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家宴一點二(繼續混更蘿莉前史,下章娜姐back
* 碧很快就發現自己比預想的還要喜歡埃德溫。雖然這位表哥的年紀足以做她的父親,但他身上偶爾流露的孩子氣常讓她錯覺這是個同齡人,私下里可以親昵地叫他“埃德”,同他肆無忌憚地開玩笑也不會被責罵無禮——當然,在人前他們倆還是會假裝嚴肅,雖然每次行屈膝禮時她都會忍俊不禁。 恰巧這段日子比較輕松——祖母和姨母都在別處療養,家里的親戚基本都隨同前去了,只剩母親比安卡留下主持家事。碧同那些親戚并不熟悉,奇怪的是埃德溫也并不熱心于此,于是女孩每每找些借口逃避學習,實際是同這位表哥玩在一起。 她最喜歡玩假扮婚禮的游戲——“作為家主,您理當拉著我的手將我送上圣壇”——以這樣的理由哄著埃德溫拉住她的手在兩側開滿鮮花的甬道間走到之前堆好的那個小土包上后,她就笑嘻嘻地抓緊伯爵:“現在再扮我的新郎官吧?!?/br> 埃德溫揶揄:“小姐,這座圣壇堆得簡直像墳頭,恕我不想跟您這種窮光蛋成婚?!?/br> “喔,那如果我變得非常非常有錢,就可以向你求婚了?”碧緊追不放。 “我真鬧不懂結婚到底有什么好的?!卑5聹貒@道,“碧,要我說的話,這世界上就不該有什么婚姻存在?!?/br> 少女不解地眨眼:“但書里說,相愛的兩個人就應該結婚,這會讓他們變得更幸福?!?/br> “不,只會讓他們變得不再相愛?!?/br> 埃德溫回答得非???,仿佛這些念頭已經在他腦海里形成了一道自動防御的機制,一旦有人觸碰就會像機關那樣射出反擊的箭矢。碧怔怔地瞧著他,脫口而出。 “是不是因為母親這幾天午間都提到讓您結婚的事?” 男人的嘴角微微地撇了一下。 “不,這是我素來的經驗?!彼隽藗€轟蒼蠅的手勢,“至于姑媽,她說話就像蒼蠅一樣嗡——嗡——嗡個不停,我是從來不往耳朵里進的?!?/br> 碧想笑,又抿緊了嘴唇。每天都要和養母一同進行每日晨禱、晚禱、晚讀以及三餐談話,她的腦海里一下子便浮現出了比安卡夫人那低沉、乏味的絮叨聲。但她馬上又感到難過,因為良心譴責她不應該對一個愛自己的人那樣不敬。 * 晚餐的時候碧注意到比安卡夫人一直在上下打量自己。羅迪恩家的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當他們沒有明確地表露出自己的情感時,外人實在無法從他們嚴肅的面容和無感情的眼神中判讀出任何意圖或情緒。碧艱難地咽下嘴里的小羊羔rou,一時間連動作都不敢做了,只好假裝突然對自己銀匙上的花紋起了興趣。 “你的臉色看起來越來越好?!别B母終于露出一絲微笑,“我猜該感謝我的好侄子,他每天都不知道跑去哪里游蕩,還要辛苦你幫我們把他喊回宅子吃飯?!?/br> 碧心虛地笑了笑,她覺得母親話里有話,想必她早就看穿了自己借口去叫表哥,實際是和他一起玩耍的小伎倆。她瞧了眼埃德溫,后者正慢條斯理地切盤子里的土豆。 “我以后……” 埃德溫放下刀叉。 “吃飯的時候為什么要提起這些?” 女爵微微睜大眼睛,看起來很是困惑:“抱歉,那我們還能什么時候談呢?平時你都不在家里,而我又不想擔上背后嚼舌根的罪名?!?/br> “那么我現在就在這里,有什么話可以直接說,何必為難她夾在中間?!?/br> “我想你是誤會了?!北劝部ɑ卮?,“我只是想夸獎一下碧的健康狀況。我也不明白,為什么你突然要如此激動?!?/br> 碧張著嘴,實在想不通這兩人是怎么起的爭執,面前的食物都似乎帶上了硝煙味。 “我吃飽了?!辈糨p快地起身,干凈利落地向女爵行了個禮。兩個羅迪恩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 “你沒吃什么東西?!?/br> “吃再多也只會消化不良?!?/br> “從小到大,你都是這樣?!北劝部ň徛負u頭,“我以為你在外面那么久多少會變一些,可還是老樣子,對親人漠不關心,提醒你找個伴侶也不聽,讓你——” “夫人,”一旁的管家出聲提醒,“埃德溫伯爵已經離開了?!?/br> 女爵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碧覺著那一聲嘆息是從心底發出來的。她腦中思緒萬千,最后怯怯開口:“對不起……” 比安卡伸出一根手指,截斷了她的話頭。 “不必為此道歉,親愛的,我明白,你還是個孩子,難以適應這里的沉悶。冷不丁來了個新鮮的客人,難免會想和他多接觸的?!迸说纳裆瘋沂骸拔也幻靼姿麨槭裁匆@樣,明明沒有必要——算了?!?/br> 她對碧笑笑:“希望不要影響你的胃口?!?/br> 碧尷尬地往嘴里塞食物,她注意到養母在“客人”二字上重了音。 “另外,不要因為今天這件事而影響你對埃德溫表哥的看法,你是個聰明、善良的女孩子,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判斷和處理?!?/br> 女孩這下子徹底沒有胃口了。 * 次日。碧走進花園,臉上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她一夜沒有睡好,以至于迎面奔來一只大狗將她撲倒都沒反應過來,溫熱的舌頭在她臉上舔個不停,嚇得女孩大叫。 一聲口哨傳來,埃德溫揪著狗兒的后頸朝后拖,又把她拉了起來。 “來看看,這是我的風暴(storm)。前陣子受傷寄養在醫院里,這幾天終于能接回來了,她不認生的,你們倆準能做對好朋友。我教你口令?!?/br> 碧心不在焉,但還是一一都學下來了,歸根結底風暴太過聰敏,連她說得含含糊糊的半截口令都能自己補全。埃德溫一直在注視她,卻似乎不打算問她任何問題。 終于,女孩自己憋不住了。 “關于昨天晚餐時的事?!?/br> “天哪,又來了?!?/br> “不是的,我只是覺得,只是覺得……”碧覺得自己的眼淚都要涌出來了,“我非常非常喜歡母親,但我也非常、非常、非常喜歡你!你們是這個家里我唯二喜歡的兩個人,無論誰受到傷害,都是我不想看到的……” 男人輕聲說:“你覺得,你的養母被我傷害了,是嗎?” “我只是……她真的很難過,晚禱的時候我偷偷將眼睛瞇了一條縫,她在掉眼淚,但是竭力地不發出聲音,為了不讓我發現?!?/br> 埃德溫用一種近似憐憫的眼神看了她很久。風暴不安地嗚嚶了一聲,男人提起狗鏈遞到她眼前?!澳弥?,我們在訓狗呢?!?/br> 碧心底十分想接過那條鏈子,然后假裝剛才的對話都沒有發生過,但是她后退了一步。 “我——我覺得你應該認真考慮我說的話?!?/br> 過了幾秒鐘,她看到伯爵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你認為我錯了。好的,以后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br> “不……” 碧急忙追上去,但男人的長腿走得飛快,她跟得跌跌撞撞。 “你生氣了是不是?我錯了,我……” “我沒生氣?!卑5聹貨]有回頭,“你沒錯?!?/br> 碧站在原地。 她從沒有這樣過,難受得想要讓自己消失。是的,消失,這樣那兩個人就可以繼續自由地互相傷害,而沒有人需要為此承擔雙重的痛苦了。