吹彩虹屁。 “東方先生博學多才,為人謙和,為周遭百姓做了很多實事,也解決了大家的很多煩惱,化解了很多危機,都對東方先生好評如,啊呸,都對東方先生感激涕零。像東方先生這樣得民心的人物,才是當今世上的英雄?!?/br> 小童好像直接被我突如其來的彩虹屁吹懵了,楞在原地。 蔓霍饒有興趣地聽著,見我看向他,眼神示意我趕緊繼續。 那我……再吹一會兒? “雖然說東方先生現在名聲并不大,僅限于這個山縣,但這其實是因為東方先生僅僅在這山縣施展才能罷了,若是東方先生出了山,這個天下都要因東方先生發生巨大的改變。所以“英雄”二字,與東方先生最為相配!” 我可真是個天才! 我感覺我寫了一篇滿分作文。 雖然每次我走出考場有這種感覺之后,得到的都是合格及以下的評分。 在我說完最后一個字后,周圍一陣沉默,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我……吹的很爛嗎? “哈哈哈?!?/br> 突然,門后傳來一陣輕笑聲,低沉的嗓音如同價值連城的古琴般悅耳,“說的挺好的?!?/br> 誒?! 原本半開的門被小童徹底打開。 門后那人的衣服松松垮垮披在身上,如墨絲般柔順的長發被一根白色的發帶隨意地系在腦后,眉眼溫潤如玉,嘴角帶著些許笑意,身后的桃樹被微風吹過,淡粉色的桃花像蝴蝶一般飛舞著落到地上。 恍惚間我還以為是千年桃妖站在眼前,差點就要雙手合十開始許愿。 “喂,二哥,別犯傻了,”蔓霍戳了戳我,“進去了?!?/br> “哦哦哦?!北淮列蚜说奈疫B忙跟上蔓霍。 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神仙。 我怕是在華夏的時候仙俠劇看多被洗腦了。 “二哥,”蔓霍湊近了我,拉了拉我的袖子,壓低聲音說道,“回去之后我也要聽你夸我,要夸一晚上的那種?!?/br> “???” 蔓霍看向我的眼中滿是皎潔的光,“就這么說定了哦?!?/br> 啥玩意兒??? “行、行?!?/br> 不管是啥玩意兒,總之先答應就是了。 三十九 沒想到這才第一天就見到了東方盛。 想到之前我吹的那些彩虹屁,我不禁感慨到——我可真是個人才。 不過眼前這個動不動就要打哈欠,一直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的人真的靠譜嗎? 我陷入了沉思。 “你們有什么難題啊,說來聽聽?!?/br> 慵懶的嗓音,像是來自午后正在曬太陽的貓咪。 “事情是這樣的,我的朋友刺殺劉篤失敗了,然后他就被抓了,現在有沒有什么辦法救他?” “刺殺劉篤?”東方盛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揶揄地說道,“你朋友可真是一個膽識過人的莽夫啊?!?/br> “呃……” 這么說人家魏興不太好吧,而且這刺殺一事估計蔓霍也參與謀劃了,人家蔓霍還坐在這兒呢。 “那有什么解決的辦法嗎?” “劫法場?!?/br> 劫法場這種方案是個人都能想出來還要你說…… 就在我滿腦子“我就知道這家伙完全不靠譜”時,東方盛換了個坐姿,緩緩開口。 “這是下下策,也是你朋友的那些食客和幕僚能想出的辦法?!?/br> 誒?猜的這么準的嗎?和我想的好像有點不一樣啊。 “傾皇城幾大家族中任意一家之力,示好于劉篤,偽造出架空其心腹客群的假象,忽悠客群放出你朋友,然后“誣陷”是某家族所為以搏回劉篤的重視——此為下策?!?/br> 誒? 雖然我聽不太懂他在說什么,但是看蔓霍落在東方盛身上欽佩的目光,感覺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蔓霍正襟危坐,謙虛地問道,“敢問先生,何為中策?” “中策?”東方盛玩弄著自己的指甲,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們的朋友叫什么我都不知道,我可想不出來?!?/br> 蔓霍沉默了片刻后,如實答道,“他叫魏興?!?/br> “魏興?魏家次子?”東方盛微瞇雙眼,探究地頂著蔓霍那張被面紗蒙住大半的臉看了片刻后,說道,“那你想必就是蔓霍了?!?/br> 蔓霍臉色微變,心服口服地嘆了口氣,承認道,“正是?!?/br> 這怎么猜到的??? 三弟穿著女裝,偽了女聲,胸前還墊了饅頭,怎么看都是女孩子啊,哪能想到他是蔓霍? 難不成他也是穿來的?可是現在這世界的發展早就崩的偏離史書了,就算是穿來的也不可能知道這些啊。 我在一旁聽著他們的神仙交流,摸不著頭腦。 “哈哈哈,我的天?!睎|方盛抬眼仔細打量了一番蔓霍后,撐著案幾起了身,打了個哈欠,“我乏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吧?!?/br> 啥玩意兒?你不是剛睡醒嗎?怎么又困了? 我一臉懵逼地看著東方盛從面前走過,然后越走越遠直到看不見身形。 東方盛離開后,小童走了過來,對我們做了個“請起”的手勢,說道,“二位請隨我來?!?/br> 我不解的問道,“去哪兒?” 難道是看我們沒吃晚飯,帶我們去吃點東西嗎? 哇塞,這么貼心的嗎? 瞬間,我覺得這小童的身后長著一雙屬于天使的翅膀,招人喜歡的很。 小童答道,“客房?!?/br> 啥玩意兒? 叫我們跟著東方盛一起一更不到就睡覺?跟著他那個一天十七八個小時的睡法,還不得睡成個傻子? 四十 小童將我們帶到客房后,說明了一下茅廁的位置,就走了。 等等,今晚,今晚我們住一間? 客房的門被蔓霍關上,我和他處在了一個密閉空間。 以前不是沒和他一起睡過,但不知怎么的,現在一想到馬上要和他一起睡覺,手都緊張得不知道該放哪里。 蔓霍沒有注意到我的不對勁,托著腮幫趴在桌上若有所思,十有八九是在琢磨剛才東方盛的話。 ??!微微皺眉的三弟也是這么好看呢! 在我的視角中,坐在我面前的已經不是三弟了,而是天仙。 等蔓霍想清楚之前的疑問后,他總算是發現了我一直在盯著他看。 “二哥,你盯著我干嘛?” “???”我有種被抓包后的慌亂,整個人都定住了。 “哦,我知道了?!?/br> 蔓霍對著我露出了一個溫柔甜美的笑。 難道是他知道了我喜歡他? 這感情進展會不會太快了呀,嘿嘿嘿。 “——二哥你是餓了吧?!?/br> 說著,蔓霍當著我的面,把手伸進了衣領之中,旁若無人地在里面來回掏。 片刻后,蔓霍手里多了個白凈的大饅頭。 “二哥你湊合吃一下吧,這東方盛深不可測,在我大概摸清楚他是什么樣的人之前,暫時還是不要找他要飯了?!?/br> 蔓霍將大饅頭遞到我面前,掰開了我虛握的手指,將饅頭塞在我手里。 這這這! 剛才還在幻想里柔軟富有彈性的“大胸脯”現在就到了我的手里,這誰頂得住??! 雖然這饅頭不僅帶著余溫還帶著體香,但這我真的吃得下去嗎?! 而且三弟現在胸凹了半邊的樣子是真的好奇怪??! 見我手握饅頭盯著他半天沒有動作,蔓霍催促道,“快吃吧二哥,我這兒還有一個呢,不用擔心我,我餓了一會兒自己會吃的?!?/br> 我擔心的是這個問題嗎??? “快吃吧二哥?!?/br> 蔓霍眼帶笑意地看著我,讓我產生了一種“不吃就對不起他”的感覺。 我試探地咬了一口饅頭。 吃起來和一般饅頭好像差不多,不沾點什么都是那么的難吃。 可是就算這是一個普通饅頭,我還是忍不住會去想“這個饅頭在幾分鐘前是別人的胸”這種事情??! “糟了?!甭敉蝗徽f道。 我嚼著饅頭疑惑地問道,“怎么了?” 蔓霍語氣沉重地嘆道,“我們出城的時候,我有胸,回去的時候,胸沒了,怎么辦???” 對哦,怎么辦??? 我把饅頭遞向蔓霍,小心翼翼地說道,“要不塞回去?只是缺了個口應該看不出來的吧……” “哈哈哈哈,二哥你真可愛?!甭粜χ蚜硪粋€饅頭也拿了出來,咬了一口,“下山的時候去村口再買兩個不就行了,快吃吧?!?/br> ……這個家伙是真的皮。 不過被他這么一搞,我腦子里那些旖旎的想法散了個干凈,總算是能夠正視手里的食物了。 四十一 東方盛家的床不算大,我和蔓霍都是成年男子,身形不小,一起躺在床上的時候相距不過幾寸,稍微動作下就會觸碰到彼此。 身邊是“女神”的曼妙的胴體,耳邊是“女神”的平緩的呼吸聲。 蔓霍毫無防備地在我身邊睡著了,如和田玉般潔白的脖頸就這么橫在我的身側,只要我稍稍抬手,就能壓制住他對他為所欲為。 這誰睡得著啊。 我如同一條死去的車扁魚,瞪大雙眼仰躺著,緊張到連眼睛都忘了眨。 我這個人自控能力奇差無比,這睡在一張床上,一會兒迷糊的時候真干了什么無法挽回的事情,那就完蛋了。 一想到蔓霍可能會用充滿敵意的眼神看我,我的心臟就一陣抽疼。 忍住忍??!你可以的!柳下惠算什么,你可是坐懷不亂秦淮淮! 理智告訴我要保持冷靜不能再想蔓霍的臉,但是我腦子里還是不自覺的出現了蔓霍在我懷里和我親親的畫面。 然后想著想著,腦子里又開始出現了更多奇奇怪怪的畫面,比如說我曾經電腦硬盤里的那些“影視劇”和“動漫”里的畫面,里面的主角換上了我和蔓霍的臉。 啊……真刺激啊……嘿嘿嘿。 糟了!我硬了! 好想揉一揉啊,不上不下的感覺太難受了吧。 可是這床太小了,而且好像這床不太結實,我要是動一動,發出點奇怪的聲音還好說,要是直接給我搞散架了,蔓霍肯定會被我吵醒的。 他要是被我吵醒了,然后發現……我的天,那我就完了。 一定要忍住??! ——這怎么忍得住??! 我后悔了,我不該意yin別人的。 現在看起來除了躺著不動等熱潮它自己過了,也沒什么好辦法了。 我在左邊煎熬得像是油鍋上的螞蟻,蔓霍在右邊睡得和豬一樣香,甚至還在流口水。 日子太苦了吧。 我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