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據繳即位，殺父弒兄……”

    藍霄崢一筆一劃地撰寫詔書字句，瞧著朱砂點紅的那些陰毒辭語，忍不住又瞥了箍在燈架上的晏林昭一眼。見那人長睫低垂，下頜尖尖繃起，顯然是咬著牙在承辱受侮。他本就生得相貌秀美，容色殊絕，一時蕭瑟無地，倒更顯得楚楚可憐，別有一種天真之態。

    藍霄崢瞧著手下一彎身軀，皎潔如月，美如芙蓉花魂，不禁微微一嘆。十三年前，他在自己的面前，便當真是這般的柔順與天真……

    晏林昭乃是御史中丞晏承漠的幼子，十二歲時，入宮作了皇子伴讀。所陪侍的人，正是十五歲的七皇子藍霄崢。

    那時的晏林昭生得玉雪可愛，品性純良。對任性妄為的的藍霄崢百依百順，伴他讀書習字，隨他京城逍遙。藍霄崢若在宮學里闖下禍端，晏林昭便會去央教習，求宮妃，實在不行便陪罰陪跪。他性情溫和，與人說話，未語先紅臉，令人瞧得又愛又憐。因此少有人不給他面子，饒過調皮搗蛋的藍霄崢的。藍霄崢雖然性情急躁，但是對自己這個溫柔可人的小侍讀卻發不起脾氣。兩人相知相惜，無話不說。那時的藍霄崢，只覺作個閑散皇子，得晏林昭相伴，已經人生樂事。將來之事，全無顧忌。

    兩人相伴數年，藍霄崢及冠，出宮建府。晏林昭也奉父親之命，蔭蔽補入仕宏文館。

    藍霄崢聽得這個消息，有些不滿意。他向來將晏林昭瞧成自己的所有物，如今他竟有了別的去處，自然不是滋味。那日晏林昭來府尋他，便被他哄到花閣書齋之中，關起門來不依不饒。

    “你前兒不來，昨兒也不來見我。有了好去處，便不把我放在眼中了，是不是？”他奪了晏林昭手中的文書，作勢要撕，道，“叫你去賞花，你說沒空。約你去定安池騎馬，你說有宏文館同僚要會——什么狗屁同僚，你忘了跟你同學那么些年的七皇子了，是不是？”

    晏林昭慌得不行，上來與他搶奪書卷，道：“不是，不是的，——霄哥哥，還給我……”

    他與藍霄崢親密，因此不喚殿下，只叫哥哥。聲音清朗，語帶哀懇，藍霄崢頓時心軟，松手讓他將文書奪去，順手就將他攬在懷中，在一張羅漢榻上坐下，氣哼哼地道：“什么寶貝兒，瞧你稀罕的這個樣兒？”

    晏林昭展開書卷，見無有損傷，才不好意思的笑笑，挨在他身邊。斕朝素有男風，兩人雖然懵懂，但是耳鬢廝磨，行止親密，早已經熟慣。藍霄崢摟著晏林昭，抱怨道：“你幾日不見人影兒，我被母妃念了個頭大——前兒沒去給南宮太妃祝壽；初六大哥府侄兒作滿月宴，禮也沒備。這府中一堆破事兒，你不管，誰管？”

    晏林昭笑道：“我怎么管得著？霄哥哥將來自有王妃來管，才用不著我多事呢?！币娝{霄崢瞪他，便展開那張文卷，認真道，“真的，今兒南宮太妃到宮里跟皇上說話，要將她的娘家侄女兒指給霄哥哥呢。鄭娘娘讓我悄悄抄了一份小姐的書字，來請霄哥哥明兒入宮說話呢?！?/br>
    藍霄崢頓時沉下臉來，道：“陳家那個妞兒，我不歡喜?！闭f著，隨手便擰了晏林昭的腰一下，道，“脾氣又臭，又沒有我們阿昭一半的相貌好，我才不要她?！?/br>
    晏林昭觸癢不禁，咯咯笑著，頓時縮成一團。藍霄崢更是有趣，伸手便大呵特呵。晏林昭再抓不牢那卷文書，重又掉在榻邊。藍霄崢眼珠一轉，忽地在晏林照雪白的腮頰上親了一下，扣住他的手腕，道，“說起來，這倒是阿昭親筆寫下的書字，我便收下了。明兒我便上晏府下聘去?！?/br>
    晏林昭抿嘴淺笑，道：“我又不是女子，殿下白費這個心作什么？”

    藍霄崢道：“不是女子，便不能嫁人了？父皇的宮中，一般的也有男妃呢?！?/br>
    晏林昭比他小著幾歲，還不識人事。聽他說話，也疑惑起來，悄悄問道：“為甚得男人也能入宮為妃？他們……怎么侍候皇上呢？”

    藍霄崢見他天真無邪，問得癡憨，笑不可抑，道：“叫聲好哥哥，我便教你?！?/br>
    晏林昭好奇，果真叫了聲“好哥哥”。藍霄崢喜不自勝，湊在他耳邊悄悄說道：“男有陽，女有牝，自然能陰陽交合。男妃雖然不生牝戶，卻一般的也有道路可通……”說著，伸手下去，摸在晏林昭股后尾椎，不輕不重地按了一下，在耳畔嘀咕了一聲。

    晏林昭一張小臉漲得通紅，伸手就推他。藍霄崢笑不可抑，又摟著他道：“怎么樣，嫁不嫁我，嫁不嫁我？”說著得趣，突然抓住他一只手腕，往自己下身處放去。

    晏林昭駭得奪手不迭，藍霄崢卻在他的耳垂邊吹了口氣，低聲道：“乖，替哥哥摸一摸?！?/br>
    晏林昭臉紅如血，拼命搖頭。藍霄崢見他羞得要哭了出來，不禁哈哈亂笑。又見懷中人修頸如玉，菱唇纖纖，忽地起意，低頭便在他唇上親了一親。

    晏林昭大驚，他生性害羞，從未體味過情欲之事。藍霄崢雖是他除家人外最親密的人，但亦知這般模樣不妥。連忙伸手推拒，道：“不成的，霄哥哥……”

    藍霄崢卻是被他依順慣了的，見他掙扎，摟得更緊，在他耳邊悄聲道：“阿昭莫怕，哥哥教給你……男子舉陽物，入女子牝戶，便喚作陰陽交合。合歡之時，男子瀉精入女宮，便能令女子受孕，產下孩兒……男人沒有宮物，便吃了這等虧……不能生兒育女，便不能嫁為皇家正妻……”

    晏林昭天真，初次聽得這些yin語，又是害羞，又是好奇。聽得藍霄崢說的一本正經，不疑有他，正要說：“是啦，所以霄哥哥明兒還是去瞧瞧陳家小姐罷?！毖鲱^瞧著藍霄崢英俊容顏，忽地想起方才的親吻，胸口陡然一痛，全不知因何而起。話便堵在了喉中，說不出來。

    藍霄崢摟著晏林昭，溫柔道：“哥哥一個閑散皇子，要正妻作什么？我就要我的阿昭?！闭f著，又低頭去尋晏林昭的唇。晏林昭心中迷亂，不甚推拒，又聽他說道，“而且，焉知男子就不能產子？我聽說東梧，九夷，都有各式各樣的秘術……那時候，哥哥便在阿昭腹中，養一群小孩兒，繞地亂跑，好不好？”

    晏林昭睜著一雙剪水秋眸，驚疑不定，問道：“真的？”卻又被藍霄崢伸手揉弄下腹，酸軟不已，伏在藍霄崢的懷中，再不敢多問。藍霄崢雖是與他說笑，見他天真信任自己模樣，也生了信心，柔聲道，“你放心，我今兒便入宮去求母妃，到你家去說親。咱們永遠在一處，一齊去書閣讀書，一齊去郊外踏青騎馬，一齊去南山畫畫，賞花，一輩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